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39节 摆渡的人
乱世的第一要务，是活下去，是生存。嗷嗷这点心里是和明镜儿似的。一遍一遍地穿越，只是为了留住大囡和她一家的小命。所以人的名姓在这乱世下，没有太多的意义。但是为了要活下去，就得给以希望，让人有奔头，有活下去的强烈愿望。
这就是嗷嗷给他们立的一个愿望，至少是对已经有点懂事的二囡，和带着这许多孩子，家里却已经没有成年男人可以依靠的母亲，给这两个女性一点希望和力量。所以嗷嗷才把大家都给到了名字，就像替这个世界给了她们一个正正式式的身份。给他们加持一些自信。
嗷嗷看到他们笑着闹着，学写着自己的名字，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还没有见过他们这么开心。他自己也被感染得，开心地笑着，尽管内心深处，还带着极大的隐忧。
夜里，雨已经不下了。老天算是很帮忙了。小家伙们吃了蛇肉汤，又闹了一阵，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他们一个个靠着妈妈，挤在那不大的破床板上，搂在一起。嗷嗷和大囡没有阻止他们，毕竟只有这样睡可以相互取暖。
但是嗷嗷睡不着。下过雨的森林里非常寒冷。他自己生着一堆火在另一个房屋的角落。斜靠在一堆乱树枝上。大囡也陪着他坐着，这个屋里没有地方适合好好地睡觉。
“你还不睡觉？看你的母亲醒过来了，精神状态也还好，这样的话如果明天天气不错，我们明天应该可以继续赶路了。你不睡饱，没有力气走山路。“嗷嗷闭着眼慢慢地说着。
“是的。但是我想看看你做的这个车，能不能用，安不安全。“大囡的身边放着嗷嗷新做的那个小木车，她正在全方位地检查和试用。
“你真的是心细如尘，而且这个样子，确实是很有责任感。“嗷嗷不自觉地慢慢地说着。
“心细我懂。但是什么叫作责任感。“大囡也没意识地回答着。
“责任感，就是……就是，嗯，这么说吧。许多人，都是很自私的，为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欲望，会去牺牲别人。甚至是牺牲家人、熟人、亲人朋友，谁和他亲近，他就利用这亲近和这些人对他的感情。而另外与之相反的人，会为了别人，去牺牲自己，去折磨自己，这叫付出。偶尔的为他人付出都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如果时时刻刻总想着为他人去付出自己，那就是不止是了不起。“
“我也没有牺牲自己什么。没有家人在，一个人在这世道上谋生下去，活下去也很零丁凄凉。你还是没有说什么叫责任感。“
“你觉得为家人付出是应该的，把照顾 他们当成自己的责任，并且为了这个责任一直去付出下去，就是很大的责任感。“嗷嗷觉得自己说得乱七八糟。
“哦，我大概明白了。“大囡似乎对这些赞誉没有太多的特殊反应，不高兴也没有什么反馈，她还是在认真地盘着那辆木车。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放开了车子，立直了身体说道：”没有什么大问题，你真的很厉害。”
“可能是异世界给我的能力，让我在这个世界的能力也有了加持吧。“嗷嗷说道：”总有使不完的劲儿，总是精力充沛到自己都觉得害怕。从前我好像不太爱运动，没有这么强壮和大力。不知道将来万一有一天，那么幸运，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会不会还是这样力大如牛，精力过剩。毕竟这样的体力，确实能够多做很多事情。“嗷嗷闭得眼，这时候没有太大的忧愁，任由自己的思想漫无边际地遨游。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你不是连你原来的生活是怎样的都已经忘记得光得，怎么会是记得自己没有那么强？也许你真实的生活里，你自己强大到可怕的地步，只是你现在想不起来而已。 ”大囡是在安慰他，但是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也许吧。但是是还是不是，现在不重要了。从这里到悬崖村大概还有多久？”嗷嗷问道。
“大概还有个五六天的路要走。”大囡也说不出个具体的数据。
“有了这个车，估计应该会快一点。你说的五六天应该是上次你们走过的实际时间吧。”
“是的，但愿一切能快点。但是到了那悬崖下，也是够受的了。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风险在等着我们。”
“不怕。”
……
次晨，一行人整装出发。几个小的坐在车里，嗷嗷背着二囡，或者让她自己行走，或者大囡和大囡妈轮流背着。车后后面拴着一大一小的两头羊。一行人拉着车，的确把整个行程缩短了两三天。走到第四天上。他们面前出现了一条比较宽的河。
河水湍急，大囡说道：“这河深，而且水流急，现在也还没有到枯水期。要过得这个河，从前是有人在这里撑排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越来越没有什么人要渡河，也就不能给摆渡人提供生计，摆渡人也就彻底不再生存于这片地域了。离这里最近的只有一个索道。我们还得延着河下走个半天才能到。”
“也就是说附近是有人烟的，有村庄吗？”嗷嗷问道。“毕竟这里曾经有人撑排摆渡。”
“这里离城里太过遥远，这条河又比较凶，涨水的时候经常把附近的村落都淹掉，而且经常会因为涨水引发山泥滑坡，把田地塌掉，再加上越来越少人上悬崖村，这里的摆渡人也没了，附近就没有人，只剩下一些荒村吧。”大囡说道。
“那你们也不太来走这个悬崖上的亲戚了？这道路不好走，过程中也没有地方能落脚。也是够费劲的。”
“你说的没错。而且这里的索 道，你等下看了就知道了，已经很难再走人上去了。再加上那悬崖天梯，经常死人。不是胆大或很有必要的情况，上面的人不再下来，下面的人也不太上去了。”
“世外桃源啊。不过，与世隔绝，真的没有问题了吗？”嗷嗷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他自己是在热闹的城镇中出生并长大的，他不觉得与世隔绝会真正的没有问题，但是他自己没有在那绝境中生存过，他也说不清，自己认为的问题会是什么。
“只要在那里面的人自己觉得开心和满足，他们自己觉得没有问题，那就是没有问题，外人怎么看，根本不重要。”
“那我们现在也是要上去过这种生活吗，将来他们就生活在上面。我想起来，在我的世界里，那些深山悬崖上的生活发展得太慢太落后。会产生一系列的问题。”
“那是后来，至少现在我们实在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但凡有更好的办，我们也不会选择这么奇怪的地方去生活。”大囡说的就是她们一家现在面临的最大的问题。
“将来一定要想办法下来。早点下来。后面是将会是盛世的。”嗷嗷说道。其实他也不确定自己从前的那个世界算不算是盛世，但是至少和眼下这样的世道相比，那是好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他还有一个不自信的点：如果他所在的世界是盛世，那他为什么要自残，为什么会因此而来到异世界。是他自己抛弃的原来的他口中的盛世的。
如果让她们知道了，她们肯定会置疑，他的话真的就会是废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了。
不知不觉，大囡停下了脚步，车轱辘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音也暂停了下来。大囡指着不远处的河面， 说道：“你看,那边，那几条粗铁链子。”
顺着大囡所指的方向望去，的确是几根大粗铁链子，链子中间几乎空空荡荡，只有稀稀落落的几块桥板仍然在那些链子间，但是桥板实在是数量太少，而它们之间的间隔又大。嗷嗷走到最近的地方去观望，那些链条上面血迹斑斑，保不齐会不会有一些地方已经锈蚀得会断掉。
至于那些剩下的桥板，这日复一日的河水和蒸气的侵蚀。那些木板已经发黑，眼看着也不像是能承担人踩上去重压的力量。这样的链条，再看看这一家老小，这样的河就渡不过去。要怎么办才好。
嗷嗷看到这样的情况后，想来想去没有好主意，对着大囡苦笑地说道：“怎么办？看来我们先找个地方让大家坐下来休息一下，毕竟要想到过河的办法可能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里一共是八条铁链子。上面还有一些残存的桥板。如果我们一条条地找些木头铺到上面，凑个人能跳过的间距的程度，需要多久？“大囡说道。
“可能凭我们三个大人，不眠不休地砍树和拼木板。还得花上至少是十天半个月，才够我们勉强地铺得不够密实的桥面。铺得密实一点的话，等我们铺好，估计已经到了冬天，河水冻结，我们也白干了。“嗷嗷说到这里，觉得自己的笑话好冷，就先苦笑了起来。
“如果没有别的办法，花再多的时间本来也不算是什么大的问题，但是这么长的时间，这里没有吃的，这几个小的肯定熬不住。难道要这样原路返回。原路返回我们的食物也不一定够用。难道我们要满山林地找蛇，再找条那长那么粗的估计也要有点神助了。“大囡说到这里，也苦笑了起来。
“原来你也会说冷笑话。”嗷嗷说到这里，对着大囡又是一阵苦笑。
“好啦，别笑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们还是想想办法。把这个河给过了。一定会有办法。”大囡说到这里想了想说道：“可不可以这样子，我们先采集大概十几二十根木材，把它们平铺一段几米的桥面。”
“然后呢，我们都踩在上面，然后站在后面的人，把桥板往前面传。前面人再铺。但是这样也有很大的风险。你看这河上的大风大浪，这些铁链子晃得厉害，我们走上去我们更加摇晃得厉害，那些板子掉几个下去，我们可能被困在桥中间。”
“那就更加糟糕了。”嗷嗷也想了想，说：“我们今天能不能利用一下异世界的力量。”
“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使用下那也算不了什么。”说到这里大囡把嗷嗷往边上拉一拉，拉得远离一家老小，“别要让他们听见，他们都在这里，我们使用什么样的力，估计都得把七六个人至少吓死个一二。”
“你说的也是。”说到这里嗷嗷刻意地压低了声音。“这样吧，异世界的力量还是得用一用。这样的办法会最快。我打算穿越到我们来到这里之前的某个时间，把这个桥先补一补，然后等我们再来到这里，这个桥的问题就迎刃而解。”
“你这个办法是好的。但是我们现在不能让他们看到我们这些不太正常的地方。”大囡说道，“你刚刚说的没有错，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到晚上等他们睡着了，再实施你刚刚说的计划。”
……
他们把一家人拉到了一个深处的山石下面，用一堆的树枝把周围略微地围起来。“我们要不要到附近的村子里找个房子。住在这里不太合适。“
“我去找找看。“大囡说到这里离开他们去转了一圈，然后等她回来时已经日落西山。”附近是有几个土坯房。和这里没有太大的区别，我们待一晚，确保一晚解决问题。”
“好吧，就这样吧。我们今晚不好生火，这里树连着树，搞不好把整个山给烧了。”嗷嗷说着，但是还有可能要生火，他边说着边清理着周围的荒草。
夜深了，几个小的睡着了，其中一个小的在梦里还不停地啜着小嘴，那些瘦骨嶙峋的小手，连个像样的盖被都没有。嗷嗷的眼泪这次不需要挤了，他伸手进到胸膛，掏出自己的心脏。
……
他回到异世界，把蝇毛草再一次插进自己的心里，他来到滚滚河水的河边。他计划的是他们还未来到村子里之前的十来天。而且是夜里。借着夜色，嗷嗷燃烧起自己全身的力量，用极快的速度，把树给砍成大条，一块块地铺在那些铁链的上面。
他还用极快的速度，把许多的野草割下来，搓起来把那些个木板牢牢地绑上。从异世界来，他觉得自己越干越来劲，一点也不累，尽管汗水和河水一起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