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同桌
815晴天
高中第一天，和一个倒霉蛋一起违纪了，有点晦气。那个倒霉蛋叫秦添，也算是这个学校第一个认识的人。林哥来接我还给我煮了小馄饨。
林念安合上日记本，拨弄了下插在一次性纸杯里的栀子花。是晚上从学校捏回来的那朵。
翌日清晨。
前一秒还在做梦的林念安，后一秒:!
她一个激灵坐起来，洗完漱捞起书包，叼着一袋牛奶冲向公交站。
放了个小长假把六点半自然醒的技能弄丢了，快赶不上早自习了!
“楹花南路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万幸至极，来得刚巧。
“欢迎您乘坐3路公交，本车由北区公交站开往幸福小区。车辆起步，请坐稳扶好!”播报声中林念安缓了口气，掏出一副白色有线耳机，放了首轻音乐。
她的对话框置顶是“林哥”，下面一栏是“砍价的”:怕你折寿。
林念安:晦气……然后把她的备注改成了正儿八经的大名。又怀着好奇心点开了秦添的朋友圈，空空如也，一条动态都没有。相册封面是……一只二哈和一只柴犬在干架，龇牙咧嘴。
整体透露出的信息:号主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她不喜欢发朋友圈。
她又看到了条英文个签“easypeasy,lemonsqueezy。”
九班教室人已经很多了，热闹得像一锅沸腾的开水。一大部分原因是，少半人原本是一中的初中生，这些人里总有那么三五个认识的运气好，高中分到一个班。别的学校转来的，性格内敛话少的，还是有些拘谨。
很多人都和周围的有一搭没一搭地搭话，就算仅是寒暄，也很想快速地融入这个圈子认识更多的人。
有记忆以来林念安便生活在宁城，三年级跟她哥去了北京。如今上高一才转回来。
那时候通讯没有现在发达，更不用说加联系方式了。兜兜转转又重新回到这里，她认识的人很少。就算有以前的玩伴或者同学，也不敢指望人家记得自己了，不仅样子长变了不少，名字也是改过的。
窗外有鸟鸣声，她撑着下巴，盯着窗外随风摇曳的枝丫发呆。她单人单座在最后一排，仿佛给自己套了层保鲜膜，与世隔绝。
杨昊走进教室，教室安静下来。
“昨天发滴秋季校服，不合适需要换滴，下课来我办公室。今天发两套夏季校服，注意啊，在学校必须穿校服，天热，可以换上夏季的。”
“咋不昨天一并发了啊热死我了。”
“这秋季校服，带网的，保暖啊。”
林念安目光一转，越过半个教室落在了后门口那位身上。秦添好像在睡觉还是身体不舒服林念安想。
“夏季校服啥样啊，好看不？”这句灵魂拷问来自林念安的前桌肖扬。
“好不好看你领回来就知道了。”杨昊指了指肖扬，递了张表，“就你，带两个男生，去把校服按尺码领回来发了。”
“啊”
“看你牛高马大滴，是搬不动衣服还是认不得尺码”
全班一阵哄堂大笑。
“草，别笑了宋光伟，你跟我一起去。”肖扬拽上同桌，又拉了个男生。
一片闹声中，秦添爬了起来，还不忘揉揉眼睛。好吧，看来是昨晚做贼去了。
杨昊:“还有，昨天刚强调了不要带手机，我们班就有两个，你说你带了也就聪明点吧，不要被发现也还行，还有没有带了滴，放我办公室来，放学拿回去。”
林念安:“……”
“违纪一次班主任扣二十块钱。”不知道哪个小鬼偷偷接了一句。
杨昊心平气和:“钱不钱滴不重要，主要是为了你们好好学习，还有每周开会点名批评，那么多老师还有校长，我脸不要啦。”
“哈哈哈哈……”
九班的这群发现，这个班主任虽然长得像老干部，作风一点也不像，说话自带搞笑音调，还能和大家打成一片，便亲切地叫他“昊哥”。
领校服的三个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抱着一堆衣服回来了。
“卧槽，什么玩意？”
“黄的和红的我的青春啊!”
“哪个领导的好审美!”
……
林念安觉得，这个夏季校服颜色实在是不敢恭维，走在大街上回头率百分百的那种。
等到众人激动的心情平复一点，“吐槽完了么，该我了，这校服好丑，不像秋季滴蓝白那样正常点，以后看你们跑操，各个班混在一起倒像是一盘西红柿炒鸡蛋”，杨昊又补充道，“那你们明天军训，打算穿西红柿装还是鸡蛋装”
“啊……”底下一片哀嚎。
“必须穿夏季滴校服，学校要拍宣传片呢，抓紧时间统一哈，准备该准备滴东西。刚刚那个娃儿……”，杨昊说着又递给肖扬一张表，“下午在领衣服的地方，把课本也领了发了，不够滴多拿滴都再去那里。”
肖扬:“噢。”第一个九班的工具人。
吃完午饭，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林念安回到教室，一个小姑娘面红耳赤地跑过来，“我……”
“嗯你说吧。”林念安往她身边靠了靠。
“你有没有带卫生巾啊我……”
林念安看她脸红心跳的样子，从抽屉里拿出一片，掖在袖子里递给她，“快去吧。”
女孩匆匆忙忙忙跑开了。
汪主任拿着遥控器给每个班开空调。“要趴桌上睡觉的，把盖个长袖校服，别又想着凉了逃军训。”
窗外蝉鸣聒噪，教室里空调的声，都极度催眠，大半个教室已经倒下了。刚刚那个小姑娘蹑手蹑脚地走到林念安这边来，递过来一瓶ad钙奶，“喏，给你的，谢谢你。我叫吴优。”
“不客气的，我叫林念安。”她莞尔一笑，收下了。
女孩也笑得眯起了眼睛，“我先回座位啦。”
两个人说话声音十分小，让教室平添了几分安静。
做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林念安也架不住困意来袭，枕着胳膊睡着了。入梦前，她的心情很愉悦。她从来不喜欢欠别人什么，一丁点回赠，她都能以感激的心态看很久。吴优的ad钙奶是，秦添的烤面筋也是。
午自习铃响，肖扬带着几个男生去领课本已经回来了。一片喧闹中，大家分好了书。
杨昊到进教室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办事滴效率可以啊，安静，现在我们重新来排下座位。”
“才开学一天啊!”
“咱们班50人，按报道学号，一个个来讲桌上抓阄，纸上写滴是座位坐标，门口这个”，杨昊拍了拍前门口第一张桌子“(1，1)。”不愧是数学老师排座位的方式。
接着他又把所有单桌成双地并起来，意思是每个人都有同桌。
“这该公平吧，不存在先后滴选座位不公平滴问题，完全看运气和缘分。”杨昊拿出花名册:“站到教室前后，叫一个名字上来抓一个。”
学号是按本市中考成绩排的，但诸如外地转校过来林念安，分班是看在原地区的分数和排名。
报名那天，林念安拿着总分:648/660，区排名:36的成绩单，招生办老师彩虹屁都放到天上去了。“来一中，你不亏，这成绩就是三年后的清北啊。”于是就被分到了九班，但排号的时候，外市分数清零，所以她是五十号。
杨昊:“一号，张濯栩。”一个瘦高的男生抽了张纸团，打开，在全班注视下走向座位。
每个人心脏怦怦直跳，都期待自己抓到的座位和随机匹配的同桌。
“一号，大学霸诶。”
“长得也好看啊，想当他的同桌。”几个女生窃窃私语，想着天降桃花运。
好好的排座位怎么搞成了大型相亲匹配现场
杨昊叫着号码和名字，也是间接性让大家先对对脸相互认识认识。期间林念安听到了几个有印象的名字。
杨昊:“五号，宋伟光。”
“六号，肖扬。”
宋伟光看着六号同学径直走过来，坐到自己旁边，“草你咋又和我坐一起”
“你以为我愿意和你坐一起吗我还想要个女生同桌呢。”肖扬吐槽。
……
杨昊:“三十六号，秦添。”她还是校服袖子撸到胳膊肘，带着一副银色框眼睛。她坐到了靠窗第四排里面那个位置，也是肖扬后面。是个好位置，可看风景可开小差还可上课打盹。
看着多一半人已经抓了纸条，林念安好奇，会给她剩最后什么样的一张纸条呢她一遍听着号，一遍观察着教室里面剩余的座位，越来越少。每有一个人从讲台下来，她心里更紧了一下。
“四十九号，吴优。”是那个害羞的小姑娘。此时教室只剩两个座位。一个是一号张濯栩旁边，还有个就是靠窗秦添旁边。
想起和秦添说话的种种，一言不合就怼，说话阴阳怪气。一时间，林念安突然祈祷，希望吴优剩下张濯栩旁边的座位。比起一个定时炸弹，还是来个规规矩矩的好。
但是，让人家脸皮很薄小姑娘坐秦添旁边，是不是也不太道德
随缘吧。
像是被调了05倍速，林念安觉得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心里像是有一只不安分蚂蚁挠来挠去。
尘埃落定，吴优抓了张纸条，坐在了张濯栩旁边。
缘分，妙不可言。
秦添转头，刚好和教室后面的林念安对上了视线，她招了招手示意——坐这里。
杨昊叫了最后一个号，林念安还是走上讲台，拿起那张孤零零躺在讲桌上的小纸团，打开是(7，4)。
她在秦添旁边坐下，对方就打开纸条，指着上面的(8，4)嘟囔道:“活像个消毒液。”
林念安默默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纸条，74谐音听着有点不吉利……
一缕阳光透过树梢，打在课桌上，秦添撑着下巴，目光和她相撞。她这才注意到，林念安的右眼角下方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只见秦添勾起嘴角懒洋洋地说:“同桌，你的眼睛真好看。”
林念安:“……”
秦添又嬉皮笑脸地靠在窗台上，打趣道:“以后多多关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