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摸你了
章铮来的时候,萧铭几乎要在陆元驹怀里睡过去。
老太医已经数不清自己是第几回被拎到小侯爷面前诊治了。
萧铭次次都是气息奄奄的样子。
这么小的孩子,脸色苍白,无力地垂着眼睛,只是看一眼就让人心疼的不行。
陆元驹握着萧铭手腕,主动伸到章铮面前:“礼免了,快些给侯爷诊治。”
那截清瘦的手腕葱白如玉,皮肤下的青筋清晰可见。
章铮连把脉都不敢太用力,只轻轻搭在上面,良久,才似是不解的皱起眉:“侯爷”
他余光注意到身后神情紧张的萧铚泽,话头便悄然转了个弯:“侯爷这次并无大碍,只是心绪激荡,外加如今天气寒凉,这才引起不适,老臣开几幅药方,吃上两日将养将养便无虞了。”
萧铭倚在陆元驹身上,悄无声息地睡着了。
陆元驹将他放到床榻上,又拿过被子替他盖好,才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他最近似乎格外嗜睡,真的没事?”
章铮嘴上说着要去开药方,但一直待在原地没走,就等着陆元驹问话:“侯爷久病,身上乏力,嗜睡也于恢复有益,不是坏事。”
说完,他悄悄往门外瞅了一眼。
陆元驹眉尖挑了下,转身往门外走:“跟朕来,有事嘱咐你。”
章铮收拾好自己的箱子,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陆元驹一只脚跨出门槛,忽然停下来,转头望向萧铚泽:“大公子,记得吩咐人给侯爷预备好暖炉,他怕冷。”
就这一句话,萧铚泽的脸色瞬间垮下来。
他一个做兄长的,竟然还要外人来提醒他该如何照顾好弟弟。
萧铚泽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很难堪。
这么多年,萧铭不愿同自己亲近,问他什么,他也态度冷淡,从不肯多说一句。
萧铚泽不是没有埋怨过,怪这个弟弟总是捂也捂不热。
可自己连一个暖炉都不记得给他备着,又怎么能怪萧铭捂不热呢?
萧铚泽暗自神伤的时候,陆元驹已经领着章铮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
“你方才想要说什么?”
章铮攥紧了抓着药箱带子的手,犹疑片刻,最终还是开口:“侯爷脉象不太对劲。”
“之前侯爷脉象虚弱,但并不紊乱。但方才臣为侯爷诊脉时,那脉象有些奇怪。”
陆元驹眉头蹙起:“哪里奇怪?”
章铮谨慎道:“侯爷脉象虚浮,有一瞬竟显出中毒之相,虽说之后一切如常,但臣也不敢大意,所以才私下与陛下言明,还望陛下多寻些人为侯爷诊断一二。”
陆元驹想起方才在太医来之前,萧铭曾说要与他说件事。
他原本以为是什么极要紧的事,但萧铭只是说自己最近发现肴州似有异动,以后要多留心。
当时萧铭说话的力气都要没有了,撒谎的样子就变得格外明显。
陆元驹又是最了解萧铭不过,所以根本不用深想,他就知道萧铭要说的并不是这个。
但那种状况下,他也没法去质问,舍不得。
所以只能顺着萧铭糊弄过去。
现在想来,或许萧铭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那再之前,萧铭答应告诉自己的真相呢?
会不会也是这个?
陆元驹觉得自己的心口像被人扔了块儿石头在上面,憋闷的难受。
可他拼了命也得缓过这口气。
萧铭还在等着他,他不可以在这种时候失了理智。
陆元驹掐了把自己的眉心,借由这个动作掩去一切情绪:“太医院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三日后再为小侯爷诊脉。”
上次太医们挤在庆平殿诊脉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章铮暗自感慨一番,点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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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元驹走之后,萧铭模模糊糊地喊了一声。
萧铚泽凑近他,才听清萧铭说的什么。
“哥哥”
萧铭在喊哥哥。
萧铚泽还来不及为这个称呼高兴,萧铭就睁开了眼睛。
萧铚泽凭着那一声哥哥带来的冲动和热情,殷切握住萧铭的手:“想要什么?”
一阵寂静。
萧铭默默抽回自己的手,往里面挪了挪,避开两人的距离,问了一句:“兄长,陛下呢?”
萧铚泽脸上的笑意很明显地滞住了。
原来哥哥不是他。
兄长才是。
刻板却不失礼节的那一声兄长才是在喊他。
萧铚泽上来点火气,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萧铭:“你就打算这么执迷不悟下去?那是大衍的天子!”
萧铭掀了被子,眉宇间透出点焦躁,鞋都没穿就往门外走。
他不想听这些。
太后、萧铚泽,每个人都在告诉他要远离陆元驹。
可他就只剩这么点时日了。
他藏着自己的心意这么久,不见天日。
如今,就只想要贪这最后一点时光,怎么就是错了呢?
想要陆元驹,怎么就是错了呢?
他不求长相厮守,此生白头。
也不要陆元驹一生一人的承诺。
他就只是想要多陪陪陆元驹而已。
怎么就是错了呢?
萧铭步子迈得大,走得也快,萧铚泽想起要拦他的时候,他人已经走到了院子里。
正好撞上回来的陆元驹。
陆元驹见他这样,没有嫌他冒失,也不指责他不懂爱惜自己。
只是抱了他一下,轻轻说:“我在,咱们回屋说。”
他抱起萧铭,将人安置在床榻上,给他披上厚厚的被子,又让人打了热水,替萧铭洗净了冰冷的双脚。
萧铭看陆元驹蹲在自己身前,却难得没有因为他皇帝的身份推拒他,只是微微弯下腰,对他说:“抱歉。”
抱歉,这样的我为你带来这么多麻烦。
陆元驹举起湿淋淋的双手,吓唬他:“再多说我就摸你脸了。”
萧铭:“”
等到擦净了双脚,陆元驹才让萧铭倚在床前,给他盖好了被子,连带着双脚一起护起来。
“大公子,”陆元驹像是这时候才记起来有萧铚泽这号人,“照顾人的手艺不错。”
萧铚泽:“”
这位陛下的阴阳怪气十年如一日,功力只增不减。
陆元驹轻轻勾起唇角,看起来好商量极了:“朕想与镇北侯单独说会儿话,不知大公子肯不肯答应?”
萧铚泽:“臣告退。”
就挺无话可说的。
谁敢不答应?
萧铚泽不但答应,还得老老实实为他二位关好门。
陆元驹看萧铭一直盯着那扇木门,忽然问道:“怪我吗?”
萧铭回过神:“什么?”
陆元驹:“怪我对你兄长这样不客气。”
萧铭:“不怪。臣只是好奇,陛下又想起来什么事?”
否则平白无故的,陆元驹也不会这样敌对萧铚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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