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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弦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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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是越来越热,别说是站着动动手脚,坐着不动都一身汗。

    赫连故池最是怕热,每到酷暑都会窝在屋里,叫人摆上冰鉴,饮饮冷酒降温。

    近来步月时常爬走,见到沈南初和赫连故池还会求爹爹抱,一旦抱了便不肯撒手了,若是放下来让她自个爬,她会立马哭给你看,还不掉眼泪的那种。

    遇到这种情况,赫连故池也是很头痛,沈南初二话不说就要上前抱起她哄着,他便不让,说是不能让孩子过分依赖被抱的感觉,由着她闹好了,总会消停的。

    沈南初似懂非懂地听了去,可见到孩子哭得更狠了,于心不忍还是抱了起来。

    刚趴在他的怀里,这小家伙哭声戛然而止,还咧着嘴咯咯地笑。

    见此情景,赫连故池也只有仰头叹息的份。

    “她也不嫌热,就要粘着你。”

    这会赫连故池倚着罗汉床一手摇扇扇风,一手端着杯盏品着冷酒,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坐在地上玩耍的父女俩。

    “冷酒不要喝太多,伤胃。”沈南初转头看向他,贴心提醒道。

    赫连故池充耳不闻,“你也知道我最厌热了。”

    “下午给你煮碗绿豆汤,解解暑。”沈南初无奈道。

    赫连故池嘴角上扬,不发一语。

    过了片刻,他没忍住开口道:

    “你就让她自个玩去吧,别总惯着她。”

    “好。”

    沈南初听话地放任孩子自个玩闹,眼睛却寸步不离地跟着。

    小步月也随性,离了两位爹爹也能玩得不亦乐乎。

    屋内所有陈设基本都被她缠了个遍,对什么都稀奇,上手后没多久便丢在一旁,但凡是碰过的她都不要了。

    赫连故池也习惯她这样闹腾,起初还会陪她一边玩乐一边收拾,见她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也就随她了。

    没过多久,她满脸堆笑地爬到罗汉床下,小手抱着桌腿借势站起,伸着小脑袋直勾勾地瞅着他摇扇的动作,眼珠子随着扇子的摇摆而转动。

    赫连故池使着扇子乱晃,现场给小孩表演了个花式转扇,看得步月扶着桌腿的小手兴奋地乱拍,笑得小嘴张得老大。

    沈南初也跟着笑了起来,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这一大一小的人,神情温柔似水。

    “你让人查奕如生查得怎么样了?”赫连故池得空瞥了他一眼,手却不停地逗弄着孩子。

    “你说的没错,他行踪诡秘,派去的人基本到中途就跟丢了,这阵子出入频繁,似是去见什么人。”沈南初道。

    “他在洛城还有什么亲朋好友吗?”

    沈南初摇头,“除了死去的沈兴及沈兴的家人,并无其他。”

    赫连故池手中的扇子一滞,忙问道:“那他的家人呢?”

    沈南初无声一笑,“说来也挺有意思的,他并非川夏人,而是元国皇室血脉。”

    赫连故池面露惊愕:“这话从何说起?”

    沈南初从怀里掏出一本陈旧泛黄的话本,翻开书页,认真地讲了起来。

    故事的开始还得从他的生父奕歌说起。

    奕歌,字承韵,元国天盛年间首辅大将之子,至新帝登基后,他们一家便归隐山林,不问世事。

    奈何奕歌是个按耐不住性子的,时常偷偷下了山,一日心血来潮跑去了京城,偶然间遇上生得过分俊俏的道士,本以为匆匆一面无缘再会。

    岂料,俊道士是元辛帝的表弟——端亲王南弦南怀景。

    他不满表兄暴政,私底下拉拢能人异士筹谋宫变,而奕氏便是其中之一。于是假扮道士接近奕歌,是想要得到他父亲的兵马支持。

    奕家一脉得圣祖皇帝眷顾,凡是奕氏血脉,可拥有两千骑兵,三千步兵的专有待遇。

    为了计划周全,他只好委身与奕歌交心,苦肉计也没少使,最终得以见了奕歌的父母。

    又一番攻心说服下,得了奕氏支持。

    南弦羽翼是丰满了,也不忘讨奕歌欢心,日子久了倒生出感情来了,时刻腻歪在一起。

    待南弦成功登位,便不顾大臣反对,为奕歌建造了一座皓月宫,他喜欢荷花便在宫池里养满了荷花。

    可奕歌看得清政局形势,明白南弦初临宝座不久,朝纲不稳,决心要出宫就住,好让他更加勤勉做个好君王。

    南弦自是不愿意,执意将人留在皓月宫,不准他随意出入,这也使得两人的分歧愈来愈多,纠纷争吵不断,彼此的信任越来越少。

    直到南弦为了稳固朝纲,听从大臣之意,纳了辅佐功臣之女柳氏为妃,奕歌因而渐渐对他心灰意冷。

    彻底让他死心的是,父母的离世他未能见最后一面。

    他开始对他有了恨意。

    后来恰逢国库空虚,邻国孤竹蠢蠢欲动,派了使臣交涉,和谈不成便要兵戎相向,南弦深知此时不宜交战,尽力满足使臣要求,得知孤竹君主酷好男风,就修书一封特请国主挑选元国美男以此作为和谈条件。

    南弦命画师绘制出元国各色美男的图纸捎了过去,其中本没有奕歌的画像,奈何贵妃柳氏私底下贿赂画师,将奕歌的画像也安排了进去。

    孤竹君主尉迟尧一眼相中奕歌,指名道姓要他送来和亲。

    南弦不清楚为何画像里有他,欲要拿画师问话的时候,柳氏插了一手,声泪俱下地说是奕歌求她这么办事。

    听她这么说,南弦怒火中烧,顾不得寻奕歌得个解释,一怒之下竟真的将人送去了孤竹和亲。

    奕歌悲痛欲绝,怎么想不到南弦如此绝情狠心,伤心之下就要自我了断,可转念一想,身后背负的是元国千万百姓,忍痛远赴孤竹。

    在孤竹国待了三年,面对尉迟尧真情实意的示好,奕歌动了恻隐之心,就这么打算和他过完一生的时候,南弦带兵打了过来。

    作为劣势一方,尉迟尧也不甘示弱,誓要与国共存亡,元军兵临京都之时,尉迟尧替奕歌打点了一切,让他逃离王宫,远离孤竹。

    奕歌内心不舍,悄悄回来寻他,再见他时,尉迟尧却倒在了南弦的剑刃下……

    再后来,南弦将奕歌幽禁于皓月宫,不论奕歌多反抗,也要把人永远地留在身边。

    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得了老道配方,炼就出生育的药丸来,给奕歌服下。

    尽管太医说过此举违背伦理天道,有损身体,生下来的孩子难免会有问题,生理或心理上的,他却听不进去一分,就想让爱人的心回到他身上。

    就这样,奕歌被迫孕育诞下一子,因药物的副作用以及生理上的损害,生产后就撒手人寰了。

    南弦痛心疾首,悔不当初,又无可奈何,终日郁郁寡欢,连孩子都不曾去看两眼,更别提取名字了。

    如此,这个孩子在各种流言蜚语下逐渐长大,懂事后的他了解到自己的出生是多么的令人反感与羞耻,自嘲地为自己取名为如生。

    如生如生,如若不生……

    此后,奕如生选择了独自一人离开了皇宫,远离了元国,那些嘲讽与嬉笑随之淡去。

    至于他的父皇南弦,对他离家出走的事漠不关心,一心扑在朝政上,得闲时便整日宿醉在皓月宫,回忆他与奕歌的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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