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女神山下
“贾领导，今天有些鲁莽登门拜访，希望您不要介意。我是张昊的父亲，这位是我爱人，这是犬子张昊。” 张昊的爸爸态度极尽谦卑，边说着边双手递上自己的名片。
“欢迎欢迎，来就来嘛，等下礼物要拿回去，我这里不收。” 贾班妮爸爸应对着，一边用眼光打量着张昊，“小伙子长得不错嘛，现在在哪里读书？”
“犬子在工学院，考上的是本硕连读，取得点小成绩，还需要继续努力 。” 张昊父亲说着谦虚的话，眼神里尽是满意。
“那可是很棒的，那有点难考啊。” 贾班妮爸爸又是一阵用眼神扫视张昊的上上下下，“小女就差得远了，之前中考就不理想，现在成绩也不行，照这样下去读个大专可能都勉强。你们是好福气，这块可能过个几年要成了我们的一块大心病。”
“也不会，小姑娘听说艺术成绩很不错。”
“艺术是玩耍，还能当一辈子饭碗？再说考艺术也是要文化成绩的，并且本市也没有什么像样的艺术院校，将来也不知道怎么办好。如果考得好可能远离我们，我们也不放心；考得不好，恐怕就要烂在这家里，丢人现眼了。” 贾班妮笑笑地说。
“那不会这么糟糕。我们单位每年有一个在儿子大学的委培指标，签个合同就可以，文凭就没有问题。“一切都在张昊父亲的网子里了。
“女儿的造化还有这么大，这样的福运恐怕要折煞她喽。看吧，看她自己能考个什么样子再定吧。我对她的要求也一直不高，一辈子平平安安本本分分也就好了。“
贾班妮从小成绩不理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的父亲虽然艰难但也已经接受并且想开。但是他自己是读书拼出来的，所以本心里如果这个女儿与自己没有关联，他更多的是看不起这样的人的；但是现在这个状况，加上女儿身上那股肤浅的蠢劲儿，他还有一层巨大的担忧，怕自己百年之后，她会吃苦受罪，没有一技之长，没有安身立命的依靠。
今天看到这个年青人站在自己面前比自己还高半个头，又优秀又美好的样子，也动了个念想。谁知对方先开口了：“犬子其实和令媛已经恋爱小半年了。我们今天上门来也是要诚意与你们定个亲事。张昊太喜欢你女儿了，之前看他犯了相思，怕他影响学业，所以我们才莽撞登门拜访，看看有没有定亲的可能。“
这一提议似乎解决了贾父心里最大的难题。但是凭职场经验，他也知道这里的风险和代价，有可能是自己承受不起。于是他说：“那先定下吧，但是话要说在前头，这样的事情毕竟是儿女的私事，如果哪天他们反悔了，还是要由得他们。 “
“这个当然。“张昊的父母拿出一个房本，和两串钥匙，以及另一个大信封。
双方是如何约定交割，再没有第七个人知道。
……
贾班妮再一次深深地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女。她想要的都要得到，易如反掌的过程，不费吹灰之力。身边无数的女孩在努力奋斗，她不屑一顾，甚至看不起。
她的确没有考出什么像样的成绩，但是她还是踏进了这个校门。原来的同学和朋友多少都因为她这种不公平的境遇，而纷纷远离她，她也觉得没有关系。因为入校后，身边马上就围起了另一群人，特别是男的更多，这不是比原来被女孩子围绕更有成就？
张昊其实与她关系非常疏离，并且在大学里都不停地有关于他的风言风语，但是她更无所谓了。这个男人已经是她囊中之物，趁自己青春貌美，身边男人众多，她也不停地玩着暧昧的游戏，乐此不彼。
当然也有个别令人生厌的，比如吴梦生，天天克自己。真想像拍死一头苍蝇那样拍死他。
但是她也不是特别介意，小人物努力到他那份上也是不错了，努力了半天都无法得到她这样富有美女的青睐，气急败坏，可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事实证明她的想法多么正确，临毕业了，他跑来对自己表白。原来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学生啊，不值一提。进校时全系第一又怎样，保研第一又怎样，还不是拜倒在自己裙下。
像他这样的男生，她本来至少是要让他出个几千块为自己买些单才好。不过这个男生她一直认得，他是她表姐冯班媺日记里提起过的那个男孩子。她曾经被那日记里写的一些事情触动过那么一下下。所以想想也就放生他了。
毕业以后的日子里，她收到过一些邮件，是吴梦生写来的。文笔还行，像看小说一样，只是代入自己，觉得非常的好笑，觉得这个男生可怜至极。所以每次一收到就一键转发给表姐了。
反正在母亲姐妹的玩笑操作下，两表姐妹都叫班班。所以信件本身，根本看不出是写给哪一个。
贾班妮觉得这个男生总有一天会和自己有点瓜葛，所以她尽量不想去招惹这个傻子。
……
贾班妮的直觉是对的。
这年她在单位装死过半，偷溜回家睡觉时，收到了领导的爆炸性新闻。张昊的父亲在自己办公室里被一些穿制服的人带走了，走时手上戴着拷的。
连着的还有单位七八个管理层。单位大地震。她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嗡嗡地响个不停。
她换了只手机，回了趟家。父亲也急赶到家，把她锁在家里，让她最近哪也不要去，那个房子也不要回了，让她母亲快速地把车也开到一个陌生的车库。并一直念叨，好在当初没有把自家人的名字写在这些财产的名字上。
他勒令贾班妮马上与张昊分手，断绝所有往来。
……
风云起得太快了。
贾班妮不愿意相信，不能接受，她觉得一切都还有转机。直到一些制服的人，把她父母也带走了说要问话。
贾班妮六神无主。这天母亲临走把锁她的房门开了，把所有家里的东西给她交代了一下。
她没有朋友可以倾诉，打开手机或q以及后来出现的微信，所有与外界的联系都充满着看热闹的眼睛。
她不停地联系在澳大利亚留学的张昊。对方出国已经好几年了，与她基本聚少离多。现在他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但是没有他的回音，电话打不通。所有信息端都没有回复。可能他像自己一样，在躲避所有人。她还有他的住址，她要去找他。
二话不说，贾班妮带了许多财物，匆匆收拾了一个箱子，就买了当晚的机票。
……
张昊并没有来接她，像往常一样。到了别墅等到夜晚，张昊载着两个女人和 一个男的回来，这也像往常一样。
贾班妮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玩？”
“扫兴！”张昊脱口而出，“什么时候？老子彻底自由了的时候了。不过那个国家也再回不去了。无所谓，我这过得很爽。”
张昊把车钥匙交给了同来的一个看上去比较清醒的男人。一群人又驱车走后，张昊一把将贾班妮拖进了门。
“你有没有脑子的，不要在人群面前嚷嚷。” 张昊进门就是抱怨，“你来这干嘛，是来送什么好消息的？不会是单纯地想见我吧。”
“我当然是想见你的。哪怕你这么滥交！” 贾班妮不知哪里来的委屈，就开始哭起来。
“少来了。我滥交！你也不简单。大家就别在这里互相清算了。也别哭了，非常难听。” 张昊无所谓的态度中夹杂着一点不耐烦，”说吧，你来到底什么事。是不是你爸爸能帮我爷娘弄出来？又或者是，令尊让你和我断绝关系，而你逃来我这里想和我私奔？“
张昊猜对了，反而让贾班妮不知道如何开口。她冷静了一下，说：“我们结婚吧。“
“我们早就是夫妻了啊？一张纸有什么意义。现在老头子也在里面管我不到，不然他决定我结婚，我倒是要办一办。“看贾班妮沉默不语，他又继续说道，”怎么，是怕自己年龄太大，生不出孩子了？你有孩子了吗？是我的？“
“我也想我爸爸能帮你，可是今天上午他和我妈也被带走了。我只好来找你。“贾班妮说到这里，又开始抑制不住自己想哭的冲动，脸上的肌肉拧了拧，没哭出来。
“那我更不能和你结婚了，我们彼此之间已经没有在一起的必要了。你知道，婚姻这张纸也是一种合同，用得好，可以让我们一夜上天；现在这种情况下去弄那张纸，恐怕大家都只能一起下地。“张昊端着酒杯，望向落地玻璃外无尽的黑暗。
……
贾班妮无处可去，几个月的时光在异国他乡消磨，至少不会有认识她的人。
她的人生没有遭过什么磨难。现在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与她之间亲近无比，却并不心连着心。但是她确实很想他与她结婚，因为这样她至少能有个依靠有个家。
她每天观赏着男人带不同女人回家的烂剧。或者自己在男人兴趣来时也主演一下。她费心心机地琢磨，要怎样才能让这个男人娶她。
有天，她拉开抽屉，看到一盒套，她怔了很久。因为男人问过她是不是有孩子了。张昊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先和她把婚结了吗，就算他不愿意，也可能看在孩子的份子上，他会永远给她钱，并照顾她？
她反复琢磨那晚他的那几个问题。她觉得有戏。于是趁他不在家，翻箱倒柜，用针把所有的套上都扎了小洞。并逮到他回家的时机，就与他黏在一起。
奈何几个月下来，什么也没有发生。
贾班妮再一次不知所措了。
……
张昊说：“听说你爸妈放出来了，应该没有摊上事情。你回吧。以后别来了。我一直不喜欢，你太蠢了，并且还花了我很多钱，也不够检点。我娶妻肯定是要贤妻良母，并且一定是干净的身体。”
“你嫌我脏？我没有和过别人，而你每晚都在换，你现在嫌我脏？我当初是怎么失去你比我清楚？” 贾班妮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之前那个男人。
“你看看你这样的素质这样的涵养，怎么可能教育得好下一代？我们男人嫌弃你们女人，是需要保证自己的后代的确定性，和高质量，你也快三十了，我们认识那天已经过去十多年，这十几年里，你已经和多少个男人交往过，你的身体已经衰退到什么程度，都不好保证了。”
“牲口！”
“骂吧。骂完赶紧滚蛋。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很多钱要赚，不要糟了我心情。” 张昊给她推出了行李箱，姿态仍然保持着高贵的优雅派头，只是转身离开时还不忘记在贾班妮胸上捏了一把。
……
所有的好事与坏事也是物以类聚，坏事会和坏事一起来，而好事要走，也会带走所有的好运。
贾班妮回到家以后，才发现了怀孕。她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家人，为掩人耳目，她这时候想到了表姐冯班媺。表姐对她一直是非常信任，无话不谈的，她是个热心肠，无论何时她需要她做什么，她都二话不说。
现在她能想到能信任，能帮自己一把的只有这个表姐了。她工作以后，因为离家太远，就租了一个房子在单位旁边。并且这两年她和姐夫也离了婚，住到她那里去，除了要帮忙看一下她的孩子以外，应该也没有什么外人会干扰。
等一切都安顿好来，脱了紧张。再千方百计联系上张昊。贾班妮到这一刻都相信，这个男人会因为孩子而不放弃她。
张昊说：“先生下来做个鉴定再说吧，我现在回不来。即使回来也不可能和你结婚。要不你打掉也行，你看着办吧。”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先生下来，鉴定完是他的，他一定会和自己一起。他们将来会一直一起走下去。但是生下来，不结婚要怎么和父母交待。怎么应对流言蜚语？
……
她没有想到对策，时间一天天过去，要去堕胎也不是好时机了。再过一段时间恐怕真的是要万劫不复了。
这时候表姐电脑上挂着的qq面板引起了她的注意，邮箱图标上的右上角有点小小的红豆。
“表姐，你是不是从来不用邮箱的？”
“用的呀，我的网易邮箱是……”冯班媺正在厨房烹饪。她的孩子放到姨家带了。
原来表姐从来不用qq邮箱，那也就是说，她有可能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转过来的，吴梦生的情书。为了证实这一点，贾班妮点开了邮件界面，证实了这一点。所有的邮件都是未读。
她想到了一个办法。内容默默地对表姐表达了抱歉。他们认识了那么多年，后面没有了下文。从前还是小孩子，后来不能在一起的可能性大得不能再大。再说了，这些信本来就是吴梦生发给她贾班妮的。
借你的男人一用。
……
出于各种原因，贾班妮没有办婚礼。她害怕表姐与她丈夫见面，害怕流言引起吴梦生的猜疑。毕竟那次约见吴梦生并逗引他带自己回家，显得十分蹩脚，好在吴梦生衷情于她，什么怀疑也没有。
她顺利地过关了。虽然她心里有歉疚。但是一个男人很爱她，并且她让他满足，这像是拜神的人得到了神的恩赐，人和神都是心安理得、心满意足的。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