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颈间伤痕
昨日陆元驹在镇北侯府待了大半日,萧铭估摸着他晚上大抵不会再来,便抽空去了趟丞相府。
萧小侯爷光明磊落,当着丞相府一众侍女小厮的面,轻巧地翻进了丞相府的院墙。
家兵试图拦他。
没拦住。
萧铭直接推门进了季鸿远书房。
季鸿远正在喝茶,见他进来将茶盏往桌上一放,倒也不意外:“侯爷当真是稀客。”
萧铭瞧见他身侧立了个男子,脸上戴着副面具,身形清瘦,但姿态挺拔,也不知是侍卫还是谋士。
那人腰间缠了把软剑,此刻左手掌心正按在剑柄上,蓄势待发。
萧铭恍若未觉,视线落在季鸿远身上,开门见山道:“在肴州的徐启是你的远亲。”
季鸿远脸色沉下来,他眼睛狭而窄,眼尾细微地向上挑起,原本就是个刻薄相,此刻目光不善地盯着萧铭,像是要杀人索命的暴徒。
那个戴面具的男子已经抽出软剑架到了萧铭侧颈。
萧铭没躲,他神色始终都很冷淡,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显出一种平静的疯狂。
季鸿远忽得笑了下,带着轻蔑:“那又如何?侯爷怀疑什么?”
“陛下以为这桩贪污案查干净了,”萧铭对冰冷的剑锋视若无睹,语气如常,“但丞相大人才是这案子的主谋。”
李丘贪污的银子大半转去了肴州钱庄,而恰巧,徐启也在肴州。
巧合太多,便是刻意为之。
萧铭是想要告诉季鸿远,关于贪污案的真相,他已有所怀疑。
甚至,已经确定背后的主使就是季鸿远。
一室寂静。
脖颈上的剑划入皮肉,绽开一道血痕。
衣衫染血,萧铭终于肯将分出心思,顾一顾自己的性命:“丞相大人手握灼心解药,我惜命,还不敢轻举妄动。”
言下之意,他并未将此事捅到陆元驹那去。
季鸿远拨弄着茶盖,闻言,来了点兴致:“侯爷是来找我邀功?还是要解药?”
颈间的鲜血沾湿衣领,黏腻腻的难受,萧铭强忍着不适,同季鸿远周旋:“我性命在你手里,原本不想多生事端,但丞相大人也需适可而止。陛下是大衍天子,丞相若总是做出有损陛下的事,我也只好弃了这条命,将你交由陛下处置。”
茶盖落在杯沿上,发出一声脆响,季鸿远抬头看向萧铭,像是在看一个幼稚的孩子:“小侯爷对陛下赤胆忠心,老臣佩服。”
萧铭将他神色尽收眼底:“丞相答应是不答应?”
季鸿远与那名男子对视一眼,而后似是无奈地叹息一声:“侯爷话都说到这般田地了,老臣岂有不应的道理?”
“那便请丞相老实本分些。”
萧铭推开颈间的软剑,指腹随意在伤口处轻抚了下。
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徒劳地拽了下衣领。
见实在遮不住,才无奈放弃。
季鸿远见状,道:“侯爷可要止血?”
萧铭:“不必,怕中毒。”
季鸿远:“”
萧铭目的达成,懒得再多待,在众目睽睽之下又翻墙出了丞相府。
他走这一遭无非是要消除季鸿远的猜忌。
既让季鸿远知道,自己目前不会将所知的事告诉陆元驹。
又让他清楚,自己始终对陆元驹有一颗忠君之心,不会忍受季鸿远太多。
一味的由着季鸿远,不是萧铭的作风,时日久了,季鸿远必定起疑。
现下萧铭真真假假的威胁,反而能让季鸿远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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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鸿远见萧铭离去,为身旁的男人倒了杯热茶:“镇北侯终究是年岁小了些。”
男人摘下面具,掌心撑着一边侧脸,扭头瞧向窗外。
檐下挂着不少灯笼,秋风刮过,像是好多胖娃娃,七扭八歪,摇摇晃晃。
男人笑了下,很愉快似的,道:“很有趣,不是吗?”
季鸿远:“?”
这些事萧铭不知道,也不关心。
他回了侯府,避开萧铚泽,让人送来热水和换洗衣物。
颈间的伤口还在渗血,萧铭找了块帕子随意擦了擦,等到不再流血,便褪下衣衫泡进了木桶中。
顺滑柔软的长发被水打湿,贴在白皙的脊背上。
萧铭仰头靠在木桶边沿,无声地呼了口气。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虽说不至于解决不了,但萧铭就是嫌麻烦,心里不痛快。
趁着现下无人,他使性子似的胡乱拍打了下水面,溅起一阵剔透的水花。
拍完,又觉得自己举止太幼稚了些。
萧铭手臂搭在桶边,湿漉漉的手覆上自己眼睛,遮住一切情绪。
他维持着这一个姿势,久久未动,像是睡着了。
水温渐凉的时候,萧铭听见有人喊他:“遂遂,起来。”
萧铭睁开眼睛,缓过一阵晕眩后,看到了站在身前的陆元驹。
陆元驹拿着条巾帕,正给他擦露在外面的胳膊。
萧铭愣了下,随即不大自在地咳了声:“臣自己来。”
陆元驹像是没听到,擦净了他两条白嫩嫩的胳膊,把人从木桶中拽起来。
萧铭慌乱中重新泡回木桶里,眨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向陆元驹。
脸颊染了胭脂似的,红得妖冶。
他磕绊地拒绝:“臣,自己”
陆元驹沉着脸色,再次将萧铭抱起来,细致地为他擦干身体。
柔软的巾帕抚过臂膀,抚过前胸,落在小腹间时,萧铭整个人往后缩了一下。
陆元驹弯下腰身,吻上了那块湿热的皮肤。
萧铭觉得渐冷的水又重新燥热起来。
陆元驹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巾帕擦过腿根时,萧铭险些第三次跌回木桶里。
好在陆元驹撑着他的腰,扶了他一把。
但即使这样,萧铭还是浑身发烫,修长的小腿浸在水里,隐隐发着抖。
萧铭搂住陆元驹的脖子,打颤的嗓音冲淡了清冷的语调:“别我”
陆元驹擦拭的力道刻意加重了些。
萧铭身子绷的像蓄势待发的弓,脂玉似的腿上泛起一抹红痕。
他终于觉出不对,气息喘喘地止住陆元驹不安分的手:“怎,么了?”
陆元驹没回话,单手环住萧铭的腰,将人抱了出来。
外面太冷,萧铭不自觉往陆元驹怀里贴了贴。
陆元驹随即给他穿上里衣,又披上外衫,将他放到一旁的矮凳上,拿起另一条巾帕给他擦头发。
视线落到萧铭颈间伤痕时,陆元驹终于再也压抑不住,抬手,轻轻摁在伤口上。
萧铭拢了下外衫,试图遮挡。
方才泡澡泡的脑子都傻了,竟忘了这茬。
萧铭捂住伤口,问:“陛下怎么又来了?”
问他怎么来了?
还又?
陆元驹掌心贴上萧铭后脑,自己俯下身同他脸对脸。
萧铭将对方眼底积压的情绪看的清清楚楚,措辞都没想好,就先开了口:“对不”
陆元驹蛮不讲理地吻住他的唇,强硬地像是要榨取萧铭全部的生机。
“一个看不住,就把自己弄的浑身是伤。”
“遂遂,要平安还记得吗?”
萧铭点头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自喉间混沌不清地唔了两声。
陆元驹终于肯放开萧铭的时候,萧铭已经完全软在了他怀里,情动的眼尾泛着桃花似的薄红,
“遂遂,不管为了什么,别这样对自己。”
陆元驹握住萧铭的手贴在自己心口处。
胸膛下,那颗心跳得剧烈。
萧铭五指蜷缩,揪皱了陆元驹身前的布料。
陆元驹轻轻吻住萧铭水润的唇瓣,安抚般含了一下,又很快松开:“我心跳很快,可能是吓得,也可能是气得。”
萧铭脑子清醒了点,反驳他:“你亲我才这样。”
陆元驹认下来:“小侯爷说的都对。”
又说:“但担惊受怕是真的,生气也是真的。”
“小侯爷,心疼心疼陆元驹,别再这样吓他了,嗯?”
萧铭没说话,隔着衣衫,吻上了陆元驹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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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陆元驹(悲伤画圈圈jpg):从小养大的小孩不听话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萧铭(指指点点jpg):你先把你那糟心记忆找回来再说。
陆元驹(哭唧唧jpg):宫廷凉茶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