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是想象的那样
陆明舟让程凉走在前面，自己与她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跟在后面。直到过了登机桥，人流慢慢散开，才与她并肩前行。
出了闸机，陆明舟对程凉说：“去出站口等我，我去取车。”
程凉把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直到看不到了，才迈开脚步，朝外走去。
机场人很多，行人的步伐很快，大多匆匆忙忙的。门口围着几个拉客的黑车司机，见到来人，纷纷上前抢生意。
“小姐，坐车吗？要去哪儿！”
程凉略过那群人，连个眼神都没给。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一出机场，辰州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程凉深深吸了口气。鼻子像是蒙了一层水雾，湿漉漉的。
相比辰州，洛安四季都很干燥，干到她整个人都紧巴巴的，像是被吸干了水分。
低头时，地上落了几滴红色，她正纳闷，鼻子忽然又流了一串鲜血，一部分流到她的衣服上，一部分滴到地面上。
她急忙从包里找纸巾，一手堵住鼻子，另一手擦了擦衣服，顺手蹲下身携去地上那抹显眼的红。
还好她的衣服是黑色的，程凉想。
她一路走，一路用纸巾捂着鼻子，走到候车点时，鼻子很给面子的不再流血了。
天色雾蒙蒙的，已经快过六点了，正是路段高峰期，路上的出租车一个接着一个，都亮着‘有客’的标识牌。
车辆经过时卷起一阵风，程凉缩在衣服里面打了个寒战。
和她一样等车的人不少，安静又焦急，时不时的伸出脖子看出租车里亮着绿色还是红色。
冬天里的公交车最后一趟是六点钟，当它载着满当当的乘客飞快驶过机场的公交站时，人们的目光齐刷刷望着它越走越远，对它不留情面的风驰电掣满眼失落。
程凉抬了抬步子，准备回去打黑车。就算贵一点也比在这冻死强。
程凉刚从人群中挤出来，眼前就停了辆车，还响了响喇叭。她抬头一看，是辆银色的宝马。
车窗缓缓下落，陆明舟探出头，皱着眉对她说：“不是让你在出站口等我吗？快上车。”
周围的人纷纷投来目光。焦急的闲暇中，身边有一点动静都能转移注意力。
程凉淡淡的看了陆明舟一眼，说：“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陆明舟没再说话，鼻子里哼出一声叹息，黑漆漆的眼睛始终盯着她看。
耳后连连响了几声喇叭，程凉朝后一看，已经有一长串的车跟在了陆明舟后面。
五颜六色的车身亮着点点白光，在深蓝的夜中如同星辰。
“到底走不走啊你们？别耽误我们后面的人啊！”有司机探出头来对程凉吼道。
陆明舟没有要回应的意思，他看起来不紧不慢，手指在车窗的边沿一下下的敲着。
意思就是她不上车，他就等，他等得起。
“你们小两口吵架能不能回家吵去？在这儿拗个什么劲儿！”那粗鲁的司机又大喊了一声。
轻敲的手指停了一下，陆明舟装作没听到，用手摸了摸鼻尖。
程凉斜了那司机一眼，最终她绕到右车门，坐上了宝马的副驾驶。
程凉坐上车半天，都不见陆明舟发动汽车。
她狐疑的看他一眼，他也恰巧正看着她。
“怎么不走？”程凉问。
“安全带。”陆明舟说。
“哦。”程凉并没有因为他一连串的行为表现出什么情绪，默默系好了安全带。
汽车缓缓发动，陆明舟升起车窗，右手带动着方向盘逆时针转动，拐到另一条道上。
他半握的动作使手关节突起，指节分明，性感又有迷惑，程凉看了一眼就瞥过头去。
“鼻子怎么了？”陆明舟目视前方，出声问她。
程凉对着手机照了照，才注意到鼻尖还有残留的血迹。
“流鼻血了。”程凉淡淡的回应，同时在包里翻找纸巾。
陆明舟打开手套箱，里面放有一袋湿巾，他拿出递给她。
“谢谢。”
无意触及到程凉的指尖，她的手很凉，像是刚从冰水里捞起来一样。
“冷吗？”陆明舟问。
“不冷。”
陆明舟打开空调，在空调口前试了试温度。
空调呼出热风，周身瞬间被热气包围。
程凉抽出一张湿巾搓了搓鼻子。湿巾是医用消毒湿巾，和他身上的味道有点像，程凉想。
车里除了空调吹出的风声，再没别的声音，安安静静的。
程凉用余光偷偷看他，他眉头微微皱着，看着不太开心的样子。
车上连着根充电线，程凉说：“我借用一下，充个电。”
陆明舟没有回话，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专注前方的路。
程凉看了他一眼，把充电线的插口插进了手机，屏幕上闪出红色的充电标志。
不出一会儿，天就黑透了，路标被车灯照的很亮，一闪而过。
程凉在空调热气的包围下就要昏昏欲睡。
这时陆明舟终于开口了，“为什么躲着我？”
程凉晃了晃头坐正身体，“我没有。”
“你有。”陆明舟说。
程凉沉默了。她在思考要怎么做才能不失体面的断了与他的瓜葛。
“陆明舟，昨晚的事，你就当忘了吧。”程凉说，“过了今晚，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话音落了几秒，对面的人没有答复。
车里很安静，她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三下……
陆明舟突然扬起嘴角轻笑一声。
程凉感觉心脏在这一刻骤然发紧。
程凉扭头看他，“你笑什么？”
“我笑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