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春联，窗花，和手机
程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饭菜是陆明舟做的，她吃的很香，下了两碗米饭。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吃陆明舟做的饭。
去机场的路上，仍然是陆明舟开车，程凉和程暖坐在后面。
路程很远，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机场。程暖的行李箱轻了很多，她自己就可以轻轻松松拎起来。
安检口排着长长的队伍，比平时要多上两倍。
程暖从东到西望了望，每一条队伍都像长龙似的，让她不免叹了口气。
汇入队伍之前，程暖把程凉看了一会儿，对她说：“姐，我走了。”
“嗯，”程凉回望着她说，“落地了记得发信息。”
程暖点了下头，“知道了。”
程暖对姐姐笑了一下，推着箱子转身离开。
“程暖。”
望着妹妹渐渐离去的背影，程凉突然叫住了她，因为脑子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再和最亲爱的妹妹说些什么吧。
程暖停步转身，程凉快走进步到她跟前，迟疑了一下才张口：“需要钱的时候就和姐姐说，我们是亲人，别不敢开口。”
从某种程度上，这是程凉对程暖说过的最亲密的话，也代表一个姐姐对妹妹最真挚的关怀。程暖忽然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她终于等到了姐姐亲自承认她与程凉是亲人的事实。某种心理作祟，程暖内心竟然生出一种生离死别的错觉。
程暖偏过头去吸了口气，抹了下眼睛，转脸时又挂上了笑容，“我知道的，你是我姐，我怎么会跟你客气。”
“……”
程暖走了，直到她过了安检，看不到她的身影，程凉才无精打采的回到车上。
她的脸色不太好，陆明舟什么也没问，在显示屏上点了几下，放了首轻音乐，然后发动车子驶离了机场。
“程凉。”
“嗯？”
“我们去买春联和窗帘吧。”
“好。”
“还有手机。”
“好。”
车在凤凰城附近的百货商场停下。除夕的下午已经没有什么店面营业了，就连街边的小摊贩也没见着一个，只有这家百货商场还敞着大门。
门口停泊的车寥寥无几，程凉想到一个词可以形容除夕下午时分百货商场的现状，门可罗雀。
程凉和陆明舟共同认为有必要进去碰碰运气，万一里面有春联、窗花和手机呢。
不过事实还是令这两个人失望了，根本没有什么春联和窗花，甚至连喜庆一点的东西都没再售卖了。好在一楼的手机店还在坚持不懈的营业，也不算白来一趟，程凉和陆明舟走进店里，准备挑一部手机。
手机店还有两个营业员，都是和程凉年纪差不多的年轻姑娘，营业员a看见程凉进来，嘴角的微笑突然僵了一下，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甚至忘了喊欢迎光临。
程凉没有在意，而是走近柜台挑起了手机。
营业员b疑惑的看了a一眼，然后对程凉说：“小姐，看看手机吗？您想要哪一款？”
柜台里的手机款式并不多，程凉懒得精挑细选，准备随便拿一款就回家。
一楼除了这家手机店，还有一家珠宝店与其同病相怜，散着刺眼的白光，陆明舟一眼就看到了，那和程凉公司楼下那家珠宝店的名字一样。
营业员b已经把两台最新款的手机拿到程凉面前，陆明舟对程凉说：“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
程凉对他点点头，没有问缘由。
除夕还上班的营业员实在没有精神大力推销，而是随便说了几句产品介绍就停了嘴，抱着顾客爱买不买的心态。
程凉也没多问什么，而是自己点开两台手机，分别看了看其中的功能。
两个营业员开始窃窃私语，程凉没多在意，直到抬起头时，营业员b看她的神色和营业员a一样了，她才察觉出一丝非比寻常。
紧接着样机响了一声，屏幕顶端弹出一条新闻，她不小心滑了进去，本想退出来，却无意中看到了自己的脸，以及赤裸的身体。私密处被打了码。
那一瞬间她差点以为自己的视觉出现了问题，心猛的坠了一下，程凉看到了那条新闻的标题：某年轻女性于清风别墅遭遇强奸，性质恶劣至极。
程凉的手用力抖了一下，手机随之掉落在亮堂堂的白地砖上，她不知所措的听见手机破碎的声音，不知所措的看着那个展示自己照片的屏幕变得漆黑。
营业员a和b对视了一眼，共同愣了一下，a才对程凉说：“这位女士，损坏样机是要照价赔偿的。”
程凉没听见她说什么，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响，眼前像是有几条黑色的蛆爬过。
营业员又对她吼了几声，她虽然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隐约意识到是为了这台身先士卒的手机。
程凉颤抖着手从挎包里拿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摆在柜台上后就落荒而逃了。那些钱足够用来赔偿，她落荒而逃的理由连自己都不知道。
离开手机店，程凉疯了似的寻找陆明舟的身影，她远远瞧见了他，正准备跑去，就被一群架着摄像机的人阻拦了去路。
程凉刚刚得知自己已经成为了辰州新闻头条的焦点，却不清楚自己的行踪是怎么暴露的。她相信，这群人将她团团围住的样子比她更像疯子。
紧接着他们的镜头照着她的脸闪了又闪，离她最近的一个男记者把麦克风怼到了她的嘴上：“程小姐！得知您昨晚于清风别墅遭到歹人强奸，我们了解到您曾是湘南大学小有名气的学霸，强奸你的人是您过去的导师，真相真的是这样吗？！”
“程小姐，能不能跟我们详细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
“程小姐，您对您的导师强奸你这件事怎么看？”
“程小姐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在媒体上为你讨回公道！让所有人知道那个人的恶行！”
“……”
记者的话和闪光灯一样刺眼，程凉眼前的蛆逐渐变成一片黑绿相间的阴影，其中有无数跟针扎进来，使她喘气时都觉得生疼。
程凉突然之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她很想反抗这群强大的势力，可无能为力。因为她连维持站立都觉得困难。
她没有羸弱到摔倒，确切来说，她在拼尽全力保持镇定。程凉忽然之间得知自己失去了很多东西，所以不想再失去一个作为正常人的假象。
就在程凉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听到了陆明舟凌厉的声音，紧接着身体被一个温度包裹，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