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我又失眠了
回到家时，已经快到六点了，门一开，程暖就闻到了厨房传来的饭香味儿，当中混着一股糊味儿。
程暖左脚踩右脚跟，右脚从短靴里丝滑亮相，接着两只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它们的主人在屋里四处寻找程凉的身影，“姐，我回来啦。”
程凉拿着锅铲从厨房里出来，见她的第一句话是：“怎么现在才到？”
像是每天都见面的亲人。
“路上堵车了。”她回答。
程凉化了妆，比以前都浓，尤其是粉底。陆明舟紧了下眉。程凉化妆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太明白，她化妆的目的只是为了遮住脸上的红印。
这也的确骗过了程暖，她没有察觉到程凉的苍白和憔悴，反而觉着她的气色变得更好了。她一把抱住程凉，在她怀里撒娇道：“姐姐，我好想你呀。”
程暖一下又变回了原来那个爱撒娇的小公主。程凉反应了一下，把锅铲拿的离她远了些，说：“快去穿上拖鞋，地上凉。”
在她来之前，程凉专门出去买了一双，挑了她最喜欢的颜色。
陆明舟从程凉手里拿走锅铲，默默的走进厨房。他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走到厨房门口时，他一下愣住了。里面像是刚打完仗，黑烟把白瓷砖都熏黑了。他目瞪口呆的站了一会儿，才进去开始收拾。
垃圾桶里是程凉的失败成果，黑乎乎一片，他甚至看不出那是什么原材料做成的。锅里还煮着东西，他打开时竟然香味扑鼻，凑近一看，像是饭店里的羹汤，餐盒还放在一边，差点被燃气的火点着了。
陆明舟无奈的摇了下头，笑了一声。
除了羹汤，程凉还点了不少荤素得当的菜肴，陆明舟接下程凉的工作，把所有的菜重新热了一遍，放进盘子里，一一端到客厅的桌上。
届时程暖正在倒腾自己的行李箱，把她要送给程凉的礼物摊了一地。
程凉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援朝在那堆礼物里蹦蹦跳跳，像是送给它的一样。
“吃饭了。”陆明舟摆好了碗筷，然后援朝抱到猫窝里，给他的碗里倒了点猫粮。
程凉看着那桌饭菜笑了一下，带着几分被拆穿的怯意。
晚饭时，程暖时不时的瞟向陆明舟的手，以及他手腕上的疤。
程凉夹了点菜到程暖碗里，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多吃一点，我看你瘦了不少。”
程暖用力扒了一口饭，边咀嚼边说：“还是国内的饭好吃。”
“在那边，和孟晚，相处的不错吧。”程凉问。
陆明舟夹菜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他细致入微的观察着程凉的神色，并没有从中看到一丝不同寻常。
程凉看向程暖的眼神，是满眼的温和与宠溺。他居然有点吃醋，程凉从没这样对他温柔过。
程暖点点头回答程凉，“挺好的，晚晚姐很照顾我。”
程凉又说：“这次回来，过完年再走吧。”
突然想到明天就是除夕了，程暖放下了碗，眼底凸显出一丝忧伤。
“姐，妈住院了。她不久前难产，身体大不如前了。”程暖说。
程凉没有说话，提到于艳，她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阴沉。
程暖又说：“我得回去看看她。”
程凉点点头，淡淡说了一句：“应该的。”
程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欲言又止。她和程凉不一样，她从小就是母亲捧在手心长大的，可是姐姐不同，她没有权利要求程凉为于艳做些什么。
程凉继续若无其事的吃饭，其间问了一句：“订好机票了吗？什么时候回洛安？”
“明天，”程暖说，“我只有一周的假期，到时候我就不来辰州了，直接从洛安去柏林。”
程凉发了几秒的呆，随后点了下头，说：“那明天我去送你。”
“嗯。”
晚饭过后，陆明舟十分自觉的进厨房洗碗。
程暖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对程凉小声说：“姐，你现在过得很好，我很安心。”
程凉看了她一眼，迅速又移开了，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那抹笑落到程暖眼里却变成了幸福。
程暖问程凉：“姐夫的耳朵是怎么回事？还有手。”
程凉揉了揉她的头发，一板正经的回答：“还不是姐夫。”
“……”
不是程凉想对程暖有所隐瞒，只是这关乎陆明舟的隐私，她无权把他的隐私告诉任何人，哪怕她和陆明舟的关系亲密无间。
到了晚上，陆明舟自觉地在沙发上给自己铺了床，把大床留给了姐妹二人。
程暖很快就睡着了，程凉看的出来，在异国他乡的这些年，她过得很辛苦，也很疲惫。当程凉看到她的双手布满了新旧重叠的伤口时，心不由的揪了一下。程暖和孟晚在德国的生活程凉大概了解一些，除了上学，她们必须要利用所剩无几的空余时间打些零工，否则她们很有可能会露宿街头。
程暖从小到大都没有为钱的事情发愁过，也没吃过什么苦。程凉一度认为是她的存在导致她最爱的妹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她觉得很愧疚。
程凉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取了药箱来，就着床头灯，给程暖的手上涂了些药膏。她的动作很轻，生怕吵醒她。
接着她又从抽屉里找了张银行卡出来，悄悄放进了程暖的挎包里。
所有的事情都做完后，程凉在床上躺了很久，还是没有丝毫困意。头顶的空调温度开的比往常要高，她觉得口渴，准备去客厅倒杯水喝。
客厅很黑，程凉摸索着方向去茶几上找水壶。
“怎么还不睡？”陆明舟的声音响起，嗓音低沉，却没带着睡梦中醒来的惺忪。
“睡不着。”程凉说，“你怎么也不睡？”
“睡不着。”陆明舟回答。
程凉忘了要来客厅的目的，坐在沙发一边的地上，支着手对他说：“陆明舟，我又失眠了。”
陆明舟坐起来一些，腾了块空地出来，用手拍了两下。
程凉顺着他的意坐到他一边，顺势躺在了他的胸口上。陆明舟揽过她的腰，换了个姿势，让她枕的舒服些。
当程凉听到陆明舟的心跳声在耳边扑通扑通的振动时，困意逐渐袭来了，她觉着自己找到了刚刚无法入睡的原因。
“陆明舟。”
“嗯？”
“明天要过年了。”
“嗯。”
“我们还没买窗花，还没买春联。”
陆明舟的手在她的后背轻柔抚摸，“那我们明天去买。”
“嗯。”
“陆明舟。”
“嗯？”
“你说明天，还有卖手机的吗？”
陆明舟想了想，“应该有吧，明天去看看。”
“嗯。”
“陆明舟。”
“嗯？”
“做饭真的很难，我一点都不会。”语气中带着点委屈。
陆明舟笑了一声，“没关系，以后我会做就够了。”
程凉没再说话了，她静静的躺在他身上，呼吸慢慢变得均匀。
陆明舟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抬了抬头问她：“程凉，有件事你还没答应我。”
半睡半醒中程凉含糊道：“什么事？”
陆明舟又躺了下来，说：“没什么。”
毕竟他还没买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