第63章 要痛死了
——“什么?!”
陆承璟在韩府窝了一天,第二天早上怀里的人还未醒,自己就被一阵敲门声吵得双眼迷离。
——随之,陆承璟陡然清醒:“他要我监国?!”
“唔……什么国?”
怀里的人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伸手在陆承璟耳垂上捏了捏:“要走了吗?”
周禄脸上挂着笑,显得他说出口的话都格外云淡风轻:“陛下说,安王殿下聪明睿智必然能担此重任。”
陆承璟:“……”
真是好高的一顶帽子。
默了默,成王殿下坦然承认:“我愚笨,担不起。”
周禄似是早有预料,当即垂下眼,做悲痛状:“陛下说,他只安王殿下您一位兄长,和您是顶亲顶亲的人,陛下自登基以来就整日操劳国事,出宫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想来,这次安王殿下定然不会回绝。”
陆承璟嘴角几乎要开始抽搐。
怀里的人也逐渐醒了盹,此刻正红着脸往被子里缩。
陆承璟笑了笑,将人揽进自己怀里:“没事,他看不到你。”
周禄偏头,只做不知。
陆承璟将人安抚好,又问周禄:“他何时离宫?”
周禄笑意盈盈:“这就看殿下您何时回应了。”
陆承璟:“……”
周禄看向被窝里那鼓鼓一团,笑意更浓,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陛下还说,若是殿下应了,待他回宫后可免韩大人十日早朝。”
韩大人:“……”
陆承璟勾起一边唇角:“当真?”
周禄:“当真。”
“成,”陆承璟隔着被子拍了拍,“本王应了。”
周禄行了礼,波澜不惊往外走。
走至门口,他忽然道:“陛下特意嘱咐奴才告知韩溯韩大人,日后见了面不必躲。”
他笑了笑,白白净净的一张脸,眼睛半弯起来,狐狸似的。
“毕竟,您和陛下日后也算得上一家人。”
韩溯:“……”
韩溯羞得蹬了蹬腿,被子都被蹬偏了些。
周禄恭恭敬敬关了门,终于离开。
里面传来陆承璟隐约的怒语:“当了皇帝就变得蔫儿坏!身边人也都被他带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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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陆元驹正给萧铭披氅衣,忽然打了个喷嚏。
萧铭伸手贴上他额间:“受寒了?”
“没,”陆元驹将他手拿下来握住,“大概是皇兄在骂我。”
萧铭打量着收拾好的细软,问:“我们这样会不会……?”
不太仗义。
陆元驹随即道:“不会。”
字句铿锵,毫不心虚。
萧铭:“……”
萧铭在心中对陆承璟道了声抱歉——
而后,堂而皇之同陛下离了宫。
还带着一个白发灰袍的公允白。
萧铭上马车前,看了公允白良久,才道:“公先生不能待在宫中吗?”
“不能,”公允白揪着自己跨在身前的药袋朝他晃了晃,“离了我,谁给小侯爷施针?”
寒风吹过,萧铭打了个抖。
陆元驹眸光暗了暗,护着他上了马车。
公允白随之也上了马车,坐在角落翻开一个小木箱,不知第多少次查看里面的药材。
边看边念:“夏枯草,卷柏……”
忽又察觉到什么,他抬头看向萧铭:“不能就是不能,扎针是一定要的!”
正同陆元驹偷偷咬耳朵的萧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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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就是不能,”陆元驹抬手按住窗上的帘子,微微偏了下头看向公允白,“开窗会冷,萧铭会受寒。”
“可呕”
公允白惨白着脸欲要辩解,却忽然捂住嘴,一时间险些没能喘上气。
陆元驹终于找回点良心,道:“您可下车休整片刻。”
“冷呕,”公允白捂着嘴,话都说不利落,他颤巍巍举起一根手指,”一刻呕,一刻钟,呕,就开一刻钟窗。”
陆元驹浅笑着摇头,和善拒绝:“不成。”
公允白:“”
公允白快被这马车颠得三魂七魄都散了。
倒也不是说这马车有多不舒服,皇帝陛下的马车自然是一顶一的好,只是大抵有些人天生和这玩意犯冲,一坐就晕,恨不得在原地涂个昏天黑地。
公允白这些年又是在山野里找药跑惯了的,能骑马绝不坐车。
此刻被颠了一路,只觉得自己去了半条命。
偏偏眼前这位主子还不许自己开窗透气。
公允白忍着胃中翻涌,抽空嘀咕了陆元驹一句——
“和你父皇一样,蔫坏!”
陆元驹只当没听见。
外面驾车的宋清已停了马车。
公允白在挨冻和隐忍之间,暂时选择隐忍。
偏萧铭还在一旁撺掇,只是他面冷,语调也没什么起伏,听起来倒像是真的在出主意:“既然身子不适,您可先回唔”
陆元驹忽然伸手捂住萧铭唇瓣,垂眸沉着面色看了他一眼。
萧铭偏头不说话了。
公允白实在忍不住,捂住唇下了马车。
萧铭坐在马车里,听见他断断续续的干呕声,甚至还能抽出心力来说话:“小侯爷,呕不扎针,呕,是不可,呕,能的”
萧铭捂了下耳朵。
他神色没什么变化,但陆元驹知道,萧铭此刻不高兴。
可他不高兴了也不说,就自己默默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出神。
陆元驹握着萧铭的手,食指一圈圈在他掌心里打着转。
“遂遂,”陆元驹垂着眼睫,声音压的很低,“为什么怕针?”
萧铭五指微微蜷了下,良久,才道:“没有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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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允白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恰在此时上了马车。
陆元驹也没再追问,只重新将萧铭揽回怀中。
一行人继续赶路。
萧铭不知何时瞌眼睡着了,陆元驹给他盖了小毯子,又将暖炉塞进萧铭腹间。
马车驶入荣阳城时,陆元驹忽觉怀中的人状态不对,他探上萧铭额间,竟是起了热。
萧铭眼睫颤了颤,被惊扰的小兔似的。
“遂遂?”陆元驹轻轻捏了捏萧铭手指,“醒一醒。”
萧铭骤然攥紧陆元驹衣袖,只是他身上没有力气,抓住后又很快松开。
陆元驹将自己的衣角递到萧铭掌心中,又随即握紧萧铭无力苍白的手,低语哄他:“不怕,我在。”
萧铭鼻尖耸了下,受了委屈似的,眼角滑下一滴泪,哑着声音喊人:“哥哥……”
陆元驹拭去他眼角泪痕,自己眸中却犯了红,偏还笑着应他:“我在,遂遂想要我做什么?”
萧铭也不知听没听到他说的话,呢喃着又唤了一声:“陆元驹……”
陆元驹额心贴上萧铭的:“嗯,我在。”
萧铭又落了泪,小声道:“我好像……”
陆元驹耐心听他说完。
萧铭说:“我好像……要痛死了。”
陆元驹的心跟着这一句话,碎的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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