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家有儿女初长成之及笄/定亲
大嫂生产时并不顺利，折腾了一天一夜。
大哥急的坐立不安，尤其看着一盆盆血水往外端的时候。他有些慌神，却无能为力，无论何时、何事都能从容应对的齐王心里乱了套。
母妃在宫里等消息，实在坐不住了，去找皇后娘娘请旨，“娘娘，晚凝这胎怕是有些难产，臣妾生明远时就是这样，疼了一天一夜，我我想去看看。”
皇后娘娘允了，明华姐姐生产时她也想去。
可她是皇后，是国母，她不能。
母妃赶到后，顾不上跟大哥说话，先去了产房，让嫂嫂莫要害怕，母妃在这儿陪着，又让带来的稳婆帮着顺顺胎位，吩咐人做些吃食，让嫂嫂好有力气生产。
父皇也急，在乾安宫里踱着步子，“德海，还没传来消息么？”
“回禀皇上，还没有。”德海公公的脑袋跟着父皇的身子来回转，不一会儿就觉得头晕，毕竟上了岁数，“皇上，您喝口茶，先歇歇吧，贵妃娘娘去了齐王府，有娘娘在，想来快了。”
“还是去皇后宫里等消息。”
这是父皇第一个孙子/孙女，他很期待。
期待的根本坐不住。
父皇前脚进凤仪宫，后脚报信的公公就来了，“生了，生了！回禀皇上、皇后娘娘，齐王妃殿下生下小王子，重七斤八两，母子平安。”
“好，好啊。传旨，王妃生育有功，赏赐珍珠十斛，云锦十匹，再把那套红玉首饰一并送过去。对了，告诉王妃，好生休养，不必谢恩。”
父皇高兴。
高兴的找不着北。
“皇后，朕要大赏六宫，要与众同乐。”父皇高兴的像是他得了个儿子，“北境安稳，明毅也有惊无险，朕还得了个大孙子，再没有、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
父皇说完就在凤仪宫睡着了。
这一觉他睡了很久，难得的没有做梦，没有梦见二哥浑身是血的模样。醒来时只见宫内跳跃的烛火，还有透过窗户不请自入的月光。
二哥没有失约，明玉姐姐和明月姐姐及笄礼前，他从北境赶了回来。
从军一年半，二哥像是换了个人。
“二哥，你黑了好多，像是煤炭，可还白的回来么？”
“白回来做什么，我又不像你整日只想待在膳房里，外面风吹日晒的，自然就黑了。”
三哥语塞，好吧。
还是那个嘴毒的二哥。
“二哥，你是不是又长高了？”明月姐姐打量着他，明明以前也就高一个头的，如今快高出两个头，看久了脖子有点酸。
“二哥哥，可有给静儿带礼物，姐姐说北境的风铃很好看。”
“带了带了，一会儿给你送到仪元殿去。”
“我的呢，我的呢？”明月姐姐一听礼物，眼神发亮，说什么都不肯错过这个‘宰人’的好机会。
“都有，都有，满满一大箱子，都是给你们准备的。对，还有我那未曾谋面的大外甥、大侄子的。”
真有个大箱子。
还是那个大方的二哥。
“你们自去选礼物，让明毅歇会儿。”大哥捏着二哥的肩膀，我们几个也竖起耳朵来听，“伤可是彻底好了，还有哪里不适？”
“早就好了，放心吧，我现在壮的跟头牛似的。”说着还拍拍自己的胸口，‘咚咚’两声。
听声音，确实状如牛。
这下可再没谁打得过他了。
父皇召二哥过去，大哥同去。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在想日后是不是还会看上多次？
母妃最终还是知道了二哥生死一线之事，一连多日十分后怕。父皇赐予二哥的府邸已经建好，母妃说什么都不肯让他出宫去住，“周明毅，从小到大属你最淘气，之前如何母妃不与你计较，以后要是再敢不告诉母妃，我，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这种气话母妃说过很多次。
在被二哥气的抓肝挠肺的时候。
二哥不再像小时候只会说甜言蜜语，如今的他，大道理不比大哥少，“让母妃担心了，是儿子的不是。战场本就如此，母妃担忧儿臣，其他将士的母亲也同样担忧，可我们若是不去保家卫国，受苦受难的便是家人、亲人。”
……
总之，母妃被说服了。
或许她本就明白，这是二哥选择的路，作为母亲，只能支持，不能阻拦。
哪怕，此路凶险。
明玉姐姐和明月姐姐生于同年，前后只差半月，二人的及笄礼一同举办。
皇后娘娘为二人加赞，以盥洗手，站于西阶，笄者至于场中，面向南，向宾客行揖礼，后面向西跪坐与笄者席上。赞者为其梳头。
一加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赞者为笄者正笄。
笄者一拜表示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二加祝辞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赞者为笄者去发笄、正发钗。
笄者二拜表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
三加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赞者为笄者去发钗、正冠。
笄者三拜表示承继祖训、爱子爱民的决心。
笄者跪在父皇面前，聆训。笄者静心聆听，后答：“儿虽不敏，敢不祗承！”再行拜礼。（及笄礼流程是精简再精简过的）
父皇谕旨，加封明玉姐姐为德宁公主。
父皇谕旨，加封明月姐姐为宝宁公主。
昭阳殿夜宴，二位姐姐收礼物收到手软，笑的合不拢嘴。
明月姐姐将宝钗插入发簪，又将金玉镯带上手臂，一左一右各十来个，动筷时发出叮叮铃铃的清脆声。
二哥就算是成长不少，也忍不住笑话她，“我看明静财迷就是跟你学的，堂堂公主，搞的跟暴发户一个样儿。”
暴发户什么样？
也戴十个大金镯子么。
“今日是我的笄礼，我想如何便如何。”她神气的样子有点可爱，好一个不拘小节的宝宁公主。
父皇和皇后娘娘居于上首，“皇上你看啊，孩子们都大了。”
长大了，一个个也要飞走了。
明华姐姐带着茂儿来了，小家伙一天一个样，正是好玩的时候。宴会热闹，他更不肯安分，这里瞧瞧，那里看看，不多会儿，他便瞧上了大哥的儿子芃儿。
大概殿内只有一个与他一般大小的孩子吧。
茂儿口齿不清，只发出几个音，叫着“妹妹、妹妹。”
“这是弟弟，不是妹妹。”
茂儿不信，这么好看的小孩子就是妹妹，不肯改口。
“看来咱们茂儿是想要个妹妹了。”贤贵妃瞧着开心，这话是对着明华姐姐说的。
“娘娘，您就别取笑我了。”明华姐姐有些不好意思。
大姐夫韩思章不是这样想的，他是真想再要个妹妹，盘算着回府就实施起来。
大哥自从大嫂生产后心有余悸，更是放出话来有芃儿一子足矣，今后都不准备再生了，他舍不得大嫂受苦。大嫂却不同意，日日在大哥耳边念叨着过一年半载再要一个，芃儿一人未免过于孤单。
大哥笑笑不语，反正谁爱生谁生。
大嫂没了办法，告到母妃跟前。
牛不喝水尚且不能强按头，更何况是大哥这种倔牛。
不过母妃还是将大哥叫进宫来，说她当初生大哥时也同晚凝一般艰难，头胎么总是辛苦些，再生明毅的时候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不是次次都会如此，可莫要过于担忧了。
之后，也不管大哥听进去多少，不再管这事，两口子的事儿，还是让他们小两口去商量吧。
母妃的精力全都放到另一件事上。
正是二哥的婚事。
想想当初大哥十七岁上成婚时，母妃还说不急，到了二哥这里，十七岁还没着落，可把她急坏了。
“母妃，您莫不是偏心吧？只急二哥。”三哥看母妃急的嘴角起了泡，边给她做些降火的吃食，边吐槽。
母妃捂着嘴不想说话。
“三哥，这就是你不懂了，母妃绝不是偏心，这不是二哥不如大哥卖相好么。”我一语道破天机，之后承受母妃的一掌暴击。
“臭小子，胡说什么？什么卖相不卖相的，这是我儿子、你二哥。”
我不敢再调皮。
她是真下重手。
母妃静下心来又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大哥从小板正，品行又端，苏御史作为言官之首，愣是挑不出错来，对这个女婿是越看越爱，连带着朝堂之上‘劝谏’父皇的言辞都减了几分犀利。二哥不同，打小是出了名的淘气，气跑几任夫子的事儿虽已过去多年，却并未被人遗忘。
有时候人们的记忆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唉……
母妃发愁，唉声叹气，对着名帖是选了又选。文官家的女儿怕是管不住这个皮猴，武官家的女儿貌似合适，可若是二人闹别扭时动起手来可怎么办？
同样发愁的还有荣妃。行过及笄礼，接下来便是定亲事，皇上亲自选定的人选都是不错的，问过明玉，这孩子好似对谁都无意，还说全凭母妃做主。
日子是自己的，怎能全凭他人做主？
母亲也不行啊。
“娘娘，您说，是不是我这性子影响了明玉，我看她并不上心的样子，这可如何是好？”
荣妃自己对父皇不上心，那是因她心里拎得清，她不是没得选么。明玉姐姐是公主，又有的选，自然盼望女儿选得良人。
“明玉还小，许是还没开窍，你也莫要着急。”皇后娘娘只能宽慰，明玉是个有主意的，说不准小姑娘只是羞怯。“这样吧，我让明华进宫来，她们小姐妹在一处，总比我们说话方便，也更管用些。”自小，明华就没少管着弟弟妹妹。
如此一来，荣妃放心不少。
明华姐姐并未劝说什么，只聊聊自己与大姐夫的事儿，说夫妻相处学问可多，只看你想如何过活一生。
“凭着公主的身份，便是娇纵跋扈也使得，结果多半会是夫妻离心，面和心不和。但也不必弃了公主的身份，这是父母给你我的底气，只一样，相互尊重、爱护着过日子，这日子便不会差。”
“若是吵架了、气急了怎么办呢？”明月姐姐好多疑问，自贤妃与她深聊过后，禁不住会乱想。
可她又从没见过父皇与贤妃争吵，他们之间话并不多，连相处也不多。
“人与人终归是不同的。有的人要大吵一架，吵着吵着也能摸索出相处的门道儿，有的人会试图冷静，事后讲讲道理总归，不能一概而论。”
“那若是初时很好，后变心了呢？”父皇不就是如此，可总也好不长久。
“那便过好自己的日子，左不过是他变心，若真如此，一个变心的负心汉弃之并算不得损失。”这事儿上，荣妃就是如此做的，明玉姐姐深谙此道。
明华姐姐笑笑，此言有理。
事后与皇后娘娘说明玉就是看的太透彻，过于清醒罢了，清醒一些本也没什么不好，只要与她说明道理，她是会懂的。
只有贤贵妃不发愁，明月姐姐的婚事父皇已经有了主意，所以才有她与明月姐姐深聊的那次。
“明月，你可还记得长英哥哥？”
“自然记得，母妃忘了，我们一直有通信。”哦，也有段时日没有联系，二哥回京后就没有了。
“那你觉得长英如何？”贤贵妃问的小心翼翼，一个是她母家侄子，一个是她视如亲子的养女，孰轻孰重难说清。
“嗯~长英哥哥自然是极好的，他武功高，与人打架很是厉害，还是个上阵杀敌的少年将军。”
明月姐姐毫不犹豫的直女回答让贤贵妃有点心塞，夸是夸了，可这用词哪里像是形容女儿家眼中男子的。
“没了？”
明月姐姐拧着眉，纤长的手指挠了挠头，这是何意，是夸得不满意？也是，长英哥哥是母妃的亲侄子，怎么能只夸武艺高强呢，那我就再拽点词吧。
……
明月姐姐咳咳咳的清了清嗓子，准备从头到脚的好好夸一夸，“长英哥哥长得帅，貌比潘安，虽我不知潘安到底有多帅，总归人们都这么说，该是差不了。长英哥哥性格好，对我也很是照顾，旺财死时，哄了我许久，嗯，他还是很有耐心的。长英哥哥学问也好，必是学富五车，六车吧，要不然大哥那幅山水图也舍不得让二哥拿去送他。长英哥哥”
……
一顿猛夸、乱夸，听得贤贵妃云里雾里，这小嘴该是抹了蜜。可怎么听怎么觉得明月没开窍，纯纯拿长英当哥哥呢？
“那若是你父皇想让你嫁给长英，可好？”暗示不成功，只好改明示。
“挺好的啊，长英哥哥他，嗯？母妃你在说什么，什么嫁给他！”明月姐姐也不知是气还是羞，红着脸跑了。
“哦，原来也不是无意啊。”
贤贵妃的担心减少几分，这就好，长英一表人才，有品有貌，那信也是小心翼翼收藏着的。
父皇下达赐婚的旨意前，皇后娘娘于宫中设宴，将名单上的公子、小姐都请过来，在御花园摆了席面，又说不必拘礼，自可随意些。
众人皆懂这场宴饮的目的。
十日后，父皇连下三道赐婚圣旨：
皇二子周明毅迎娶骠骑大将军之女秦燕然。
皇二女周明玉嫁与吏部尚书之子陈子清。
皇三女周明月嫁与辅国将军之子李长英。
二哥的婚宴设在瑞王府里，父皇没有再任性的为难礼部，礼部众官员松了口气。成婚前，二哥搬去王府居住，与大哥的齐王府只隔着一条街。
我有点羡慕，也想出宫去住，母妃不允，我也懂事的没再去求到父皇那里。
我知道的，我只能住在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