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单枪匹马(下)
“并州狼骑,列阵以待,灭敌魂魄,羽!”
曹性脸上已不再有往日的轻浮,取而代之的是一份与年龄不符的坚毅与冷静。当他们与鲜卑人的距离缩短至三百步时,曹性果断地发出了命令,他的右手紧握成拳,高高举起,食指和小指伸展,犹如拉满的弓弦。
马蹄声如雷鸣般轰响,曹性身边的士兵们也纷纷效仿,将同样的手势高高举起,迅速地将命令传递下去。
原本分散奔驰的一千三百骑开始有序地散开,位于队尾的士兵猛地加速,一跃成为前锋。
一千三百骑并驾齐驱,场面何其壮阔!
鲜卑将军铁怵对此却不屑一顾,他朝身后的士兵嘲笑道:“汉人总是喜欢这些花哨的把戏,让我们来好好教教他们,什么才是真正的骑战!”
身后的三千骑兵哄笑响应,长期的连胜让他们的自信膨胀到了极点,变得无比自大。
然而,很快他们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狼骑营的士兵们默契地同时弯下腰,从马背左侧取出硬弓,右手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白色的羽箭,搭在弓弦上。
最为惊人的是,这一千三百骑竟无一人松开弓弦,而是保持着拉弓的姿势,在马背上稳如泰山。
如果仔细观察,你会发现他们的食指和中指上有着厚厚的老茧,这是常人甚至许多将军都未曾拥有的。
拒弓,看似简单的动作。
但其中蕴含的艰辛与辛酸,除了他们自己,又有多少人能够理解。
回想起训练初期,每一秒都如同煎熬,那些残酷的训练几乎超出了人类的极限,让他们的身体和灵魂都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痛苦似乎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仅仅二十三天,他们就掌握了刀法、骑战、骑射、阵型等许多人一生都难以学会的生死技能。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一个人。
是他,让他们脱胎换骨,变得无比强大;是他,让他们无所畏惧,勇往直前;是他,让他们拥有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情。
他们今生立誓,愿以热血为你封疆。
所以,他们愿意誓死相随。
…………
当一千三百支箭矢瞄准你时,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更可怕的是,你永远不知道这些箭矢何时会离弦。
铁怵此刻的心情正是如此,但他心中更多的是愤怒和不甘。连鲜卑人都无法做到的拒弓不坠,却被这些被他们长期轻视的汉人做到了,这难道不是一种极大的讽刺吗?
鲜卑的荣耀,是他们心中不可侵犯的圣地,尤其当面对那些他们认为怯弱的汉人时,这种信念更是坚定无比。
任何敢于挑战鲜卑权威的,唯有一死。
尽管面对着一千三百支羽箭的威胁,铁怵却已无暇顾及,他大声呼喊,激励着士兵们冲锋:“勇士们,冲上去,将这些蝼蚁一网打尽!”
马蹄声激荡,雁门关外尘土飞扬。
曹性面无表情,他的右手轻抚箭筒,缓缓拉开硬弓,三指间夹着两根羽箭,稳稳搭在弦上。
“嗖嗖~”
两根羽箭划破空气,飞向高空,然后落在鲜卑骑兵前方很远的地方,箭尾的白色羽毛在黄昏的映照下格外显眼。
落空了?
答案显而易见,这两支箭矢不仅没有击中任何一名骑兵,甚至偏离了目标极远。
铁怵见状,原本心中的一丝忧虑瞬间消散,他指着前方的狼骑营大笑:“汉人的箭术连我草原上的孩童都不如,这样的技艺也敢拿出来炫耀,真是让本将军笑得合不拢嘴,哈哈……”
嗡~~~
突然,铁怵听到了一种低沉的声音,这声音让他感到极度不适,仿佛夏日里靠在大树下乘凉时,听到无数蝗虫振翅的烦闷声。
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曹性那两支箭矢落地的瞬间,一千三百支羽箭如同一字长蛇般激射而出,弓弦的震动声整齐划一。
噗噗噗~嗤嗤嗤~
锋利的箭尖穿透了鲜卑人的胸膛、头颅、臂膀……
许多还在大笑的鲜卑士兵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从马背上坠落,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后面冲来的战马踏成了肉泥。那些反应稍快,及时滚向一旁的士兵,虽然侥幸保住了性命,但脸上也满是惊恐。
铁怵的笑声戛然而止,鲜卑人的丧钟已经敲响。他刚刚还在嘲笑汉人拙劣的箭术,此刻却惊觉那箭矢的精准无比。
箭雨如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鲜卑人尚未从第一波箭雨的震惊中回神,第二波箭雨又已降临,瞬间又有无数士兵从马背上坠落。两波箭雨过后,狼骑营迅速收回弓箭,铁怵这才恍然大悟,曹性的那两箭并非失误,而是发出的信号,预示着两波箭雨的洗礼。
“疾!”
当距离狼骑营仅剩三十步之遥时,铁怵隐约捕捉到了这个字眼。
狼骑营的阵型随之变化,两翼士兵开始减速后退,中间的士兵逐渐突出,原本一字排开的队伍迅速转变为一个尖刀般的&34;<&34;形阵型。
紧接着,他们左手紧握缰绳,右手握刀,刀柄上提,刀尖微压,一千三百名士兵的动作整齐划一,仿佛由一人指挥。
三十步对于骑兵而言,不过是转瞬即逝的距离。
经历了两波箭雨洗礼的铁怵,怒火中烧,面目狰狞,他发誓要让这些汉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铁怵挥刀向前,身后的上千鲜卑士兵也纷纷扬起战刀。
他们要让这些不知死活的汉人见识到,鲜卑骑战的威名,绝非虚传。
铁怵一马当先,而狼骑营的士兵们身着统一的玄色墨甲,难以辨认出领军的头领。
但这样也好,省去了他活捉敌将的麻烦。
骑兵的交锋与步兵的缠斗截然不同,讲究的是迅速而果断,往往在几个回合内便能分出胜负。
双方骑兵冲锋而过,勒马调头,再次冲锋,直至一方彻底崩溃。
铁怙下意识地观察着他即将面对的狼骑营士兵,除了身材稍显高大外,似乎并无特别之处。
哦,等等,他似乎提着一把画戟。
铁怵心中并未将吕布放在眼中,毕竟他跟随步度根征战多年,败在他手下的敌军将领数不胜数,那些无名小卒更是不计其数。
难道一个持戟的士兵就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简直是笑话。
铁怵露出了自负而狰狞的笑容,当他与吕布交手的瞬间,他的刀锋直指吕布的要害,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意。
在“六狼将”中,铁怵或许不是最强的,但他的出手速度无疑是最快的。
铁怵对自己的这一击充满信心,刀势凶猛,速度极快,他几乎可以想象吕布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人头落地。
然而,铁怵所见到的与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他甚至没看清吕布是如何动作,就发现自己的刀被轻轻一拨,偏离了目标。
吕布的动作快得让人无法捕捉,这让铁怵心中一惊。
紧接着,吕布口中吐出了三个鲜卑语中的侮辱词汇,深深刺痛了铁怵的自尊。
铁怵怒火中烧,挥刀再次向吕布砍去,但吕布只是轻轻一笑,手中的画戟轻轻一扫,便将铁怵整个人都扫飞了出去。
铁怵重重落地,望着吕布的背影,心中充满了迷茫和不甘,他无法相信吕布的速度竟然比他还快。
“六狼将”之一的铁怵,仅一个回合就被斩为两段,死状凄惨。
吕布的强悍表现让鲜卑士兵心生恐惧,他们原本引以为傲的铁怵将军竟然如此轻易地被击败,这让他们士气大减。
鲜卑士兵开始恐慌,他们想要逃离战场,但已经太晚了。
狼骑营如同一把尖刀,轻易地撕裂了鲜卑人的阵型,展开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吕布的命令下,狼骑营分成三路,一路支援城内,一路绕到鲜卑人后方,而吕布自己则面对着六千鲜卑骑兵。
城楼上的韩烈焦急万分,他无法理解吕布的计划,一个人如何能够对抗六千骑兵?
老将军却决定亲自为吕布擂鼓,鼓声如雷,激励着每一个人的心。
夕阳下,吕布拔出画戟,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