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此夜不安
夜色深沉，楼府四周万籁俱寂。一个黑色身影轻悄地从院中跃上屋檐，飞快隐于夜色之间。黑影在楼宇之间隐秘疾行，到了一处气势磅礴的建筑之前，周围守卫森严，他四处看了看，借着黑暗掩盖翻入院墙之内，飞快向着目的地而去。
黑影走到一间房前，里面亮着昏黄晚灯，像是知道他会来，正在等待，他左右观望一下，抬手轻轻叩门。
一道声音从空落的屋中响起：“进来。”
那黑影迅速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之人见到他毫不意外，说道：“你来了。”
黑影向前走了一步，油灯映亮了他的脸。
听枫对着面前的人颔首：“城主。”
城主旗遥看向听枫，问道：“行踪可有被人发觉？”
听枫应道：“属下一路赶来已经避开所有耳目。”
旗遥周身气息儒雅持重，此刻面上严肃：“近来楼家情况如何，事情可有进展？”
听枫说道：“与原来一般，还是未有沈家账簿下落。”
旗遥对听枫回答并不意外，又问道：“他们对你可有起疑？”
听枫轻轻摇头：“不曾。”
想了想，听枫又说道：“楼伈一直让人暗中监视我们，我一直不得脱身，行动不便，所以今夜才来复命。”
之前他们去源之城寻余青缅，他知道城主有意派人跟着，最后碰面却只不过一瞬，沈家出事之后第一次复命短暂，后来他认出王家村遇见的那个村民是城主身边的人，知道余青缅行踪在他监视之下，才放心与楼舟风四处奔波。
两人各自怀着心思沉默片刻，旗遥说道：“过几日，会有人来相助你。”说着话锋一转，问道：“现在沈青朝怎么样了？”
闻言听枫却莫名想起沈青朝与楼舟风亲近那一幕，低头说道：“楼舟风一直让人给他医治，只是不见什么起色。”
旗遥面上一闪而过的疑惑：“他倒是对沈青朝上心，他们之间不是不睦？”
听枫顿时语塞，总不能说两人日日同床共枕，斟酌了片刻说道：“他们到底是旧时同窗，沈青朝现在神志不清，楼舟风并没有与他计较太多。”
旗遥面色凝重起来：“楼家与沈家之事牵扯众多，不能掉以轻心，你行事也要小心一些。”
听枫应是。
窗边夜风拂过，一同包裹了屋内陷于暗色的两人。
今夜的湖山城并不平静，这股不安的气息随风飘荡散落于各处。
静夜中房门一响，声音突兀，于映雪从屋中出来。此时亥时已过三刻，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得入眠，闭上眼关于沈家事的记忆就纷至沓来。
长廊寂寂，他站在门前，暗风扫过，圆月之下庭中影绰，他侧过脸看见长廊尽头于漾的房间似乎还亮着。
窗外映着房内烛光透出浅浅的影子，他想起之前自己在盛颐身上看见的烙印，一时心中有些发堵，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朝前面走去。
不论如何，他需要和大哥谈一谈，至少要弄清他身上那个刺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脚步极轻，寂寥的夜里没有回响，因而，他走到窗前时，屋内谈话的人并没有发觉。
“他们查到哪一步了？”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在于漾的房里响起。
于映雪反应了片刻然后睁大了眼，楼伈怎会在大哥房里？
他停下脚步，隐蔽地站在窗边，屏气听着屋内低低的说话声。
“一路查到盛颐身上了。”于漾的声音透着些许不安也有些许不耐。
“他们倒是本事不小，”楼伈冷哼一声转头看了于漾一眼：“你那弟弟也掺和进来了？”
于映雪心中一惊，他们是在谈论自己与楼舟风探查沈家的事。
“我会约束管教好他，倒是楼舟风，你要怎么办，继续假装不知道沈青朝其实就在自家府上，放任他们接着胡来？”
楼伈冷声一笑，目光迸出一丝寒光：“逆子。”
于漾转而说道：“近来他们似乎安分不少，盛颐已死，怕是也做不了什么了。”
楼伈突然沉默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关于旗遥，你是什么打算？”于漾看着楼伈问道。
旗遥？湖山城城主旗遥，于映雪心头狂跳，大哥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就快了，只要他身边的人得手，不管沈家手上有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也无需再追查了。不过，到时还需要你相助。”
“旗遥生性多疑，为人谨慎，稍不留神就会暴露，告诉你的人小心一些。”
楼伈忽地对着窗边一笑：“那是自然。”
于映雪惊得往后退了两步，这轻微的动静在夜里显得刺耳突兀起来，他站直了身体，扼住难以平息的惊喘。
楼伈和大哥竟在密谋关于城主旗遥之事，一经发现可是死罪，大哥绝不是会轻易涉险的人，怎么会这样轻易答应楼伈？
他不敢再想，身子一转却直直撞上了一个人，乍然如此对于心神未定的于映雪不啻于深夜中的鬼啸惊雷，那人不知在他身后站了多久，在于映雪将要看清他之际，趁他抬首的那一瞬扬起手刀劈在他脖颈上，于映雪悄无声息倒在地上，接着被托起，那人穿过长廊走进于映雪的房间，悄然地将他放在床上，然后吹熄屋内烛光，房门被合严落锁，他见四下无人旋身消失于夜色之中。
待楼伈离开于家府上已是深夜，那人又出现在于漾房中。
于漾面色并不算好，眼中阴沉：“怎么了？”
那人俯首应道：“方才二公子在门外。”
于漾神色肃穆，问道：“他听见了多少？”
“楼伈来后不久，二公子就从屋中过来了，属下已经将他带回房里。”
于漾目光森寒气喘不均，接着说道：“这几日看好他，不许他出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