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是何意
项云镇地处湖山与源之两城之间,一川风月,长河流过镇边,满堤杨柳,人烟不旺,因于交界之处,镇上多是过路人。
一行人在夜色沉下之前赶到了项云镇,听枫寻了家有马厩的客栈住了进去。
下车之前,楼舟风拿出蒙纱将沈青朝的脸遮了严实,于映雪想起之前流言,笑而不语。
一行人方走进客栈,掌柜便围上来问要几间房,又觉得沈青朝打扮奇怪连连打量了他几眼。
于映雪上前挡住他的目光:“两间上房。”
老板往后退了半步又见楼舟风眼神冰冷,讪讪一笑:“好嘞,几位客官楼上请。”语毕叫来小二引路。
听枫并不跟着一齐上楼,问道马厩在何处,掌柜又唤人将马牵到后头喂草。
楼上于映雪跟着楼舟风与沈青朝进了一间房,又吩咐小二送些吃食上来。关门之后,于映雪在门边静静站了片刻,见无人徘徊于门外才到桌前坐下。
过了片刻,又响起叩门声。
“公子,是我。”
楼舟风开门,见听枫端着酒菜进来,随即又掩上门。
“如何?”楼舟风转身问道。
“我已探过周围,一路来没有人跟着。”听枫习过武,不过几刻就将客栈周围巡过一遍。
路途奔波,大家没什么胃口,草草用过就让小二撤下菜,备水洗漱。
沈青朝养伤之际每日都早早歇下,等水送来已经累极了,眼皮沉沉,楼舟风让他去净面擦身,见他起身时侧脸鼓出小小一块就知道他又在吃糖。
楼舟风一把掐住他下颌,声音愠怒:“你就不怕把牙吃坏了?”
于映雪与听枫已经是见怪莫怪地看着他们。
沈青朝默默看了好他一会儿,心里想不明白楼舟风说的吃坏牙是什么意思,只是几块糖而已,怎么牙会立刻坏了?
他突然觉得楼舟风是因为吃不到糖而生气,眼神在楼舟风身上停了片刻,舌尖推了推化开的糖块,两人本来就离得近,沈青朝唇直接往楼舟风的唇上一贴。
动作结结实实惊骇了屋内的三人。
好一会儿楼舟风才从满世界的轰鸣声中清醒来,脸一别错开沈青朝,呼吸不稳,耳尖肉眼可见的变得赤红,手指攥紧,可疑地颤抖着。
沈青朝疑惑地看他:“兄长,不好吃吗?”
为何是这样的反应?
满屋寂静,屋内气氛十分微妙,于映雪瞥见楼舟风脸颊绯色一路迅速蔓延到脖颈,继而转向听枫,嘴角一勾:“听枫,今晚你与我同住可好?”
自然没什么不好,听枫连连点头,甚至不怎么敢看楼舟风脸色,一阵风似的和于映雪一起出去了。
关门声响起楼舟风才咬碎了嘴里的糖块,清甜的滋味在舌尖漫开,他抬手掩目,忍了好一阵才没将沈青朝从窗上丢下去。
直至两人洗漱完上榻,楼舟风都未与沈青朝说一句话,一言不发地借着烛光给他上药。
沈青朝趴着侧过脸,微光映照下鼻梁挺拔长眉星眸,眼睫上下交叠几下:“兄长,你为何,不高兴?”
俊美的脸与从前别无二致,话间嫣红的唇瓣张合,楼舟风想起方才要了命的触感,柔软湿润,呼吸错乱心间异样跳动。
楼舟风不答,沈青朝这么当着别人的面亲他,怕是很难高兴。
上好药,楼舟风把药瓶搁在枕边,才躺下沈青朝就贴了过来。他支起身子,见楼舟风闭着眼,方才触碰过的一抹殷红轻轻抿着,沈青朝又轻轻俯首。
滋味很好,比糖还要好。
力道不大的轻轻碾磨让楼舟风几近心悸,冷香环绕,楼舟风快要溺毙在这眩晕里,他睁眼看见沈青朝清澈的眼中映着自己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沈青朝在他缺氧窒息之前撤开,不舍一般又在他脸侧亲了亲,声音如同梦呓:“兄长,现在,开心了吗?”
楼舟风耳根彻底红透,热烫得吓人,半天从嗓子里挤出了一个字:“……嗯。”
不答应,沈青朝怕是又要折腾一次。
“以后不准在外人面前做这种事。”楼舟风气息不稳,声音喑哑得厉害。
沈青朝有时也不那么痴傻,兄长言下之意岂非没有外人就可以,于是他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
这屋楼舟风今夜难眠,另屋的于映雪却讶异于听枫的妥帖。
两人回屋之后听枫给于映雪打好水,绞了汗巾给他擦脸。
看到递到面前的脸帕,于映雪从他手上接过来,语气轻和:“其实不必如此。”
听枫稍一颔首:“服侍公子是一样的。”说完转身出门倒水。
听枫本不愿与于映雪睡在同一侧,不过于映雪转脸就对着他的脚,是有些尴尬。在外行动不便,于映雪要了两间房本在情理之中,听枫却有些别扭。
于映雪笑问了一句:“听枫可是嫌弃我?”
听枫闻言一愣,只好在他身旁躺下。
于映雪与从前的沈青朝气质相似,谦逊有礼,温润如玉,相较之下,于映雪一双笑眼更让人有亲近感,沈青朝还要冷然一些。始终不太适应身边多了个人,这么胡思乱想着,听枫阖眼睡去。
于映雪回想起几刻之前惊人的一幕,无声一笑,也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