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38节 莫问芳名

    二囡，别哭了，再哭会引来另一条蛇。“嗷嗷说道。这一句出去，那孩子马上就生硬硬地把哭给止住了，嗷嗷看到她可怜的小表情，马上又说：“也来洗一洗。”

    二囡边拭着泪边走了过来。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只是比刚刚小了不少。二囡瘦弱的小身体披着那蛇皮，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嗷嗷看得很是心疼，不忍心多看，他说道：“我去弄些木头把屋顶搭一下，再在房里没雨的地方看看能不能生起火来。她们这样要生病。”

    说着他就去周围收集木头。屋顶原来还剩有一些骨架，西头的屋顶还残存着一些茅草。嗷嗷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找那些粗大的圆木。而是折了一些树枝，层层叠叠地搭建在原有的屋顶骨架上。虽然不能挡住所有的水流，但是至少屋里的漏水小了很多。他还在房屋周围的废土中找寻许多还比较完整的砖瓦木材，把房屋四周漏空的缝隙给尽量地填补一下。

    屋里的西头有一个全是灰土的泥灶。灶上的铁锅已经绣得黄得不可见铁的本色。嗷嗷随意地打扫了一下。正好雨水大，他把灶堂烧起火试试，好在那烟囱没有堵上。嗷嗷烧了好大一锅水。

    大囡把母亲抱回了屋子。小二囡也跟了进来。嗷嗷把准备好的衣服 给二囡裹上，一把把她抱了起来，从到灶边。让她暖暖身子烤烤火，并用自己的衣物把二囡的头发擦干。

    大囡那边在把母亲 睡到废的床板上。看了一眼他们这边，忙着手头上的事情边说了一句:“她那个头发太长，你如果会用那柴刀，就帮她把头发剪短些，这样以后也好打理，少了些麻烦。”

    嗷嗷是喜欢小女孩留着长长的头发的。小的时候见得可爱，大了以后见得漂亮。但是他知道养一头美美的头发是需要时间、精力、闲情，而眼下这乱世游离，头发短些的确是会更方便。但是这样会不会剥夺了小女孩对自己美好人生的选择。

    他想了想蹲下来对二囡说：“姐姐想你把头发剪短，你愿意吗？将来 到了悬崖村，我们再留起来。“

    小家伙果然纠结了起来，小小的年龄，脸上却现着成吨的忧愁，她咬着嘴唇，还是点了点头：“没关系，它还会长出来的。等以后它长长了，我一定把它好好养着。”

    嗷嗷看着这样的她心疼，把她揽在怀里当是安慰。接着才拿起柴刀，小心翼翼地把那黄黄的细软的头发给一寸寸削了下来。

    大囡走过来又说道：“这样不是挺好看的，以后就不用总是费心思给她梳了。这个年头，也想办法活下去再说。”大囡边说边摸摸妹妹的削短的头发。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悬崖村？“看来她对新的生活的憧憬已经到了极值，也可能这次被蛇吞受到 的惊吓，超过嗷嗷他们的想象。

    嗷嗷用热水把她的小脸捂一捂，皮肤上许多被酸液腐蚀的皮肉还渗着血。“读过书吗，识字吗？“嗷嗷突然问起了这样的话。

    “我会写自己的名字。我之前在学堂听过几次，先生让我到里面坐着听。但是我要割猪草，要给东家放牛，没有时间。“二囡听到这样的问话，自己的话也多了起来，嗷嗷听出来，她是很喜欢 很愿意读书识字的。

    “那你有学名吗？“嗷嗷问道。

    “有，是先生给我起的，他说读书的人都要有自己的学名。有了学名，将来就可以考学，就可以被人认可，学堂里就可以有自己的桌位。“二囡说道。看来那个老先生的确是不错的人。

    “那你能把你这个学名告诉我吗？“嗷嗷问道。

    小家伙没有马上说话，她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木棍，在墙上划起来。划得很慢，也很认真。一笔一划，写完之后转身面对着嗷嗷，认真地说道：“我叫申尔兰。“她一字一顿，每说一个字，就指着她刚刚写的那几个对应的字上。

    “申尔兰，你们家姓申吗？我认识大囡这么久，竟然 从来没有知道过。不过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嗷嗷听到这里苦笑着，二囡说她也不是很清楚。

    “我们家不是姓申，我问过爹娘，他们都没有名字。爹死得太早了，娘说不清楚。而娘是真的没有姓氏，她是被捡来的童养媳。“大囡听到他们的对话，在这里补充着。

    “那为什么会取申这个字作为姓氏呢？“嗷嗷有点好奇。

    “是先生说，每个人也要有个姓氏。我们村叫申家村，里面人大部分都姓申，所以就给起了这个字。“二囡说道。她的这些信息估计都来自那个村里学堂的先生。

    “挺好的，申张正义，申明大义，’申‘强体健。所以这是个好字。”嗷嗷发挥着，接着他对大囡说：“那你有没有读书认过字吗？你也有学名吗？”

    “我不知道我姓什么，爹当年死的时候下葬的潦草，村子里好像也没有什么亲眷。他的墓碑上也没有字。应该说也没有墓碑，只是大家给找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按在坟头上。因为都没有人会写字。他的死也是东家害的，我们也不敢去办，悄悄地埋了。不落下什么记认，也是怕东家来干预。那地方在深林里，毕竟整个山也都是东家的。我们只是自家记得那位置。唉——”

    “这也是欺人太甚！山都是他家的，那穷人死后埋哪里？“嗷嗷很是愤懑。

    “曾经有外乡人不知情，把老人的尸首埋错了地方。被东家派人挖了尸，扔进了深山里，那家人就一直在山里找，找到最后遇了狼。”大囡说这些的时候却无比的平静，看来她是看多了这样不公的事情，并且已经麻木。

    “可恶，我们应该在弄死他们之前，把他们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剜下来才解恨。”嗷嗷气愤难消。手里还在给小婴儿喂着刚挤的羊奶。

    他们还想说点什么，突然大囡妈在床上发出了哼哼的声音。两人赶紧扑过去看。大囡妈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的五官被腐蚀得厉害，满脸血糊，嗷嗷很担心她那皮肤会发炎或发烧，甚至危及性命。但是现在不管怎么样，能醒过来，总归是先去了一层风险。

    “这是哪儿，阎王爷殿吗，我还不想死，我还有几个孩子还小。我得回去。”她嘴里叨叨地念个不停。看来身体的损伤还不算严重，但是心里的恐惧，恐怕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完全地消解。“大囡妈，咱还活着。二囡也救下了。二囡，快来叫下妈妈。”嗷嗷赶紧喊来二囡。

    孩子都是母亲的命，嗷嗷把几个小的也抱到床板上，围着女人坐成一圈。女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精神头立刻好了起来，眼神也变得清明了一些。她呼唤着孩子的名字，摸摸他们的脸蛋。说道：“还活着呀，都还活着呀。天王爷算是放我一马，可怜我了呀。”

    看来一切都好，嗷嗷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过得一关是一关，关关难过关关过呀。

    大囡也情不自禁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都是感激。

    嗷嗷不爱掉落在情绪里，他把睡熟的孩子给到大囡，自己则转身去，把那条蛇的蛇内脏清掉，取出蛇胆，剁碎蛇肉，把这些放入到那口大锅里，一顿煮。说道：“正好有蛇肉蛇胆蛇羹汤，给大家好好地补一补。也算给你们报了大仇了。而且这一条蛇，够我们后面一路上的伙食。吃他几天应该不成问题。”

    大囡哄着孩子，准备着碗，大囡还削了几根筷子。山上的竹子很多。而大囡做这些的手法也比嗷嗷要娴熟得多。

    蛇羹的味道很怪但是很香，小几个哈喇子流得到处都是。

    一伙人在夜晚美美地饱餐了一顿。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得这么饱了，也很久没有尝过肉的味道了。

    嗷嗷看到他们个个狼吞虎咽的样子，很是满足，打了一个嗝后，他说道：“要不给大家起个名字吧。既然大家都姓申。大囡给自己想名字，然后二囡和大囡再给弟弟妹妹起个名字。“

    “二囡叫申尔兰，应该是先生根据二囡这个谐音起的。那我不识字，二囡叫的这个兰是什么意思？“大囡问道。

    “我知道我知道。“二囡听到这个问话，抢着答道：”这是兰花的意思。先生说女子就如花一样美好。“

    “而且兰花也是花中四君子，深居幽谷，淡淡地静静地，像一个娴静美好与世无争的女孩。在幽谷中发出淡淡 的香气，却不用这样的美好去讨好任何人，是好名字。“嗷嗷加上了自己的一些诠释。

    “那我也用这谐音，也用这个字。那就叫申大兰。“大囡这么说道。

    “大字就是说东西很大的大，这放在女孩子身上不太雅观。况且也没有说兰花很大的，这很怪异。“嗷嗷说到这里，大家爆发出一阵的笑声，几个不懂事的小宝宝也跟着格格地笑着。

    “那你说叫什么？“大囡问道。

    “大字，就用……就用……“嗷嗷的语文水平向来很一般，这时候苦思冥想，痛恨自己的没有急才了，”就叫发达的达怎么样。达有发达的意思，我们都希望过上更富裕的生活；达也有很厉害的意思，在生活的各个方面都技能很强，很专业，很厉害。我觉得这描述的就是你。“嗷嗷微笑着看着大囡，他用这个字表达了对她的钦佩之情。

    并且他边这样的解释着，边用树木棍在墙上，刚刚划过的一个大字下面加了一个走之底。写给大囡看。大囡也学着他的样子，在墙上模仿着他的写法，费劲地书写着自己的名字。

    “好呀好呀。“二囡吃饱了，脸上有了红润，听到嗷嗷这样的描述，很是兴奋，不停地拍着手叫好。其他几个小的也不明所以地，拼命拍手。

    “三囡呢，三囡呢。“又是二囡在迫不及待地起哄。

    “三字好像最好的替代。就是姗姗来迟的姗。这个姗姗来迟是指一个女孩子，来到某个地方的时候，脚步悠然而缓慢，姿态很优雅。这个字经常被人用来给女子取名，所以用在这里应该是最好的搭配。申姗兰。优雅缓步而来的一朵兰花。“嗷嗷说道，边又写一个姗字。

    那三囡还太少，一个劲地笑着拍手，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三囡和四囡是双胞胎，一样的面黄肌瘦的面容，一样的皮包骨头的身体。大囡则又跟着把姗字写了几遍。二囡也跟着不停地仿写着。

    “四囡，四字与相似的似谐音。“说到这里，他又在墙上一笔一划地写了一个似字，又说道：”这个字就是相似的意思，似兰，就是像兰花一样。所以这个宝宝以后就叫申似兰了。“嗷嗷说到这里看了四囡一眼，她还在慢慢地把锅里的汤都装进自己的碗，看来是个大吃货，是个生命力很强的孩子。

    “五囡，“嗷嗷说到这里，在墙上写了一个五字，继续道：”刚刚前面有尔了，尔就是你。尔兰，你是兰花。现在五用吾，“说到这他在刚刚写的五字下面加了一个口，说道：“吾就是我，吾兰，我是兰花。自信满满的样子。”

    “看来我们家是与兰花结下了不解之缘。“大囡不认得字，但是却很会说话。

    “没有错，以上就是申家的五朵金花了。“嗷嗷笑了笑继续 说道：”最后还有一个小男生。可不能叫花朵了。“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让我想想，希望他将来长大了，身体强壮，保家卫国。保护一家的花朵，就叫……就叫……就叫申护花吧。“嗷嗷心想，就是护花使者嘛

    “不好男人名字里带着花，多不好。“大囡这时候提出了反对的意见，她说的也没有错，嗷嗷给男生起名是起得太潦草。

    “既然刚刚说到保家卫国，就叫申护国了。“大囡妈久久一直听着大家的说话，微笑着默许，现在终于发话了。没有想到一个无知的农妇，竟然有这样大义的思想。听得嗷嗷很是措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