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夜探校园
校园很大，程凉凭记忆抄近路找到那片印象中的空地。
但是已经过了很多年，那片空地已经种满了桃树，只是在冬天，所有的树都是光秃秃的。
“你要找什么？”陆明舟问她。
“一个盒子。”程凉用双手比划了一个长方形，“大概有这么大。”
上学时，她曾和姚依然在这里埋下一只铁盒，里面装满了她们的心愿，不，确切说，是姚依然的心愿。
当时说好十年后一起找到一起打开的，算下来时间已经晚了整整半年。
这里变化很大，只凭肉眼是找不到准确位置的，还好十年前，她与嫣然预想到此处会生变，所以用与路沿距离的步数定位。
她隐约记得，是十七步。
她退回路沿，迈着不大不小的步子，数了十七步。好在脚下没有被树木遮掩。
“应该就是这里了。”程凉蹲下身嘟囔一声。
陆明舟问：“这么肯定吗？”
“嗯……不太肯定，先试试吧。”
再动手之前，程凉望向四周，正试图找寻什么，就见一根粗壮的树枝被陆明舟递到她面前。
“谢谢”，她欣然接过，“你什么时候找的？”
陆明舟移开眼睛，“就在你数步数的时候。”
“哦。”
为了方便使力，程凉拉开衣服拉链，开始用力刨坑。
陆明舟则是靠在一颗树上，从身上摸了只打火机出来，点了根烟优哉游哉的抽着。
土壤很硬，也很干，像是有着冬天固有的倔强，程凉挖了许久也只挖了两个浅显的坑。
她索性把外套脱在一边，撸起袖子使出全力。
夜晚的校园出奇的寂静，连知了的声音都没有，那是独属于北方的荒凉。
陆明舟已经开始抽第二根烟，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
木棍与硬土发出对抗和摩擦的声音，很有频率，已经是第三百二十一下了，陆明舟想。
如果想在这片偌大的地面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可能需要几万下，甚至几十万下。
程凉的声音忽然想起，“陆医生，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盯着我看？”
陆明舟轻笑一声，鼻翼中呼出几缕白烟，“你又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一直盯着你？”
手上的动作一顿，程凉抬眼看他，眼神里带着几分被克制的怨气。
“需要帮忙吗？”陆明舟问。
“需要。”程凉的回答很果断，不带任何犹豫和思虑。
他掐了烟头，准备走近。
灵光一闪，陆明舟顿了顿，换了个姿势靠立在树前。
他对她玩味一笑，“那你求求我？”
程凉抿抿嘴。她此刻显得有些无助。
陆明舟与她对视了几秒就败下阵来。他也只是开个玩笑，眨眨眼准备说点什么，却没想到程凉真的对他说：“陆医生，求求你。”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鹿。
陆明舟心口一颤。
他深吸一口气，眼睛瞥向别处，对她说：“你还真是能屈能伸。”
程凉没再回话。找那只盒子是她自己的事，别人没有义务帮他，见陆明舟没有想要帮忙的意思，她扭回头，继续专心刨坑。
“那盒子是什么做的？”陆明舟问她。
“嗯？”
“我是问，”陆明舟重复一遍，“你要找的东西，是什么材质，铁的，还是木头的，还是别……”
“铁的，是个铁盒。”
陆明舟满意的点点头。
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枚钥匙扣，上面除了几把钥匙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的手电筒，能亮灯，但是除了照明，它还有一个作用。
陆明舟俯下身，用那枚手电筒对着程凉四周的地面扫射一圈，没有任何反应。最终在距离程凉五米远的地方发出了滴滴声。
陆明舟看着程凉，用指节敲了敲发出声音的地面，示意她东西就在这里。
程凉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一个正常人身上怎么还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她走到陆明舟身边，后者夺过她手里的树干，蹲下来开始挖坑。
他动作很麻利，不一会儿就刨出一个圆坑。
程凉蹲在她对面，看着他的样子出神。她几乎没有认真看过他的脸。
陆明舟眼睛细长，内双，幽暗的月光将他长长的睫毛印在眼睑下，像一对小扇，忽闪忽闪的。
为了今天的婚礼，他的头发有意打理过，刘海梳上去背在脑后，多了几分男人的成熟。
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额头和鼻尖泛着微微的亮光，很性感。
程凉觉得，他认真的时候尤其勾人，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吧。
“程小姐，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盯着我看？”陆明舟突然开口。
陆明舟始终低着头，程凉确认他刨坑的过程中没有抬头看她，她说：“你又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一直盯着你。”
陆明舟抬头看她一眼，回她一个无奈的笑容。
坑越来越深，木棍忽然抵在一处硬物上。
“好像有了。”
陆明舟用手扒拉开硬物上的灰尘，一个锈迹斑斑的盒子映入眼帘。
“我来我来！”
程凉比他更激动，她凑近他，夺过木棍用力敲捣周围的土。
盒子已经松动了，程凉把它取出来拿在手上。
她与他近在咫尺，程凉的发尾扫过陆明舟的脸，他可以闻到她的发香，是一股淡淡的山茶花香，和她很适配。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嘴角上扬。陆明舟想，她的笑可真是难得一见。
铁盒已经生了锈，有股发霉的味道，上面有个密码锁。顾不上手上的泥土，程凉迫不及待的开锁，就在它即将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不远处一个沧桑有力的男声响彻在黑暗中：“哎！什么人！恁个班的！放了假鬼鬼祟祟的来学校干什么！”
门卫靠近这片地带，显然是这里发出的光亮吸引了保安。
“快走！”
程凉提溜起衣服，捧好铁盒，拽起陆明舟的手腕就原路狂奔。
这是形成在身体里的固有反应，类似于一种肌肉记忆。
上学时，她没有一次被保安逮住过。
“哎！别跑！别跑！”保安已经五十多岁的年纪，自然跑不过年轻人，没跑两步就驻足在了原地气喘吁吁。
陆明舟被她牵着跑。其实他知道就算被发现了，保安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但是他选择忘掉这个事实。
她的手依然是冰冰凉凉，这使他很清醒。
在这段剧烈的奔跑中，陆明舟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或许是因为奔跑导致的心跳加速，也或许是因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