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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模糊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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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关庆是陆元驹带人去那座宅子中找萧铭的时候,顺带抓的。

    季鸿远还有些用处,便被他刻意放跑了。

    原本不打算留的,但小侯爷不惜以身入局,定然是有留下那个老头的必要。

    那老头自以为戴着面具别人便认不出他,却不知,这一场局本就为他而设。

    陆元驹不愿萧铭的筹谋白费,所以哪怕再不情愿也只得将人放走。

    不过,抓个给小侯爷泄愤的,倒没什么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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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关庆一天连遭两次打击。

    一开始被抓的时候,他以为那些人是萧铭留的后手,结果却被五花大绑捆来了昭狱。

    现下,他以为陆元驹过来是打算审讯他。

    结果没有审讯,只有拷打。

    陆元驹今日为了找人方便,穿的也干练,打架踢人什么的,最合适不过。

    邵关庆一句话没来的及说,就被踹了一脚。

    陆元驹使了十成十的力气,一脚将人踹到墙上,又噗通落下,激起一阵呛人的灰尘。

    狱卒哪里见过这蛮横的阵仗,何况还是高高在上的天子。

    天子现在像是被触怒的狮子,眼中凌厉之色未退,手朝着狱卒一伸:“鞭子。”

    狱卒赶忙将鞭子双手奉上,又在陆元驹的示意下赶忙退下。

    陆元驹将那日萧铭受的二十鞭加倍还了回去。

    “朕今日不审你,你和季鸿远做的那些脏事,朕都再清楚不过。”

    “今日来,只当为小侯爷出出气。”

    “朕不杀你,你给朕好好活着,等将来你和季鸿远一起,下地狱作伴。”

    邵关庆抽搐着趴在地上。

    看起来没命等着和他的丞相大人一起下地狱了。

    陆元驹打完人,看都不看一眼,负手走出了昭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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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间,陆元驹冲洗掉一身秽气,重新换了件青色常服,守在萧铭身侧。

    章铮带来一包饴糖,又将那枚瓷瓶还给陆元驹。

    “陛下,这瓷瓶中的药丸,药性不相冲,无毒无害。”

    “知道了,有劳你。”

    陆元驹许是打完人心情舒畅不少,又恢复成往日里那副冷静温和的样子。

    章铮也跟着松快不少,还大着胆子嘱咐了一句:“小侯爷的药须得进食后再吃”。

    陆元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

    章铮这才俯首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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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铭难得睡得这样舒坦,若不是有人揪他耳朵,他压根不想醒。

    皇帝陛下手欠的不行,喊人的时候不出声,就揪着人耳朵,晃来晃去。

    萧铭有点烦,一掌挥开那只作乱的手。

    “醒了?”

    “嗯。”

    殿内饭香味很浓,刺激着萧铭脆弱地胃脘。

    陆元驹替他穿好鞋子,又为他披好外衫,而后才领着他下榻:“你将自己送进狼窝,也不知道多久没好好吃一顿。”

    萧铭坐在桌前,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陛下,是准备要与我算账了吗?”

    陛下没有,陛下不敢。

    陛下为小侯爷盛了一碗汤:“你身子还虚,不易多食,日后再给你补回来。”

    那是一碗浓白的鱼汤。

    陆元驹特意将里面的青菜挑出来放到他面前的小碟子里。

    萧铭喝汤地动作一顿,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陆元驹见他不吃,便亲自夹着青菜送到萧铭唇边:“快吃,不然要凉了。”

    萧铭嚼完那片青菜,问他:“陛下想起来了?”

    “不多,这解药见效很慢,”陆元驹轻叹口气,“但是我能记起一些你平日里的习惯。”

    他也知道了,为何萧铭不喜欢那次的白玉簪子。

    因为萧铭要练武,要上战场。

    白玉簪子易碎,他不愿戴,是嫌兆头不好。

    萧铭还想再问,陆元驹摸了摸他的头发:“我不是不让你问,但你总要先吃完饭。”

    小侯爷喝完一碗鱼汤,又将那几片青菜吃完,而后拿帕子一擦嘴:“好了。”

    这个时候,他才有了些少年人急切莽撞的样子。

    陆元驹只觉得心疼。

    怎么就,忘了他呢?

    这样一个乖巧的小孩儿,在他遗忘的这两年里,受了多少他不曾知晓的委屈?

    那些重复着月落日升的日子里,又藏了多少他看不到的泪。

    “对不住,”陆元驹不知何时落下一滴泪,顺着轮廓分明的侧脸滑落进衣衫里。

    他抱住萧铭,抱住这个不过二十,却伤痕累累的小侯爷。

    “对不住,我害你伤心了是不是?”

    萧铭将脸埋在他怀里,并未出声。

    陆元驹轻轻抚摸他的脊背:“我忘了你爱吃什么,忘了你讨厌什么,让你受委屈了是不是?”

    也不过是刚刚那一瞬,他猛然想起。

    萧铭不喜欢吃桂花糕,也不爱吃酥饼。

    因为那些糕点吃进口里的时候总是掉渣,远不如甜口的糯米团招小侯爷喜欢。

    还有他平日里那些时有时无的疏离与客套,现在想来,也不过是口是心非的小侯爷在伤心罢了。

    因为他最在乎的人忘了他。

    陆元驹像是一场大梦初醒,醒来只觉心中空荡。

    原来,他竟然忘了这么多。

    萧铭揪着陆元驹领口,死死攥着不肯松手。

    仿佛要将这两年所有错过的东西都一并抓过来。

    陆元驹握住他冰冷的手,缓缓移到自己心口处:“陆元驹在此立誓,日后常伴萧铭身侧,不敢遗忘分毫,如违此誓”

    萧铭捂住他胡言乱语的嘴巴:“胡说什么。”

    陆元驹摇摇头,眉眼微微弯起,示意自己不说了。

    萧铭这才放下自己的手。

    陆元驹捧住他一边侧脸,重之又重地在心里补全了未尽之语。

    如违此誓,天雷加身,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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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铭大病未愈,心绪又起伏太过,陆元驹不敢再让他多耗神思,看着他喝完药,便又将人塞回了锦被之中。

    但萧铭睡了将近一天,此刻正精神着。

    “季鸿远有同谋,否则他再如何与赤那勾结,也不会能耐到将我那日的路线图拱手送人。”

    能知晓这些的,唯有军内之人。

    这其实是他们早就商讨出来的事,萧铭说出这些,只是想告诉陆元驹自己对于军中内鬼有了猜测。

    但陆元驹显然不关心这些,他将萧铭的被子往上盖了盖,轻声反问:“所以,我还是想不通,你为何要将自己送到季鸿远手上?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不问缘由,就地斩杀他吗?”

    萧铭:“他牵扯着定国军,冒然解决了他会留下祸端,不如留着这条长线,将他的同党一并铲除。”

    陆元驹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所以你究竟为何要让季鸿远抓住你?”

    萧铭:“……”

    怎么这么执着呢,皇帝陛下?

    “臣累了。”

    小侯爷不想说,干脆翻了个身,背对着陆元驹。

    陆元驹看着他圆润的后脑勺,没忍住上手地揉了一下:“你不想说,那我替你说。”

    萧铭冷声道:“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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