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间章 白鹿之畔
上杉家的小女儿又做梦了。
而这次，梦不再是碎片化的光怪陆离。
天空不再是朦胧的粉色，苍白溢了上来；脚下的高楼大厦缓慢地崩塌着，雾涌了上来，模糊了“batou”的义眼。
素子呢？素子呢？草薙素子呢？batou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了。
他问她。
她认识他，他是电视机里经常会出现的动漫人物；于是她低下头，长长的红发搭在肩膀。
一张鹅黄色的便签纸从红白相间的巫女服袖袍里伸出来了。
“わからない(です)。”{我不知道。}
很漂亮的字体。batou接过便签纸，挠着头走了。
他粗犷的身躯隐入雾中，再不见踪影。
上杉家的小女儿继续往前走。
雾气越来越浓重，几乎让她见不到天月。她走着，她有限的世界观让她不明白这究竟是好梦还是噩梦。
脚下的是青石板还是泥土？软软的，却又很平整。雾气也软软的，她惊叹着抚摸，白色的雾在她手里不断地变换形状。一会儿变成轻松熊，一会儿变成小黄鸭这雾是浴缸里的泡沫，她又变成那个浴缸里的人鱼公主啦。
但来找她的并不是小矮人，小矮人只会去找白雪公主啦，哪里会找她这个人鱼公主呢？
“你好，你好你知道我姐姐在哪儿吗？”来人怯生生的。
红发的巫女蹲下去，只有这样她才能看清她的眼睛。对方很矮，也穿着一身巫女服，背着弓箭，空气中漂浮着一个小精灵，只不过那身衣服是蓝色的。
她也认得她，哥哥昨天是怎么操作对方来着？三角跳接冻神她是莉姆露露，她旁边那个是冰精灵克恩鲁吗？
这样想着，她揉揉对方的头，递给她一张纸条。
那是一张蓝色的纸条，她的便签纸总是五颜六色。
“ごめんなさい、お姉さんがどこにいるかわからなくて !でもお姉さんはすごい人ですよね! 彼女を見つけたらペットを貸してくれませんか!あの鷹が大好きです!”{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姐姐在哪里哦不过你姐姐是个很厉害的人呢！你找到她的时候可以帮我借一下她的宠物吗？我很喜欢那只鹰的！}
她鼓着嘴，双手握拳放在腮边，做出一个鼓励对方的动作。
莉姆露露抓住她的衣角，小脸涨的通红。
“不是的，不是的，姐姐没那么厉害的。”她像是辩解也像是争辩，整个人都快哭出来了。“有东西在姐姐身体里醒了是蕾娜，是蕾娜！连玛玛哈哈都怕她！”
“でも、お姉ちゃんはお姉ちゃんだよ。お姉ちゃんは、お前のことが好きなんだよ。”{可姐姐还是姐姐啊，她很喜欢你的。}
又是一张纸条。莉姆露露攥着手里蓝色的纸条，沉默了。
她担心地看着眼前沉闷的莉姆露露，蹲下的身子前倾，似乎要拥抱这个姐控女孩。
莉姆露露却退后一步，躲开了她的拥抱。
“谢谢你啦上杉家的小女儿。”这个蓝色小巫女很有礼貌的鞠躬，弓箭顺着她的脊背从箭袋里流淌出来；她轻笑着帮助眼前手忙脚乱的小巫女扶正箭袋，捡起地上掉落的箭矢。
蓝色小巫女的脸又涨红了。她抱着冰精灵克恩鲁，郑重地盯着红发巫女的眼睛：“谢谢你啦上杉家的小女儿。”
她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这下轮到上杉家的小女儿不好意思了，她局促地掏出袖袍里的便签本，似乎要写什么东西。不过蓝色的小巫女制止了她。
“上杉姐姐，”莉姆露露盯着她的眼睛，“答应我好吗？不要变成蕾娜，不要像我姐姐一样永远不要让另一个你醒来，那样会有人伤心到毁灭世界的。”
她呆呆地点头。
但那个人是谁？谁会那么蠢？他是奥特曼么要保护我么？
可我是怪物呀，没有人会为了我而毁掉世界的。
“再见啦上杉姐姐。”莉姆露露挥手，不知何时，这个小巫女已经走出很远了。“再见，再见，我要去找我姐姐了。”
“さようなら。”她喃喃地说。
那是空灵又清脆的声音，宛如初生的黄鹂的第一声鸣叫。
后知后觉的她赶紧捂住嘴。她不是哑巴，她的声音很好听，只是她一开口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会有人死。
她害怕的闭上眼睛。
可什么都没有发生。
听着耳边潺潺的流水声，害怕的小女孩疑惑地睁开眼睛 。
白雾一下子散尽了，露出了河畔和天幕中悬挂的月亮，她原来是踏着河堤在走。馥郁的紫苏丛丛地没她的小腿，紫色和白色相衬，在这样的月光下美好的像是一幅中世纪的油画，鲜艳欲滴。
万籁俱静的群木中，高耸又坚硬的铁尖塔刺破了树冠，骄傲地矗立在随风飘摇的白草丛里。这座河畔上的建筑逐渐展露全貌，戴着花冠的少女们披着晶莹的白纱，一个接一个地在铁尖塔上攀爬。
她们捧着明媚的花束，一点点地装饰这座冰冷肃穆的城堡。
有人要结婚啦，她看向那道簇拥着花团的门有人要结婚啦，她们正在河边烧毁那个披着白纱戴着耳环的俊俏人偶呢
有人要结婚啦，真好婚礼的主人会邀请我吗？
她跟着人流向城堡的门口走。她看不清来客们的表情，她是一只误入人群的白鹿，她很害怕。
戴着花冠披着白纱的女孩问着来客的名字，在臂弯上的书本上涂涂画画。有序的人流即将行尽，很快就要问到她了。
她们会欢迎一个不能说话的女孩吗？她们会欢迎一个精通洗泡泡浴和打侍魂的女孩吗？她们会欢迎一个可悲的怪物吗？
“你是谁呀？”终于到她了，迎客的花冠女孩笑眯眯地问。
她一下哑火了。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来着？是草薙素子还是娜可露露？不对，都不对！
“我是，上杉绘梨衣。”绘梨衣终于想起自己是谁了。
她颤抖着开口，声音陌生到连自己都听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