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我是他的家人

    孟晚像是几天没睡觉了，眼下的黑青比眼睛还大，脸上的新泪和旧泪交错纵横，要不是她喊了声师姐，程凉差点没认出来。

    “师姐，我，我，我是来……”孟晚一时语无伦次，她不知道该说是替自己禽兽不如的父亲向她的道歉的，还是说是来探望她的。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程凉平淡一问。

    “我，我问了程暖。”孟晚低头回答。

    程凉抿了下嘴，退后一步把门敞开，对她说：“先进来吧。”

    孟晚畏畏缩缩的进了门，站在了玄关的地毯上。

    程凉把程暖的拖鞋摆到了她脚边，孟晚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小心翼翼的问程凉：“师姐，你要搬走了吗？”

    程凉喉咙里嗯了一声。

    “对不起。”孟晚说。

    程凉看了看客厅，把沙发上的白布掀起了一个角，对她说：“先过来坐吧。”

    孟晚没有朝她走过去，而是站在原地对她说：“师姐，我去见过我爸爸了。”

    程凉愣了一下，然后朝她扭头，“我的事，程暖知道了吗？”

    孟晚迟疑的点了下头，说：“她也看了新闻。”停顿了一会儿，她又说：“她订了明天过来的票，你和陆医生的电话都打不通，她很着急。”

    程凉没再说话了，而是自顾自坐在了那角被掀开了白布的沙发上，呆滞的望着视线里的沙袋。它太重了，只能扔在这里，带不走了。

    孟晚流着泪走到程凉跟前，悔恨的对她说：“师姐，对不起。”

    程凉没有表现的多么悲痛，而是一脸的平和，其实用麻木形容更贴切一些。她抬头对孟晚笑了一下，对她说：“孟晚，这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觉得抱歉。”

    孟晚泪流的频率更快了，她想不到程凉会以这样温和的态度对待她，她宁愿程凉再打她一顿，像上次一样打断她的腿。

    孟晚蹲下身，看着程凉的眼睛对她说：“师姐，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像是发毒誓一样言辞肯定，程凉似乎在孟晚心中听到了后半句违背誓言的咒语。

    程凉笑了一下，对她说：“我不需要什么交代，真的。”

    她又说：“如果法律足够严明，你父亲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你什么都不用做。”

    孟晚捂着嘴泣不成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哭泣，程凉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孟晚，如果可以，我想麻烦你，和程暖回了德国以后，对她多一点迁就。她是我唯一的妹妹。”

    这是孟晚收到程凉唯一的嘱咐，她忙不迭的点头，“师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这时程凉却摇了两下头，严肃的说：“不，你们要互相照顾。”

    又说了没几句话，孟晚就准备离开了，她的到来本就没起到什么作用，说不定还会勾起程凉痛苦的回忆，就在她与程凉告别，推门而出的那一刻，程凉对她说：“孟晚，能送我去个地方吗？”

    天已经漆黑一片了，陆明舟还没有回家，程凉想去仁安医院找他。她已经不敢一个人出门了，一想到有不小的概率会被一群强势的记者围攻，她就头皮发麻，呼吸急促。

    孟晚打了辆车，陪着程凉一同去了仁安医院。到目的地时，程凉对司机和孟晚分别说了谢谢，孟晚却也跟着下车了，她对程凉说：“师姐，我陪你一起进去。”

    程凉感激的朝她点了下头。

    年关的急诊科室比往常安静了些许，这让程凉感到安心不少，以她现在的状况，见不得密密麻麻的人群。

    她轻车熟路的来到急诊外科，值班室里有位年轻的医生，门是开着的，他在背对着她的位置上打瞌睡。

    在空地上，程凉一眼就看到了纸箱里的大衣，那是陆明舟临走前穿的衣服。程凉皱了下眉，心里想是不是他又被人拉上了手术台。

    程凉正准备抬手敲门，无意中发现了地上有几道血迹，像是拖布没脱干净留下的印记。房间里的血腥味也随之而来，自从周期性治疗后，她的嗅觉能力就减弱了一半，可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她还是闻到了。

    心脏猛的停滞了一下，紧接着加快了跳动的速率，程凉敲了敲门框，打瞌睡的医生猛地清醒过来，蹭的站起来转身。程凉没见过他，她对陆明舟急诊科的同事不怎么熟悉。

    “请问您是？”医生问程凉。

    程凉说：“我是来找陆明舟的，他在吗？”

    提到陆明舟三个字，医生的眼里多了几分惊恐和后怕，程凉全部收进了眼底，她上前一步，盯着他问：“陆明舟在哪儿？”

    “你是他什么人？”医生戒备的反问一句。

    程凉严肃的盯着他，“我是他的家人。”

    医生垂下了脸，心里想了无数个理由，但最终还是只能说：“他出事了。”

    程凉脸上保持着镇定，双腿却在听到那三个字后瘫软了一下，还好孟晚及时扶住。

    孟晚担忧的看了程凉一眼，问那个医生：“陆医生到底出什么事了？”

    医生迟疑了很久，才肯说出口：“他被一个病人家属砍伤了，很严重，现在在抢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