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要看我
萧铭的伤养了一段时间,好的七七八八的时候,陆元驹就带他出了宫。
原本想让他再多养些时日,但萧铭总是望着窗外出神,陆元驹问他在想什么,他也只说没有。
小侯爷从来不说自己想要什么。
但陆元驹总能猜中他的心思。
他知道萧铭不想闷在这四四方方的皇宫,便一路护着他来到人群熙攘的集市。
哪怕只是平日的小集市,人也很多。
街边的酒楼,茶社,小摊,都挂满了灯笼,映的整条街都泛着暖意。
这是萧铭几乎从没体会过的人间。
热闹,繁华,有烟火气。
萧铭不禁好奇,若真赶上大集市,这街上得有多少人?
陆元驹从出宫到此刻,却只想了一件事——
小侯爷以前也是这样吗?
从来不说自己想要的什么,觉得委屈了就忍着,大部分时候都冷冷清清的不爱理人。
可好像不是的。
他模模糊糊的印象里,总有个小少年的身影,拽着他一起去御膳房偷点心吃。
那个喜欢吃甜,讨厌麻烦的少年郎,好像也有过一段时日,是无忧无虑,爱笑爱闹的。
如今——
萧铭面色淡然,只有唇角勾起点不太明显的笑意:“我们要从哪里逛起?”
陆元驹牵过他的手,温和地笑道:“哪里都好,只要你开心。”
街上繁华的让人眼花缭乱,周围时不时有小贩招呼他们去自己摊前看东西。
萧铭每个都要过去看一看,也不见得都喜欢,只是不忍心拂了人家的好意。
陆元驹觉得有趣,又给他付钱买了袋栗子,让他抱在掌心里暖手。
“小遂之,现在有开心点吗?”
萧铭抱着栗子的手轻微地颤了下,微微瞪大了眼睛看他。
陆元驹眼底含着笑,在满街的灯火下闪动着摄人心魄的光。
缓了缓,萧铭神色恢复如常,点点头:“开心。”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觉得他不开心。
每天都要问他好多遍。
有点啰嗦。
皇帝陛下不知道自己被嫌弃,还兴致勃勃地带着小侯爷去看点心。
卖点心的是个老婆婆,头发白了大半,慈眉善目,笑着说让他们随便尝尝。
陆元驹挑了些糯米团,又塞了一小块山楂糕给萧铭。
酸酸甜甜的,还不错。
陆元驹见他喜欢,便多拿了几块。
老婆婆指了指红豆酥:“这个也好吃,婆婆最爱吃这个了。”
陆元驹:“不”
萧铭悄悄拽了下他的衣角,打断了陆元驹未出口的话,又对着婆婆说:“请婆婆帮我装一些。”
婆婆笑呵呵地给他装了一小袋:“好吃也不要贪食,否则容易生病的。”
萧铭乖乖巧巧地捧着那袋红豆酥,点头:“谢谢婆婆。”
等他们走远,萧铭便将那袋红豆酥给了陆元驹:“尝尝?”
陆元驹接过来,问他:“不是你要的?”
萧铭说:“我现在不想吃。”
撒谎。
明明是小侯爷不爱吃红豆,更不爱吃掉渣的点心。
偏偏他还是个心软的,婆婆说好吃,他就二话不说买下来。
还不让陆元驹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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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有人在卖花灯,生意并不红火。
今夜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买灯的人不多。
萧铭路过的时候多看了两眼。
陆元驹停下步子:“喜欢?”
卖花灯的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是之前卖花灯剩下的,怕在家里积灰,便干脆拿出来卖了。您二位若是要,我给您算便宜点。”
萧铭挑了两个兔子灯。
他和陆元驹一人一个。
陆元驹收到了灯心情大好,直接扔了一锭银子给摊主,气势豪迈:“不必找了。”
他们拎着兔子灯往人少的河边走,河边寒凉,陆元驹替萧铭扣好了帽兜,将他埋在暖和的狐狸毛里。
萧铭被那些柔软的毛蹭得痒,不自觉地耸了耸微红的鼻尖。
可爱死了,特别招人疼。
河边昏暗,陆元驹在莹白的月光下偷了个吻,温热的唇触上萧铭微凉地鼻尖。
萧铭眼睫颤啊颤,小扇子似的。
陆元驹每回都被他这副冷着脸却暗自羞涩的样子勾得心痒。
仿佛萧铭乱颤地眼睫是眨在了他心尖上。
看来话本子上也不全是捏造,夜间亲昵确实更容易情动。
陆元驹搂过萧铭的腰,吻上了那片薄凉的唇瓣。
萧铭也被勾起了火,仗着暗处无人,笨拙地迎合着陆元驹。
黑夜,角落,孤月。
萧铭觉得他们现在像偷情。
莫名的,有些刺激。
萧铭回抱住陆元驹的腰,欲要做些什么,忽然偏了下头。
陆元驹也被迫停下动作,额间出了层薄汗。
两人含着百般情绪对视一眼。
彼此心下了然。
空中隐隐弥漫着极淡的血腥气。
就很扫兴。
皇帝陛下不太高兴,但也只能寻着那缕气息找去。
“那里。”萧铭指了指河中一片高高的芦苇丛。
已经泛了黄的芦苇丛中躺着一个人。
透着月光看去,身下漫开了一层艳红的血,染得周遭河水都成了红色。
“等我,”陆元驹让萧铭待在原地,自己去找了根长棍,把那人勾到了岸边。
他正想看看这人是谁,就听萧铭喊了一声:“小心身后。”
陆元驹也在顷刻间察觉到有人靠近,转身一脚踢中那人胸口。
萧铭身后却也来了人,手中的匕首泛着寒光,直直朝着他刺去。
萧铭:“”
他手微微抬起,掌心发力扣住那人手腕,另一只手夺了其手中匕首,反手一刀扎在那人肩膀上。
萧铭眯了下眼睛:“谁给你的胆子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两人各自将刺客制住,萧铭将匕首抵上刺客的脖颈:“你只有一次机会,若不说我也不同你废话,这把匕首就当是你的随葬品。”
刺客:“”
刑讯都免了,就直接杀?
这位小侯爷是什么神人?
好奇心这么弱的吗?
刺客到底是没来得及说话,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便断了气。
萧铭又走到陆元驹身侧,匕首抵在另一个刺客的脖子上:“说还是不说?”
他刚毫不犹豫的杀了个人,因此这简单的一句话极具威慑力。
刺客费力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喉结不安地涌动。
但他最终也没出卖主子,萧铭手起刀落,利落地划了他的脖子。
恍然间,萧铭想起些什么,抬眸看向陆元驹。
陆元驹也正望着他。
月光似乎暗淡了许多,陆元驹垂着眼睫,萧铭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哐当——
萧铭手中那把嗜血的寒刃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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