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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跪地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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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铭很不想再谈论季鸿远的事。

    可陆元驹偏偏就不放过他。

    这个人明明平日都很懂进退,偏偏在这种时候恶劣到极致。

    陆元驹将他往怀里抱紧了些,生怕他跑了一样,低沉的声响传进萧铭的耳朵里,连带着心尖都跟着泛了痒:“你主动将自己送上门,是因为我中了蚀情散,你要去替我拿解药,是不是?”

    所以萧铭才会不顾之前的计划,才要留下季鸿远一条命,才会豁出半条命都要去换解药。

    因为陆元驹不能有危险。

    哪怕他们之前都说好了,要趁季鸿远不备将他就地斩杀,只要季鸿远一死,他的同党必然会乱了阵脚,他们则可趁此时机,顺着线索将其余人等一网打尽。

    但,他竟不知道小侯爷这样有主见。那时候能一边神情自若的同他谋划,一边暗地里想着如何将自己送进地牢。

    偏偏这个做法让人挑不出错。

    放了季鸿远,让季鸿远放松警惕,靠着他摸出其余同堂,也是个极好的主意。

    只是一点,小侯爷将自己的性命当做了筹码放到了这盘棋局上。

    万幸,

    小侯爷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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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元驹垂首,额头触上萧铭的发顶,两人紧紧相贴,是一个极尽亲昵的姿势。

    萧铭不想他为了这事愧疚,于是说:“这是必须要做的事。”

    陆元驹说:“不,顾好你自己才是必须要做的事。”

    萧铭被他抱的紧,手也被摁在被子下面,因此只能轻轻晃了下身体,表达抗拒:“事有轻重缓急,没有解药,你若是被强行唤回记忆,会死。”

    陆元驹很耐心地引导他:“那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萧铭倒也想商量,但之前陆元驹完全不记得他,他无从说起。

    后来两人又莫名其妙厮混在一起之后,他还是无法说出口。

    因为他能感觉出来,陆元驹有时看向他的目光总会恍惚一瞬,那是记忆作祟的征兆。

    他不敢说,怕一旦点明这件事,陆元驹就更加不受控的逼自己回想那些过往。

    他不能拿陆元驹的命去赌。

    陆元驹静默了一瞬,大概也猜到了这些,于是愈发心疼,怀着满心的歉疚吻上萧铭的耳尖:“我这两年真是白过了。”

    让小侯爷受了这样多的苦。

    但既然现在蚀情散已渐渐缓解,那些当年没来得及清算的账,自然也该一一算清楚。

    或许,暂时还没法全算清楚。

    萧铭那日入睡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清算什么?陛下现在连当初怎么中的毒都不知道,找谁清算?”

    小侯爷说得在理。

    也难怪季鸿远肯将解药交出来。

    蚀情散彻底清除需要时间,而陆元驹没完全寻回记忆的这段时日里,季鸿远能做的手脚已经足够多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要看看究竟是这只老狐狸做坏事的动作快,还是他与萧铭揪出其同党的动作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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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季鸿远下了灼心的事,萧铭始终没有告诉陆元驹。

    倒不是怕他担心,而是这毒对他无用。

    身上还有一味更烈的毒,其他再多毒药与他也不过尔尔。

    季鸿远自以为给他下了毒就能拿捏住他,却未曾想过他根本不在乎。

    也正因此,在这场无形的博弈中,他与陆元驹已先胜了半子。

    萧铭难得心情变好了些。

    只是后半夜被踢中的腹部又开始隐隐作痛,让他睡得并不安稳。

    陆元驹似有所感,抬手轻轻替他捂住伤处。

    温热的掌心传来足以让人心安的慰藉。

    萧铭在他一声声低柔的轻哄中重新安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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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萧铭醒来时,身侧早已空荡无人。

    周禄掐着时辰进来伺候他梳洗,温声解释道:“陛下上朝去了,小侯爷这会儿既梳洗完,便先用早膳吧。”

    陆元驹不在,萧铭胃口也跟着不大好,他摆摆手:“先不必了。”

    他身上还是不舒服,藏在宽袖下的手隐隐打着颤,体内像有一块儿怎么也化不了的冰,冻住他周身经脉。

    这是毒发的前兆。

    但明明前不久才刚刚毒发过一次。

    萧铭颈间青筋凸起,喉间翻涌见,一滴冷汗顺着鬓边滑下。

    他嗓音冷的发紧,强行压下所有不适挥退众人:“你们且去忙,我这里不用人伺候。”

    周禄哪里肯,这可是陛下千叮咛万嘱咐要照顾好的人。

    他本想多劝几句,但刘太后的婢女在此时到了殿外。

    “镇北侯,太后娘娘邀您前往宁寿宫一续。”

    萧铭勉强平复下翻涌的气血,将自己收拾好后,就要往宁寿宫赶。

    周禄劝了一路,想让小侯爷老老实实在庆平殿的寝宫待着玩就成,不必去应付什么人。

    太后也不必。

    但终究是不合规矩,萧铭不想给陆元驹留下话柄,让他在朝中为难。

    况且,萧铭自七岁便被养在宁寿宫,一直养到十五,才因萧老侯爷去世重新回到萧府。

    此事唯当时的先帝与尚为皇后的刘太后知晓,如若陆元驹没有中蚀情散的话,知情人应当也有他一份。

    将近八年的岁月,萧铭说一句自己是由他们抚养长大的,也并不为过。

    也正因此,太后传唤他,他才更加不愿推脱。

    哪怕近些年来,太后不再像之前那样待见他。

    周禄给他披上厚重的大氅,又往他手里塞了个手炉,严严实实替他扣好冒兜,一路忧心忡忡顺着他到了宁寿宫。

    太后只传召萧铭,周禄便令几个随侍的小太监再外面候着。

    他自己估摸着时间,陛下应该也该下早朝了,便一路匆匆往回赶。

    小侯爷看起来身子就不大舒服,太后娘娘也不知意欲何为,他说到底人微言轻,还是早些同陛下说明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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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寿宫中长年燃着檀香,许是在其中浸润的久了,太后身上也总受透着股悲悯的佛性。

    但悲悯的佛不渡萧铭。

    太后屏退众人,只留下此前传唤萧铭的贴身宫女随侍。

    她声音不复年轻时清脆,但自有种被岁月打磨的沉稳在其中。

    萧铭从前最爱听她说话。

    哪怕是训斥,只要从太后口中说出来,也总是带着份疼爱。

    后来,疼爱不见了,太后的训斥便只成了训斥。

    正如此时,太后一杯茶水砸到他身上,喜怒不辨的开口——

    “跪下。”

    萧铭一言不发,褪下大氅,双膝重重磕在冰冷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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