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返程
黑背的眼神黯淡下来，好像岁月一下爬到了他的脸上。
他落寞的说道：“我们这样的人见面无非是互相祝贺罢了，你指望他能跟我说些什么。”
小潘点了点头补充道：“我要是他恨不得你马上离开。”
黑背尴尬的笑了笑表示赞同。
“可你是他的大客户啊？”马成然疑惑的问。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希望包豪尔先生马上离开。”小潘接着说：“他痛恨这样的自己，为钱低头的自己。”
黑背淡然的说：“为生活低头从来都不是丢人的事。”
“或许这也是你喜欢他的原因吧。”马成然好像有些明白了。
黑背点点头说：“就是因为有太多人这样，所以我在他的画里才看到不一样。”
说完他又轻轻地拍了下手。
又有两个侍者捧着一个相框走上前来。
相框里当然是相片，而相片的内容正是那个被捧为行为艺术品的案发现场，小文的死。
刻意被黑白色调弱化的背景里映衬着那个鲜红的罪字。
小潘的眼睛里一下子充满了血丝，睁得通红。
“你知道这张照片我花了多少钱吗？”黑背没有理会小潘的感受自顾自的说。
马成然看了看握紧拳头的小潘，想缓和气氛的说道：“就这样一张普通的照片，未免被过度娱乐化了吧。”
“这不就是一个娱乐至死的时代吗？”黑背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两根手指。
“二百万？”马成然吃惊的说：“天啊，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就是因为大家把艺术当成了话题，当成了猎奇。”黑背说着：“反正忽略了画的初衷，就是单纯为了表达美好。”
“可是你明明知道是这样，你还？”马成然并没有把话说完。
但黑背已经听明白了，他微笑着说，微笑里没有一丝戏谑：“就因为他们是这样的一群人，我才不能让这张照片落在他们手里。”
黑背接着说：“让他们一次一次的拿出来炒作，曝光在娱乐媒体里，曝光在大众的视野里，一次次的刺痛着爱他的人的心。”
黑背的眼里又浮现出一种黯然。
小潘一下变得愧疚不已，他好像他发现自己远没有眼前这个人更理解小文。
他只是找了一个可以共同释放的窗口罢了。
“那您准备把这幅照片怎么处理呢？”马成然小心的问道。
“我想交给你们。”黑背微笑着说：“你们可以销毁他，也可以把他深埋在某个没有人能找到的角落。”
“给我们？”马成然吃惊的说：“这可是价值两百万的东西。”
“可在我眼里他背后的意义远比两百万要贵重的多。”黑背说。
小潘有些感动，眼里渐渐的模糊起来，他努力把头抬高，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可是，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吧。”马成然说道：“你一定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吧？”
黑背笑了，这次的笑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了那么沉重的包袱：“如果说非要你们做一件事，就帮猎犬把戒指找回来吧，那对他很重要。”
马成然好像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人了，他那纯粹的内在完全不像是包豪尔家族的三号人物，执掌谷神星命脉的人。
越是这样的人就越琢磨不透，所以这样的人往往都很孤单。
“戒指我一定会找到的。”马成然很笃定的说，虽然他心里也没有一点把握。
“我那个兄弟把女人看的太重了，总有一天会折在女人手里。”黑背感慨的说。
“女人？”马成然突然好奇的问，他好像发现了新的线索：“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可以亲自问问他。”黑背接着补充道：“自从他认识那个女人后他就变了。”
“包豪尔夫人？”马成然问。
“随便你怎么说。”黑背说：“他的眼里再没有往日的锐气，只想着过声色犬马的生活。”
“可是。”马成然有些犹豫。
“可是什么？”黑背追问道。
“在我看来，他对包豪尔夫人并没有什么感情。”马成然坦白交代道。
“怎么讲？”黑背问。
“面对包豪尔夫人的尸体，他没有一点痛苦的样子，反而很轻松。”马成然感叹道。
“哦。”黑背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马成然自己说完也觉得事情很蹊跷，既然她对包豪尔夫人的感情都是装给别人看的吗？
那他为什么要装呢？又或者他是装给我们看的满不在乎，可那种表情可很难装的出来啊。
他们夫妇之间一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戒指就是线索。
对，所以猎犬才这么着急要找回戒指，有了戒指一切答案就明朗了。
原本小文是最接近答案的，可是他死了。
会不会是因为小文无限接近了答案，所以有人要杀了他，那个画廊的工作人员会不会这是替罪羊。
马成然不敢想，惊恐的看着还在思考中的黑背。
突然有个侍者轻轻走到马成然身旁停了下来。
黑背看到他过来就问道：“怎么了？”
“她来了。”侍者说。
“知道了。”黑背收起沉重的心情微笑着说：“两位可能要先离开了。”
“为什么？”马成然有点不知好歹的问。
“因为你们的朋友来接你了。”黑背笑了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随后向一个暗处走去。
“朋友？”马成然一边看着黑背离去的背影一边使劲在心里重复着这两个字。
马成然和小潘眉头紧锁的走出这座堪比绿丝绒星际酒店的奢华会所，他们两个人的内心都被不同的事情所困扰。
小潘拒绝了那张关于小文的照片，他相信这个绰号叫做黑背的人能有更好的处理。
而在马成然的心中完全被各种线索所萦绕，让他很困惑。
谷神星的阳光很明媚，纵使每个居住点外都被寒冷覆盖如同冰封世界一样。
可能是没有大气层的保护，阳光能通过最还原的模样照射在人的眼里。
此时也洒在一个人的身上。
马成然一出门就看见了老熟人，她的头发像波浪一样在阳光着照射下泛着粼粼光芒。
她戴着的红色边框的墨镜和他的红唇一样鲜艳夺目。
一袭浅棕色的貂皮大衣包裹下是她一条修长的美腿，让整个阳光都为此失色。
马成然直愣愣得盯着delta的双腿，好像阴霾都被阳光一扫而空。
delta微笑着向马成然和小潘挥手致意，她的笑总能带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幸福感。
马成然好奇的问：“你怎么来了？”
delta摘下眼镜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她的眼睛里似乎也带着笑，她说：“我是来专程接你们回去的。”
“哈哈哈哈，你也太体贴了吧。”马成然笑着说，他又变回了当初没心没肺的模样。
小潘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像这才是他最熟悉的马成然。
“那你可想多了。”delta笑着说：“不是我体贴，而是包豪尔先生体贴。”
“哪个包豪尔，猎犬还是黑背？”马成然问道。
“都不是。”delta故作神秘的说。
“天啊，我这是捅了狗窝了。”马成然一只手拍着额头叹道。
“这个人正是你要找的人。”delta说。
“我要找的人？”马成然问。
“对，嫌疑人灵缇。”delta说。
“现在嫌疑人怎么都喜欢主动送上门呢？”马成然疑惑的说。
“或许他们觉得根本没在怕的吧。”小潘插话说。
“那我得好好会一会他了。”马成然正色说：“让他见识一下全包尔空间站最有名的侦探马成然。”
delta笑着看着眼前这个人，在她眼里这个废物有点可爱了。
“那我们走吧。”马成然说，说着他迈开了步子。
“等等。”delta急忙说道：“我们走这边。”
马成然又坐上了豪华的轿车，不比在黑背会所门口见的那辆白鲸598差，他厚着脸皮和delta挤在后排，命令小潘去坐在副驾的位置。
这么豪华的轿车，车里的空间当然不拥挤，只是再宽敞的车座位都能被马成然变得拥挤，没有机会也要制造机会，马成然深谙此道。
delta即无奈又无所谓的任由马成然毛手毛脚的吃着豆腐，在她眼里马成然好像从未对女性的躯体失去兴趣。
一路上风平浪静，很快就驶达了目的地，可对马成然来说就像是蜜月旅行一样。
小潘快速的走下车，抱着双臂等着磨蹭好久也不愿下车的马成然。
有时候他觉得，或许分头行动倒是一件好事。
不管多留恋，马成然还是要下车的，即便是被delta一高跟鞋踹下车的，马成然依旧恋恋不舍。
他的眼里被delta填的满满的。
可小潘的目光完全被发射站所吸引。
如果他们来的时候可以乘坐的航班可以说是拥挤和廉价的话。
那眼前这个就是豪华且充满未来感。
小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一个星球里会有差距这么大的两座发射站。
发射站离城市很远，远到周围被厚厚的冰盖包围，即便是在保护罩里马成然和小潘也能感受到瑟瑟寒意，他终于知道delta为什么要穿这么厚的衣服了。
发射站座落在远离城市的一片荒芜之地，它完完全全的被冰盖包围着，看起来显得格外突兀。它孤零零地矗立在寒风中，周围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这座发射站的建筑风格简洁而华丽，冰冷的金属外壳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仿佛穿上了一件巨大的白色披风。站内的设备和管道也被冰层包裹，透出丝丝冷意。
冰雪覆盖的发射站宛如一个孤独的守护者，静静地等待着任务的到来。在这片寂静的雪地上，只有寒风的呼啸声和冰雪的沙沙声，仿佛在呼应着每位到此的贵客。
巨大的保护罩宛如一个透明的碗倒扣在大地上，其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寒霜，仿佛给它披上了一件晶莹剔透的冰衣。然而，在这冰冷的保护罩下方，却仅有三座孤零零的发射台矗立其中，它们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这些发射台造型奇特，通体漆黑，仿佛是从黑暗深渊中崛起的巨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和先前拥挤不堪比起来，这里简直是渺无人烟。
为了少数人的舒适，竟要单独修建这么大的一座发射站，小潘既羡慕又失望。
登上最先进的space3000火箭的顶端，不大的贵宾舱里就像是黑背的酒廊一样。
里面既私密又舒适，水果和香槟应有尽有，还有很多娱乐设备马成然和小潘见都没见过。
马成然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瓶香槟对着瓶子喝了起来。
喝了一口他就把香槟丢在一旁，又去拿另一瓶红酒。
“你知道那瓶香槟多少钱吗？”delta看着马成然问道。
“既然都摆在这了，那不就是让人喝的吗？”马成然满不在乎的说道，接着他补充说：“知道价格后我反而不尽兴了，多少钱我也付不起。”
说完他把红酒也打开了。
小潘不敢看delta，生怕她让他们买单。
小潘默默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一边祈祷着，一边等待火箭发射。
伴随着语音播报，火箭开始做最后的点火准备。
在最后的倒数结束后，一团烈焰洒向地面，保护罩缓缓打开，火箭从裂缝中穿出飞向天空。
在一阵短暂颠簸了，座舱内又恢复了平稳，随着火箭一截一截的脱落，发射器也飞离了谷神星，向包尔空间站驶去。
马成然悠然自得地靠在舒适的座椅上，目光穿过透明的窗户，凝视着那片无尽黑暗的宇宙。星星点点闪烁其中，仿佛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
他轻轻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深红色的酒液在杯中流转，散发出迷人的香气。然后，他抬起头，将酒杯送到嘴边，大口喝下。浓郁醇厚的味道瞬间充斥着口腔，让他陶醉其中。
随着红酒入喉，一股温暖的感觉顺着喉咙蔓延开来，令马成然感到无比惬意。他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与美好。在这浩瀚的宇宙之中，他似乎找到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可以远离尘世的喧嚣和纷扰。
这样才叫旅行，马成然的心里不住感慨。
发射器就像一道光芒一样划过宇宙，在漆黑中留下一条痕迹。
向着包尔空间站，有着五彩斑斓的霓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