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见家长
走在落满梧桐叶的路上，程凉愁眉不展，陆明舟对她说，“放心，不会退学的。”
“我不是在意这个。”程凉说。
“我知道。”
程凉停了步子，“你和校长说了什么？”
陆明舟侧过身子看她，对她玩味一笑，“秘密。”
“……”
程凉抿抿嘴，自顾自的快走几步。陆明舟及时拽住她，下巴轻点路口右侧，“哎哎，往这边走。”
校长室在校园的东南角，再往右走就没路了，程凉诧异，“车库不在这边。”
“我没说要开车回去。”陆明舟说。
“那要去哪儿？”
“回家。”
“回家为什么不开车？”
陆明舟凑近半步，摸摸她的眉毛，对她说：“我说是，带你回家，见我的家人。”
“……”
见程凉迟迟没有反应，陆明舟又说：“昨晚你答应过我，要跟我一起回家的。”
“我什么时候答应……”话说到一半，程凉才突然回忆起来，她当时都困得不省人事了，陆明舟说了什么她没听清。
低头看看自己这身黑乎乎的打扮，黑衣外套，黑色牛仔裤，黑色靴子。她在陆明舟那里只放了两套衣服，一套黑色，一套杏色，由于要来见校长挨批评，她果断选了黑色的那套，那是她的保护色。
出门太匆忙，她没有化妆，头发也没来得及打理。这身打扮去见陆明舟的家人……
想到这里，程凉怨怪的看了陆明舟一眼，“你怎么出门的时候没有告诉我？”
她现在的样子像一只生气的小鸟，陆明舟觉得好笑，抬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还故意气她道，“忘了。”
“……”
邹华突然打来电话，要陆明舟来时顺便买几颗芋头，她赶早市时忘记了。
湘南大学的家属楼和校园隔着一条马路，从南门直接出去，对面就是了。菜场就在家属楼的东边。
说是菜场，实际就是一条卖菜的胡同，路很窄，时不时有骑自行车的人经过，陆明舟将程凉护在身侧。程凉对陆明舟说：“陆明舟，我现在回寝室换身衣服还来的及吗？”
小摊上摆着一堆小巧的芋头，陆明舟精心挑了几颗大的，嘴上漫不经心的回答她：“来得及，但没必要。”
“……”
“老板，这些帮我称一下。”
“好嘞。”
陆明舟把选好的芋头拎给女摊主，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灰。
余光瞥见程凉仍幽怨的盯他，他扭头对程凉笑笑：“家里只有我奶奶一个人，别这么紧张。”
“……”程凉简直不想理他。见家长这么大的事，她什么都没准备，但凡他多嘱咐一句，她也不至于现在这么手忙脚乱。
最后程凉在水果摊上选了些新鲜的水果，想着是老人，她果断舍弃了苹果和梨，买了些香蕉和软桃。
路过点心摊，程凉又驻足买了点软糯的糕点。陆明舟拎着大袋小袋的东西，见她仍然不满足，两眼左看看西瞅瞅，准备对柿饼下手，他对程凉哭笑不得道：“我奶奶人很随和，你不用这么见外。”
“这不是见外，”程凉转头对他说，“这是礼貌。”
程凉两眼认真，像是在做一件很要紧的事。陆明舟果断闭嘴，任由她出手阔绰的采买。
购物结束，从胡同出来，陆明舟并没有往家属院的方向走，而是从南门回了学校。他带着程凉七扭八拐的穿越一条狭窄的小巷，又跳过一扇残破不堪的栅栏门，最终来到一处僻静的石子路，路的两侧分别坐落着一排矮小的平房，陈旧但并不破旧。即便是枯叶漫天的季节，脚下的地面也干净的一尘不染。
因此一路走来，这里并不会使人感觉荒凉，反而给人一种安宁的沉静。在湘大生活了8年，程凉竟然不知道东南角还有这样一处‘禁地’。
她虽然疑惑，但并没有多问。
“你没来过这里吧？”陆明舟说。
“没有，”程凉摇摇头，顺手拎过他左手上的重物，东西有点多，全都堆在陆明舟的两只手上，她有点过意不去。
陆明舟没有拒绝，把最轻的一样给了她拎着。
“你平时会去图书馆吗？”陆明舟问她。
“嗯……”程凉想了想，说，“我很少去。”
湘大的图书馆是十年前新建的，很大很豪华，她只去过两次，一次是本科毕业时存档毕业设计，另一次是硕士毕业时存档毕业论文。一来她不爱看书，二来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她对图书馆并没有什么概念。
陆明舟对她点点头，“我也很少去。”
程凉一头雾水，她不明白陆明舟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她，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回答她。
陆明舟一边走，一边指了指面前的矮房，“这里，是一百年前建校时的图书室。”
“图书室？”
“对，”陆明舟说，“相当于很老旧的图书馆，只是新图书馆建成后，后来的学生很少知道这里了。”
那座崭新豪华的图书馆建在校园最显眼的位置，它在整个辰州都很有名，听说是一位财主专门出资盖的。后来田光明把东南角一块偏僻的荒地卖给了政府，政府把原来的图书室拆掉了一部分用作警务库房，最后只剩了这么一片平房。
程凉隐约听人说起过，只不过当时没在意。心中的疑惑越来越甚，她十分好奇陆明舟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到了平房的入口，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朝里望去，室内的空间不大，与新式建筑不同，这里没有亮堂堂的瓷砖地板，也没有雕工精致的天花，而是水泥地连着水泥墙，映着水泥顶。中央陈设着一排排红棕色的檀木书架，两侧摆着零星几张木桌椅。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之处。
一跨进门，程凉就感觉被身边阴冷潮湿的空气包围，她下意识搓了搓手，对手心呼了一口热气。
陆明舟把她手里的东西拿到手上，问她一句：“冷吗？”
程凉摇摇头，“没事。”
她四处张望了一番，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陆明舟朝里喊了一句：“邹女士？”
没有人回应。
陆明舟朝里走了几步，摆脱书架对视线的遮挡，朝一角看去，当见到一人时，随即扭头对程凉点了点，“在那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