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白帝城(3)
短暂的沉默。
“龙是无性生物。”参孙沉闷的声音在洞窟里回荡。
路明非心说你无性个蛋啊你!是你懂龙族还是我懂龙族?你顶头上司还是我创造出来的呢!
可看着那一脸认真的龙脸,路明非硬是把心底的吐槽压了下去。
他快走几步,和参孙并肩而行。
“你从一出生就在这个地方待着了?”路明非决定好好给这个没上过九年级义务教育的巨龙科普一下龙族知识。
“是的。”
“这里还有一条死去的龙对吧?”
“是的。”
“那条龙是不是体型比你大一号,比你脾气暴躁一点?”路明非伸手比划着,似乎他能复现出那条没见过的龙的大小似的。
“确实比我大一点。”参孙努力回忆,“但它脾气暴不暴躁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见过它的骸骨。”
“?”
参孙继续解释。龙说话时,呼啸的鼻息在这条狭长的隧道里显得格外清晰,“我出生的时候它已经濒死了,它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唤醒了我。我睁开眼睛,他就变成了一具骸骨。”
“不可能!”路明非皱起眉头,他努力地回想死去的高中历史知识。“公孙述在公元35年被刘秀打败,诺顿进入龙墓的时间最晚不超过公元36年,也就是建武十二年,再晚的话祂根本就铸造不出白帝城,也无法将其沉入长江。”
“建武十二年距今一千九百七十三年。”镇定下来的酒德麻衣从龙头上探出脑袋。“路明非,诺顿的故事你怎么知道的那么详细?”
“一条成年龙的寿命远远超出这个数字。”喃喃自语的路明非依旧没有搭理酒德麻衣,“除非…有人攻击了龙墓,而且他的实力强大到能和一条龙同归于尽?”
没由来地,路明非想到了中国屠龙世家。
“没人攻击主人的沉睡之地。”参孙摇了摇头,否定了路明非的猜想。“如果有人攻击这里,青铜城就会从江底升到这条大河的水体中段。这里的空气将会被排空,从恒古流淌着的江水会灌满整个青铜城,而我和那条龙的骸骨则会冲出去与入侵者厮杀到底。”
“你的意思是青铜城没有任何问题,一个好端端的成年巨龙自己死掉了?”
洞窟豁然开朗,他们一行人(龙)穿过了连接大厅与庭院的冗长甬道。
参孙默不作声,它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路明非的问题。
龙墓的庭院,最先入目的竟然是两排随水波飘逸的裙带菜,它们在水中翩翩起舞。
看样子,无聊的巨龙从江底淘出白沙,又用炙热的龙息将其熔炼成不纯净的石英,无聊地构造了这处龙为景观。
路明非怔怔地看着眼前连通绝壁的“鱼缸”。很显然,组成这汪鱼缸的琉璃瓦的每一块都是精挑细选的。
透过波光粼粼的水和随波逐流的青翠。越过时光,路明非隐约看到了这龙的影子。
它用嘴巴从江底淘沙,淘出的沙子像雪一样白;它小心翼翼地烧制,用翼膜上的爪子笨拙地在熄灭的火堆里挑选好看的石英…它用这石英给绿色朋友们安了家,用这五颜六色的玻璃堆砌自己无聊的生活。
那时,这庞大的龙躯一定被火熏的脏兮兮的,笨拙无比。
注视着裙带菜的龙故作威严收敛爪牙,内心满是欢喜。
她也会跳舞吧?披着沉重的甲胄,在朋友面前,在暗无天日的漆黑洞窟里,在长信宫灯的灯光下,千年如一日地唱着主人归来的歌。
…她也会,孤独么?
“做的这么好看啊…”探出头的酒德麻衣发出惊叹。
参孙悄悄地用身体挡住左侧的石英缸。
酒德麻衣正欣赏着两侧流光溢彩的鱼缸,看到参孙的动作,她愣了一下。
随即她大叫一声,笑的危险,“你看你看!你还说你不是母的!桀桀桀!”
抓着龙角的酒德麻衣兴奋地捶着龙头上的青铜颅面,试图引起路明非注意,“喂!路明非!你把她养的裙带菜全都给她吃咯!一点都不给她留!”
参孙恨不得直接把头上这个笑得花枝乱颤的人类甩下去。
她故作镇定,满脸警惕地看着眼皮子底下的路明非。
裙带菜是她的朋友!
绝对不是因为龙自己都不够吃!
看着快凑到脸上的卡姿兰大眼睛,意识到自己被误会的路明非赶紧伸出双手急促地摇晃了几下。
“我是吃肉的,不吃素,尤其是裙带菜。”他干巴巴地解释。
“那我们走吧。”参孙满意地点点头,鼻子里发出沉重的吐息。
“哦,哦,好。”路明非点点头。
“…不是你们两个能不能别无视我啊!”酒德麻衣使劲摇晃着青铜锁链,她快气疯了:“人冷暴力也就算了怎么你一条龙也会冷暴力!”
“你快闭嘴吧璐璐老师。”
“我就不!”
路明非挠挠头,然后开口。
他只用一句话就堵住了酒德麻衣的嘴。
“参孙都这么惨了你还不让着她你可真不是个东西啊璐璐老师。”
酒德麻衣不吱声了。
越过庭院中仍在生长的奇花异草,路明非发现龙墓的庭院并没有想象中的大,伴随着轰隆轰隆的脚步声,很快他们就走到了庭院的尽头。
参孙走到尽头处的青铜门,双爪并用地扳动门上的机括。
门上的活灵满脸痛苦,在参孙的扳动下发出无声的呐喊。
“…要不要让它开下门?你问问它,你再使使劲它就死了。”路明非用手遮住眼睛。对于眼前的暴行,他不忍直视。
参孙依旧哼哧哼哧地和眼前的门角力,她用矫健的后腿蹬地,努力把全身的力量都汇聚到利爪上。
“它们不回答我。”参孙很诚恳。
“你问了吗你!”路明非惊怒。
参孙咬咬牙,又用了一分力气。门终于开了。
门上的活灵满脸都是解脱。
门里透出幽光。
“看吧,”参孙站在门前,金灿灿的大眼睛倒映着门里的深坑。那里,无数的青铜锁链从天而降,把一副惨白的龙类骨骼束缚在祭坛上。
“这就是他。”她轻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