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艳福不浅
栖山居的一楼是吃饭的地方，打眼瞧过去，倒是也有不少人。
“在那。”萧铭随手指了一个方向，不远处正准备起身悄悄溜走的男子身形一滞，刚离开座位的身子，闻言，咚的一声，又认命似的坐回去。
男子头压得极低，手里还不忘紧紧抓着两袋栗子。
陆元驹走到男子跟前，仿佛见到了什么新鲜事，眉尖一挑，调侃道：“好巧。”
男子静默两瞬，终于抬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心虚地笑：“陛咳，好巧。”
萧铭冷静的像最开始拆穿韩溯的人不是他，轻轻点了下头，委婉地表示，确实好巧。
韩溯：“”
韩溯手里攥着那两袋栗子，纸袋都快要给他抠破了。
陆元驹往外拽了下空置的椅子，让萧铭先坐下，随后才紧接着坐在萧铭身侧。
他扫了眼韩溯手中的纸袋，似真似假地问了一句：“衍朝也没不让人吃栗子的规矩，你躲什么？”
韩溯笑得像是要哭出来：“这不是怕扰了您的清净。”
年纪轻轻的户部侍郎，简直想要大逆不道指着皇帝陛下威严的俊脸大骂一声：“您去朝堂里问一句，哪个大臣愿意在自己摸进酒楼吃东西的时候，碰见您这位尊神？”
但皇帝陛下似乎并没有此等觉悟，张口欲要再问些什么，就察觉到二楼转角处出来个人。
陆元驹和萧铭同时往楼上看去。
见那人迈步似乎想逃，萧铭拿起桌上的筷子，又是咚的一声，钉在那人身前。
不多不少，在往前进一毫，就该插在脚趾上了。
陆元驹扯出帕子擦了擦萧铭的手心，炫耀自家孩子似的，感叹一声：“好厉害。”
萧铭：“”
韩溯：“”
楼上那位：“”
其余客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惊得忘了言语，整个客栈静得吓人。
店小二倒是个胆子大的，缓过神来后让众人继续，并表示作为补偿稍后会为大家提供免费甜汤一份。
客栈复又喧哗起来，店小二堆着笑脸来到几人面前，把手冲着萧铭一摊：“公子，楼上那被您戳出来的洞”
萧铭抿了下唇，目光随即看向陆元驹。
陆元驹递了锭银子过去，挥挥手让喜笑颜开的店小二退下。
萧铭目光又重新落回二楼。
那人似乎被一只筷子吓住了，半天也没再动一步。
萧铭起身想追过去，手腕却被陆元驹轻轻一握。
力道很轻，并没有多少要阻拦的意思，但萧铭还是停下来，静静看向陆元驹，等着他对自己说话。
陆元驹眼尾都挑起来，笑着凑到萧铭耳边：“好歹我也帮小侯爷付了银子，小侯爷肯不肯唤我声哥哥？”
只是这样？
萧铭本来以为他是有什么事要交代，没成想只是这样简单。
“哥哥。”萧铭平静地唤出来，温热的气息交缠在两人脖颈间。
陆元驹：“”
小侯爷走了，利落地行至二楼，站在了那名男子身前。
只留下一楼战战兢兢的韩溯，以及耳尖泛红的皇帝陛下。
孩子大了不由人，陆元驹实在没想到，冷冰冰地小侯爷竟然真愿意喊他一声哥哥。
就连萧铭平日没什么起伏的语调，在他听来似乎都染了几分眷恋缠绵。
楼上的人已经被萧铭逼回卧房，陆元驹瞥了眼韩溯手中那两袋鼓鼓囊囊的栗子，也随即跟上去。
徒留韩溯一人在原地不知该走该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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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别来无恙。”
卧房里只有他们三个人，陆元驹也没再打哑谜，开口第一句便戳穿了眼前人的身份。
安王，陆承璟，坐在床沿，目无表情同陆元驹对视：“你是要来抓我？”
之前陆元驹就让人私下摸查过近日入城之人，很不巧，安王就在此行列。
这些时日发生的种种皆指向了安王封地，肴州。
偏偏安王又在这种时候无召入都城，简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主动把脑袋送到断头台上让人砍。
此时竟然还能全当无事发生一样，质问皇帝陛下是不是要杀他。
陆元驹垂着眸子，反问回去：“皇兄以为如何？”
安王轻轻啊了一声，随意道：“我以为你是来找我叙旧的。”
陆元驹眯了眯眼睛。
安王冲他混不吝地一笑。
两人脾气秉性大相径庭，眸光间闪现的神色却如出一辙的幽深。
那是自小在尔虞我诈的皇宫中磨砺出的戒备与精明。
最终，还是陆元驹先起身，走之前只撂下一句：“我会派人跟着你，兄长这段时日还是安分点为好。”
陆承璟诧异：“你真疑心我？”
陆元驹冷冷盯着他，二人对视间一切尽在不言中。
安王也果断闭了嘴，不再明知故问。
这些日子他也察觉到一些事，自然知晓陆元驹现下的态度为何而来。
只是——
终究是嘴欠，见陆元驹走人还不忘护着萧铭在身前，陆承璟啧的叹了一声：“艳福不浅？”
萧铭回头，冷淡的出尘的脸微微蹙起眉。
陆元驹也蹙着眉，语气不善：“看守的人加一倍。”
安王：“”
楼下，韩溯还抱着栗子没走。
萧铭二人经过他时，也没多说什么。
陆元驹提醒他：“下次不必跑。”
萧铭看着他的两袋栗子：“胃口不错。”
韩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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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说话？”
两人出了客栈，陆元驹买了支糖人递到萧铭手里，看他小心翼翼地抵出舌尖试探着舔了一下。
但萧铭话始终不多，陆元驹有心想要逗他多笑一笑，便捏了下萧铭细滑的脸颊。
萧铭把糖人送到陆元驹唇边，道：“尝尝看。”
陆元驹咬下一小口，又还给他：“还有什么喜欢的？”
萧铭摇摇头。
他这么些年大半时间养在深宫里，后来又去了塞北打仗，中了毒受了伤，平日里几乎不怎么外出，见不到外面的景象，因此也就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吃饱穿暖，能见到陆元驹的日子已经很让人欢喜了。
萧铭觉得足够，便从未想过其他。
陆元驹见他摇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牵起他的手，紧紧抓在掌心里。
萧铭抬头看过去，只看到了陆元驹沉静哀伤的眸子。
“我……”萧铭想说些什么，却被陆元驹打断。
“跟我去个地方，”陆元驹察觉到自己牵着萧铭的力道大了些，便微微松了下手，但依旧牢牢将人握在自己手心里。
萧铭任由他带自己往前走：“哪里？”
陆元驹吓唬他，故意沉着嗓子，道：“卖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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