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有人夜袭城
夜色从天幕降下一同包围千里,远处宜城亦是整座城陷落黑暗之中。
城主门府四下点灯燃烛,人手虽多,却是静谧的。
齐柔方才从楼舟风房中出来,见门口随侍又给门落锁。
她问道:“父亲可有说何时撤去这道锁?”
随侍目不斜视道:“禀郡主,属下不知。”
齐柔叹了口气,无奈转身走了。
门内楼舟风将一切听得一清二楚,垂眸凝视着那道禁闭。
不知湖山城现在形势如何?
齐桉自那日见过他之后不曾露面,同样不见踪影的还有祎原。
近来只有齐柔日日来看他。
他有心要问,却无人能解答。
他在房中静默一阵,忽然门外传来说话声。
是一道低沉男声,语调却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湖山城来的人可是在里面?”
门外随侍一拦:“没有城主允准不可靠近。”
门外之人蓦然眼中凶光一闪,一把掩住那随侍口鼻,手上匕首利落在他颈上一划。
楼舟风发觉门外突然没了声音,心下警觉。
鲜血汩汩流下,不过片刻那随侍绝了气,那人眼神警惕地廊中环视几眼,见四下无人将那随侍尸身抛在地上,从他身上摸出钥匙开了门锁。
楼舟风看着门外进来之人,见他眼窝深邃,眸色有异,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未待楼舟风开口,那人一刀横在他颈上:“你若出声,我就先割断你的舌头。”
楼舟风冷然看了他一眼。
那人面露凶狠看他:“跟我走。”
一路向外走,见庭中安静似落针可闻,楼舟风心中袭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是城主门外,守卫断然不会如此大意。
难不成……
楼舟风看了那人一眼,见他丝毫不惧的样子,心下一凉。
颈上一痛,刀刃没入颈中,血丝从伤口处涌了出来。
“你若再乱动,下回脖子上的就不会是这么一条口子。”那人冷声警告着。
他们竟这样无需遮掩从城主门府正门走了出去。
楼舟风看了一眼门边倒下的侍卫,身上并无伤口,面色如常,应该只是迷晕。
那人挟持着楼舟风一路走到一辆马车前,有人正在等着他们,样貌如出一辙。
他们用绳索束紧楼舟风手腕,将他推上马车。
驾车之人问道:“怎么这样容易就得手?”
那人嗤笑一声说道:“早知中原就是如此,兵是如此,城主守卫更是笑话。”
楼舟风听着他们的话,眼眸一沉。
果然,他们是外邦来人。
他们不远千里来到宜城劫走自己又是为何?
为权,他不过只是与宜城城主有些关系。
为财,他家财已经悉数捐了出去。
楼舟风想着,突然眸光一闪。
莫非是要为胡斯穆复仇?
他被擒之后,仍有余党,知道是自己揭发便一路跟随来宜城。
事实究竟如何,无人知晓,马车在夜中疾行,方向竟是……湖山城。
那日,楼舟风被祎原带回宜城时,境安正从帐中出来。
两人虽无交谈,却胜无声。
黑暗中,他们并不知围帐之后有人正在暗中注视着这一切。
弄巧成拙,他们原是在监视营帐之内的变动,正巧看见楼舟风被送走时的画面。
能让左丞如此费心之人,必然身份不俗。
之后他们一路尾随到宜城,潜心观察了几日。
齐桉已将人马调去湖山城,城主府的守卫不过形同虚设。
于是,他们今夜在府中下了迷香掳走楼舟风,虽然联军胜势在望,但手上多一人便多一分筹码。
这样的事,他们得心应手。
动荡的两城注定今夜难忘。
单飞有命要防敌军夜袭,城墙之上的守卫忽见隐秘的夜中敌军阵营兵马一字排开。
子时一过,湖山城城门之外突然升起一道冲天火光,一瞬夜空中有如繁星点点。
城边守卫心下一凛,目光尽头,那火星点点越来越近,直至看清——那是裹布燃油的箭矢,正以无法阻拦之势落入城中。
箭雨不断落在房檐屋顶,城内霎时燃起一片火光,亮如白昼。
夜中敌军兵马大动,意图攻城。
火攻之后,城门终是再防不住被破开。
还未撤出城中的百姓慌乱奔逃之中,仓惶毙命敌军刀下。
郁蒙明步步走近这座城池,看这繁华富庶之地陷入一片战火与恐慌之中。
联军涌入城中,南境军在这围堵之势下一路败退。
不过半个时辰,湖山城已经失守。
郁蒙明身影映在火光之中,声音在夜中阴寒。
“屠城。”
大军在城中如同蝗虫过境,一路烧杀抢掠。
路边平民尸体堆积,马蹄踏过,一路往项云镇而去。
一夜奔赶撤退,天将明时,南境军撤至项云镇之前。
兵马俱疲。
清晨已有朝露,山麓之间却是静谧的。
城破,敌军一路东来,绝望的气氛不由滋长笼罩着每一个人。
吴魏一脸惨白地看着身旁的沈青朝。
“沈小哥。”
沈青朝回过头看见不知何时分外虚弱的吴魏,眉心拧起。
“你受伤了?”
吴魏腹间鳞甲已破,不知何时受伤,血迹已经干涸凝固。
他冰凉的手覆在沈青朝手背上,眼神浮动着痛苦,只是尽力压制着。
“我们会赢吧,得胜之后,我想回家看看爹娘。”
沈青朝回握他逐渐失了力气的手:“一定能。”
撑着,等来援,不负苦戍山河这些天。
不远之前,人马震动,联军已经迫近项云镇,身后又是一方天地。
力竭的南境兵眼中蕴着最后一丝苦撑与决绝。
伤兵也倚剑起身。
就用这血肉再护这河山最后一程。
众人气喘着等待最后一战,最后这重围像遮天蔽日的乌云,将他们紧紧围困其中。
单飞远眺前方,神色肃穆,却像忽然感知到什么,回过头。
身后一阵由远及近的震动。
那是大部兵马才能发出的声响,众人听见身后的铁蹄声响,都回过头去。
领头之人身披铠甲,身后之军一同行进,气吞山河,恍若黎明撕破黑暗撒下万丈光辉。
“是北域军!”
南境军苦守几日,援军宛若神兵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