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回辰州
陆明舟是最后一个上飞机的人。
他手里拿着登机牌，空姐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座位信息。她对陆明舟说：“先生，需要帮助吗？”
陆明舟摆摆手，眼睛在整个客舱中游走。
忽然眼睛一亮，他朝后大步走去，空姐对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陆明舟径直停在中间的一排位置，程凉身边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陆明舟对他说：“先生，我能和你换个位置吗？”
男人有些发懵。
陆明舟把登机牌摊开给他看，“我的位置在a2。”
a2是头等舱。男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陆明舟。
后者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男人看了看身边的女孩，瞬间明白了什么。
“好，没问题。”
白嫖一个头等舱的位置，男人求之不得，经济舱实在太挤了。他接过陆明舟的登机牌，起身走向了头等舱。
陆明舟舒了口气，坐下来。
耳边的嘈杂使程凉半梦半醒。她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
刹那间，程凉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猛地睁眼，坐直身子，瞪着身边的人。
“你怎么在这儿？”程凉满脸震惊，躲闪着眼神把身体往里挪了挪。
她头发是披散着的，有些凌乱，带着几分娇憨。
陆明舟双手环胸，审视着她的神情。他反问道：“为什么提前走了不告诉我？为什么手机关机？”
程凉听出他有点生气，话语中带着一种审问的意思。
程凉抿抿嘴，“我手机没电了。”
“你在躲我？”陆明舟问她。
程凉不习惯他说话的腔调，鼻翼里呼了声气，转脸保持沉默。
“哎呀！”
一个尖锐的女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古怪氛围。前排站起一个年轻的女性，踮起脚扶着行李架上的黑色书包。包里鼓鼓囊囊的，她似乎从中拿走了什么东西，由于行李架东西太满，最后导致塞不进去了，包一半悬空，只靠她的手支撑着。
陆明舟只扫了一眼就扭回了头，继续盯着程凉，等待她的答复。
“哎呀，谁来帮帮我呀！”
那女生身体晃了一下，颤颤巍巍的举着胳膊。
程凉看了一眼女生，又看了看陆明舟，没有说话。
陆明舟啧了一声，最终站起身来左手一举，替她把包往里挪了挪，稳稳的放进了行李架。
陆明舟的手臂很有力量，他袖子是撸起来的，发力时青筋微起，还没等那女生回头看清楚，陆明舟就已经重新坐了下来。
陆明舟想对程凉开口说点什么，前排的女生已经出现在陆明舟跟前，笑着对他说：“哥哥，刚，刚才谢谢你帮我。”
陆明舟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不客气。’
那女生迟迟没有离开，陆明舟疑惑的看着她，“还有什么事吗？”
“哥哥，”女生很害羞，脸颊泛红，低着头支支吾吾道：“方，方便留个电话吗？听你的口音是辰州人，我，我也是……”
程凉听着来了劲，她坐直身子，一会儿看看女生，一会儿看看陆明舟的神色。
陆明舟与程凉对视一眼，程凉只对他眨眨眼，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程凉得感谢这个女孩，她让她及时摆脱了尴尬。
陆明舟更生气了，他回头对女生说：“不方便。”
他的声音不大，但冷冰冰的。
女生的脸一下就白了，她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悻悻的回到了座位上。
客舱重新归于宁静。
程凉眉目舒展，神色缓和。她脸上明明没什么表情，但陆明舟感觉她在笑。
“你这是什么表情？”陆明舟问她。
“开心的表情。”程凉回答。
陆明舟顿时哑口无言，攥着拳头生起了闷气。
飞机慢慢开始滑行，一段语音播报后，伴随着强烈的抖动驶入了天际。
程凉原本很困，可陆明舟的出现使她精神抖擞。
陆明舟没再追究什么了，他对她说：“晚上有台手术，我先睡一觉。”
“嗯？”程凉一时没反应过来，陆明舟已经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景逐渐变得遥远，飞机平稳了下来，程凉望着小窗外刺眼的云发起了呆。
扭头时陆明舟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他的呼吸声在飞机的嗡鸣声中变得均匀和绵长。
程凉把窗板拉了下来，现在的暗度适合睡觉了。
程凉假装若无其事的看着陆明舟的侧脸，她第一次可以这么正大光明的看他。陆明舟的鼻梁高高的，宛如一座毅力的山峰，神秘又亲切。
这不禁令程凉想起陆明舟的鼻尖抵着她的脸颊时，他温柔又邪恶的眼神。他的胡茬若隐若现，摩挲在她的唇角，痒痒的。紧接着昨晚那个湿润又绵长的吻再现于她的脑海……
程凉在慌乱中移开眼睛，轻拍了拍胸脯，她不敢再想下去，因为她的心又开始加速跳动了。她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羞耻中又庆幸陆明舟没有看到她紧张的神色。
陆明舟睡了一路，直到飞机平稳降落，滑行在辰州机场的地面上，他才醒了过来。
程凉正枕着座椅靠背，两眼无神的望着窗外。
“在看什么？”陆明舟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程凉扭头，“你醒了？”
“嗯。”
陆明舟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摸了摸干瘪瘪的肚子，一整天了他还没来得及吃东西，饥饿使他脸色有点苍白。就在这时，程凉递给他一瓶水和一个面包，只是一只手伸向了他，眼睛目不斜视的瞟向别处。
陆明舟看了她一会儿，接过水和面包，说了声谢谢。
他一口气把水喝了大半瓶，低下头擦着嘴角的水滴晃了晃瓶底，然后撕开面包包装袋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他问程凉：“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程凉说。
陆明舟撕开包装袋，两口就吃进了肚子里，意犹未尽的将剩下的水喝光了。
飞机已经停止了滑行，安全带解开的声音卡嚓卡嚓的层出不穷，乘客纷纷站起身，涌向了机舱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