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迷障

    上次谈话不欢而散，几天之后，尹时殷让送药的药童带了话，说是有事要相商。楼舟风知道那是桃蓁的意思，之前的试探她已经知道自己对此事有疑，她为此已经等待九年，断然不会轻易放弃。

    今日又到了沈青朝施针的时候，思来想去，楼舟风让听枫带着沈青朝去同风客栈，自己去了医馆。

    两人已经知底，桃蓁在楼舟风面前也不再假装，她的身体已经大好，总是装作未愈一是为多留在医馆一些时日，二是为削弱楼舟风对她的防备之心。

    “我以为上次楼公子生气，不会再来。”桃蓁倚在榻上，脸上浅笑。

    楼舟风立于窗边，并不看她：“那你又何必让人带话。”

    “不必如此动气，”桃蓁看着楼舟风的方向：“我要告诉公子的，是公子绝对想不到的。”

    楼舟风终于转过身来：“你究竟想说什么？”

    桃蓁眼睛看着他，竟像看得清楚一般直直看进楼舟风的眼。

    “你已知道胡斯穆在湖山城有同谋，除去我父亲之外，其实这许多年来还有人许多人替他办事，这其中甚至还有官府，他买通掌漕运赋税的官吏，扼住了湖山城其他经商人家的命脉以此要挟他们相助，所以楼家势力一路扩大。人人都以为他是楼伈，却不知道那皮囊之下早是另一个人。”

    楼舟风看着她，并不说话。

    桃蓁接着说道：“你可知道参手沈家这件事的都是些什么人，楼家一手主导，背后于家协助，还有官府撑腰，所以这事根本不是没有遗留下证据，而是没人敢查。”

    于家二字洞心骇耳，楼舟风瞳仁猛然一震，耳边轰然回响着桃蓁的话，他不可置信地看她：“你说什么？”

    桃蓁渐渐收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看他：“未曾想过与你一起查沈家事的于映雪也可能牵扯其中吧，下手的人虽是他大哥于漾，却难保于映雪全然不知情又做过什么？沈家和于家是世交，很多事情做起来可得心应手多，你竟从未怀疑过他？”

    楼舟风心口起伏，鼻息不稳。于映雪与他一路同行，如若一切全是伪装，真是全无破绽。那他意欲何为，也是为了沈家手上的证据？

    察觉到楼舟风的沉默，桃蓁转而说道：“胡斯穆自到湖山城就开始摸查湖山城每一大家的情况底细，多年来，他顾忌沈家与楼家之间的世仇，知道沈怡一定会与他对抗，所以他百般笼络其他人却将沈家排除在外。沈怡对他早就有疑。突然对沈家出手怕是因为他手上掌握了不少胡斯穆多年来官商勾结的证据，抑或是其它，总之，这样东西一定威胁到了胡斯穆。”

    她眼眸一转，叹气说道：“纵使沈青朝真的在某日清醒过来，我们又得知那证据下落，怕也是无用。如今湖山城胡斯穆几乎一手遮天，我们不管去向何处都是自寻死路，除非……”

    楼舟风冷声说道：“除非我们能直接找到城主。”

    桃蓁轻轻点头。

    临行之前，桃蓁看着楼舟风的背影说道：“于映雪之事，就算是我多疑，你也要对他有防备之心。”

    楼舟风身形一顿，向外走去。

    回到家中，楼舟风发现沈青朝早就回来，推门进来时，沈青朝不管听枫还在身旁就扑上去搂住楼舟风的后腰。

    “兄长，你回来了。”沈青朝下巴放在他的头顶蹭了蹭，两臂收紧，楼舟风轻轻在他的手上拍了拍：“嗯。”

    这一幕的亲昵看得听枫脸红心跳，十分疑心他家公子是否未看清他也在屋中。

    “兄长，他们扎得我好疼。”沈青朝不让他转身，凑近他的耳畔说话。

    听枫有些受不了了，他还在屋内，真是不想看到沈青朝这样。

    明明今日公子未跟去的时候，他静坐着从施针到结束未吭过一声，看呆了祎原和那老医师，谁知回来就向公子撒娇。

    楼舟风抬手摸了摸他的侧脸，然后问道：“好多了？”

    沈青朝亲在他的耳廓：“嗯。”

    “公子。”

    沉浸在柔情中的沈青朝立即被推开了，楼舟风沉默了好一会儿转过身，可疑地脸红着：“何事？”

    听枫搓了搓手心，干巴巴地说道：“既然公子回来，属下就忙别的事去了。”

    “……嗯。”

    待听枫出门，楼舟风见眼中明显有笑意的沈青朝，定定看了他片刻。

    怎么觉得沈青朝是故意一般？

    最近沈青朝情况时好时坏，他也快辨不清。

    “兄长为何这样看着我？”沈青朝又凑上来，亲了亲他的下巴。

    这样的怀疑在心头一转，顷刻烟消云散。

    “不是说过在别人面前不准这样？”楼舟风静静看着他的神情。

    沈青朝神色无辜：“听枫怎么算别人？”

    一时语塞，楼舟风沉默下来，沈青朝以为他是妥协，凑上前轻轻咬了一口他的唇瓣。

    “你……？”楼舟风忍不住惊呼一声。

    “嘘……兄长不想让人知道，就该小声一些。”沈青朝低声耳语，亲了亲他薄薄的眼皮，见他闭眼，指尖揉按着那柔软湿红的嘴唇，在楼舟风看不到的时候，眼神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