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同乡
最终三人在‘传奇面馆’吃了顿便饭，面很香，但程凉似乎没有品出味道。宋清辉的脸，并不陌生，她清楚的记得，他在她的记忆里出现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
乘坐宋清辉的绿色出租车，程凉和宋清辉把程暖送回了寝室。
宋清辉两周前来了辰州，他接受了陆明舟给他介绍的工作，一周有四天给薛义明律师开车，其余时间他开自己的出租赚点外快。
虽然是外地的车牌，但是辰州和洛安不一样，这里的人几乎不会排外，他后悔没有早一点来辰州。
辰州师范大学在辰州北边的郊区，平时很少有司机来这里拉客，他时不时的来学校门口蹲点，大概是上天有意搭线，没出几天就蹲到了程暖。一切都很顺利。
离开程暖的学校，宋清辉主动邀请程凉坐他的车回市区，程凉没有拒绝。
坐上后座，以程凉的视角，可以看到宋清辉的侧脸，以及他的表情。
车里和之前没什么变化，甚至连烟的味道都一样。扶手箱前有两个凹槽，一个放着水杯，一个放着盒烟。
烟盒是白色的，和陆明舟抽的那款一样。
宋清辉面无表情的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程凉，“程小姐，你要去哪儿？”
“仁安医院。”程凉回答。
宋清辉没有再说话，他目视前方，轻踩油门加快了车速。郊区的道路上车很少，一路畅通。他得赶在高峰期之前回市中心，晚上还能再接几单。
“宋先生，洛安离辰州还蛮远的，来辰州发展，你的家人同意吗？”程凉突然发问。
她盯着宋清辉的侧脸，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不同寻常的表情。
路遇减速带，宋清辉轻踩了下刹车，待一起一落缓步通过后，他才淡淡一笑，回答她，“程小姐，我没有家人了。”
程凉抿了抿嘴，“对不起。”
“没关系。”宋清辉说。
又是一段漫长的静默，车窗前划过一片片灰绿色的灌木，程凉觉有点眼晕。车里很闷，程凉觉得有必要透透气，她小声问了句：“我能开点窗户吗？”
“当然。”还没等程凉伸手，宋清辉就已经按动按钮帮她把车窗错了个缝。
“谢谢。”
风声透过车窗渗透进来，鼻翼充斥着空气的味道，程凉觉得气氛没那么凝重了。
“程小姐，你去医院……是生病了吗？还是……去看望病人。”宋清辉问。
“都不是。”程凉没有再说下去，宋清辉也没有再问下去。
程凉看的出，宋清辉不是个话多的人，他很沉闷，对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程凉正大光明的偷窥他的侧脸，发现他的眼角外周有一块浅浅的伤疤，如果不细瞧，很难被察觉。
宋清辉没上过什么学，甚至很早就混迹在社会上了。这是程凉对他的第一印象。
“宋先生，你从小……就住在洛安吗？”程凉试探道。
“不是，”宋清辉说，“我的祖籍在一个名叫平南的小镇，十岁那年才去洛安生活。”
宋清辉看起来是个心思深沉的人，他轻易的被她套到话，这让程凉觉得有些吃惊。
“哦，平南呐，那离洛安很近。”程凉顺着他的话说。
宋清辉车速很快，不出半小时就驶离了郊外，进了辰州四环。这天是周五，宋清辉没有逃过堵车的命运，他在心里暗暗啧了一声。
“洛安的重华钟楼你知道吧，”程凉说，“我突然想起来，很多年前，建楼的时候死了好多工人，听说好像有一半人都是从平南来的。”
车前是一个很大的十字路口，宋清辉始终与前车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那是一辆红色的保时捷。他紧紧盯着前车尾的车标，亲眼看着与它越来越近，直到车头贴上那辆保时捷时，他才反应过来，猛地踩了下刹车。
程凉身体猛地前倾，脑门撞到了副驾驶的座椅靠背上。
她揉了揉脑门，抬头时看到，半空中立着一个偌大的红绿灯灯杆，它亮着红灯，很显眼。
一声轻微的撞击使保时捷车主‘破门而出’。那是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中年男人，一看撞他的是一辆破破烂烂的出租，当即走到宋清辉跟前暴起粗口，“你他妈会不会开车！”
宋清辉卸了安全带，连忙下车，略过他径直前去看了看他的车尾。确定没什么事，宋清辉才对那人微微躬了躬身子，“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眼看红灯已经变绿，车后的长龙响起了声声鸣笛，那男人扯了扯领带，对宋清辉冷哼了一声，才坐回车里开动车子。
宋清辉随即开车驶过路口。车前仍是那辆保时捷，他索性换了个车道，把他超了过去。
“刚才，对不起。”程凉说。
“对不起什么？”宋清辉微微扭了下头，又说：“刚才你没磕着吧？是我太不小心了。”
觉得有些愧疚，程凉不知道回应什么，索性沉默不语。
宋清辉抬眸看了看后视镜，又说：“刚才你说的钟楼的事……我也听说过，只是那个时候太小，记不太清了。”
“哦。”
两人再没有说话，宋清辉一脚油门开到了仁安医院。
下车前，程凉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块的钞票递给宋清辉，对他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她很有礼貌，递钱的手恭恭敬敬，没有任何一丝轻蔑的意味，像是刻意为了保护他的尊严。
宋清辉看了眼钞票，又抬头看看程凉，对她说：“不用了。”
见他不打算伸手接过，程凉把钱放在扶手盒上，它不听话的从中间翘起，她用手轻轻按了按。
程凉看着宋清辉说：“就算是同乡，也没有免费的道理。”
“……”
宋清辉走后，程凉进了医院。一整个下午陆明舟的电话都没有打通，她打算亲自来找他。
她率先去了门诊，在肝胆胰科室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陆明舟人。见有护士正准备换班，她拦下一个问道：“护士小姐，请问下陆明舟陆医生在吗？”
嗅到一丝八卦的味道，小护士对程凉眨眨眼，回答她：“陆医生下午去做手术了。是个大手术，要很久，可能到半夜才能结束。”
“哦，这样啊。”程凉又对护士说了声谢谢，离开了门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