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泣血折扇
陆元驹见萧铭来,手中那盏凉得发苦的茶便被他放到了一旁。
他起身,走到萧铭跟前,双臂紧紧搂住萧铭劲瘦的腰肢,额头贴在萧铭颈间,声音泛着被茶浸润过后的苦涩:“让我抱一会儿。”
萧铭不停抚摸着他的脊背:“别再自己偷偷喝冷茶了。”
也别再为了我难过。
陆元驹偏头动了动,温热的唇蹭过萧铭修长地脖颈:“外面下着雨,你乱跑什么?”
萧铭被他蹭过的那块皮肤瞬间透了红,他难耐地躲了下,却被陆元驹扣住后颈,更深、更刻意地吻了一下。
陆元驹不甘心地又轻轻咬了一口,控诉:“你躲我?”
萧铭强忍着不动,平复着起伏剧烈的胸口:“痒。”
小侯爷傲骨铮铮,就怕痒,陆元驹还总爱挑他怕痒的地方逗他。
萧铭知道他现在不高兴,也没忍心推开他,只是声线不太稳:“陛下想知道的事,臣都会告诉您。”
“不欺瞒,不推脱。”
“只是需要点时间,臣现在,说不出口。”
“陛下,高兴些?”
自从萧铭进殿,两人就一直抱着,胡乱扯了一通。
明明心里都记挂着同一件事,可偏偏就不往正事上聊。
生怕戳中了彼此的痛处。
萧铭知道,如果自己不说,陆元驹哪怕独自一个人生闷气喝冷茶,也绝不会多逼问自己一句。
陆元驹不忍心逼他。
同样的,萧铭也不愿陆元驹闷闷不乐。
大衍的皇帝陛下,生了气就要自己偷偷喝冷茶。
怎么想怎么委屈。
萧铭不愿他自己消化这些委屈,所以主动开口。
陆元驹却忽然松开了禁锢着他的手,眉头蹙起:“你才二十岁。”
话落,仿佛有什么很沉重的情绪忽然涌进心口一样,陆元驹只觉得要被绝望吞噬,酸涩的眼睛缓慢地眨了下,一滴晶莹的泪便毫无征兆地自眼眶滑落而出。
萧铭怔在原地,抬手,为他拂去那滴泪:“怎么哭了?”
陆元驹握住萧铭的手,定定看着他:“不知道,我,没想哭。”
“只是忽然觉得很难过。”
陆元驹又重复一遍:“你才二十岁。”
他也不知缘由。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萧铭今年不过二十,就总是难过的要疯。
也不知道,方才那一滴泪,为何会突然不受控地落下。
他分明,从没有流过泪的。
皇帝陛下一向是成竹在胸,运筹帷幄的,萧铭却觉得今夜的陆元驹,像是被什么打碎了一样,让他也跟着无来由的伤心。
但萧铭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被陆元驹牵着来到书架旁。
陆元驹轻车熟路地从上面取出一个长长的木盒,拂了拂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像是之前就已经重复做了这个动作很多次。
他将盒子打开,递给萧铭:“给你的。”
盒子里面是把折扇,扇骨呈洁净的青白色。
萧铭心里忽然很抗拒。
不是不喜欢。
这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抗拒更像是一种穿透灵魂的悲伤,因为太难过,反而让他不忍心去触碰这一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扇子。
但这几乎是没有道理的。
萧铭最终还是拿过那把扇子,展开。
扇面是一副红梅图。
皑皑冬雪中,一株红梅孤立在天地间,落下的花瓣坠在雪地里,像是触目惊心的血滴。
晶莹的扇骨上也无规则的坠着点点红色。
让这把扇子看起来妖冶到极致。
萧铭心口一滞,本能地想松开手,却被陆元驹紧紧握住。
“这把折扇,是我偶然所得。”
“我其实不怎么喜欢它,看它看的久了,我情绪就会很差。”
“但是,”陆元驹抬手拂过扇骨上那斑斑红点,“我又总觉得这把扇子应该给你,它应当是属于你的。”
陆元驹终于放开握住萧铭的手。
折扇依旧牢牢被萧铭攥在掌心里。
很重要
萧铭只是觉得这把扇子很重要。
重要到,即使心中被悲伤翻搅,他也必须护好这把折扇。
萧铭思索间,手下骤然传来异样的触感,他摩挲了一下,抬眸看向陆元驹:“这是?”
陆元驹点点头:“这把扇子,可作暗器。”
萧铭摁着手下的凸起,手臂利落地向前掷出,带起一阵凌冽的风。
折扇顶部,十三片锋利的刀刃,如霜如镜,弥漫着森寒的凉气。
陆元驹终于满意些许,像平日那样柔着调子,不紧不慢地出声:“确实很适合你。”
萧铭将寒刃收回,明明还是清清冷冷的一张脸,但他此刻眉眼微微垂下,唇角却细微地勾起一点弧度,无端让人觉得他心情变好了些。
殿外,寒雨连绵。
殿内,烛火长明。
他们混着雨声,在明亮的灯火中纠缠亲吻。
安抚着彼此疲惫不堪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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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已过,陆元驹对于贾致山一案却始终口不谈。
朝中有人耐不住:“陛下,您当日命镇北侯彻查户部尚书一案,如今已过三日,镇北侯却迟迟没能查明真相,是否”
陆元驹只是挑眉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言。
倒是终于肯来上朝的镇北侯,打断他的话:“李大人这是,要治本侯的罪?”
李丘喏喏道:“不敢。”
“敢不敢的,李大人心里清楚,”萧铭手中握着那把青白色折扇,也不展开,不轻不重地在李丘肩上拍了几下:“少做些亏心事,命能长点。”
萧铭本就面冷,在战场摸爬滚打几年更是染了层肃杀之气,只几句话,就将李丘吓得瑟瑟发抖。
季鸿远看在眼里,缓缓开口:“侯爷本事大,但也不能只凭嘴上威风,还是尽早还贾大人公道为好。”
萧铭折扇拍打在掌心,冷声道:“自然。”
他靠近李丘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李大人,那日陛下带给你的话,可收到了?”
李丘犹如见了鬼一样,瞪圆了眼睛看他。
萧铭却不再理会他,单膝朝龙椅上的陆元驹一拜:“陛下,贾大人的案子,臣明日定会给出交代。”
陆元驹眸色微动:“你先起来。”
见萧铭起身,他才继续道:“那朕便等着侯爷的交代。”
陛下都发了话,底下谁敢不从。
众臣纷纷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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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早朝,李丘悄悄上了丞相府的马车。
他整个人乱了方寸,焦躁不堪:“大人,镇北侯猜出那日去贾致山府上的刺客是咱们派的了。”
季鸿远原本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看他:“咱们?他恐怕只是怀疑你这个工部尚书。”
李丘不可置信地踉跄着斜倒在车厢上:“你算计我?”
季鸿远神色如常,仿佛这只是一件在平常不过的小事:“弃车保帅罢了,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做事不小心,杀个贾致山还能留下这么大把柄。”
李丘霎时面色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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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陆元驹:怕上火,多喝宫廷凉茶。
萧铭:拒绝插播广告。
李丘:看看我吧,家人们,我就要下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