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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惊天之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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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青朝走上前,手中握着一个瓷瓶,胡斯穆看到他手中之物瞬时眼神一滞,随后竟将舌尖探至齿骨,下巴往刑台一磕企图了解。

    沈青朝迅而捏住他下颌,掌心施力,胡斯穆下颌骨发出一声骇人脆响,姿态诡异地向下耷拉着。

    沈青朝缓缓说道:“这是尹时殷新配出的药方,只是还未来得及试药,便宜你了。”

    血丝混着涎水往外流着,沈青朝看了随侍一眼,后者随即会意接过药瓶将药尽数灌进胡斯穆口中,又将他脸高高托起。

    气管瞬间漫进苦涩的药汁,胡斯穆咳喘一声,因为嘴部无法合拢,药水四处喷溅。

    随侍立即掩住他的嘴,冰凉的药剂顺着食管流下,随侍死死捂住他口鼻,待他憋到双眼几乎凸出眼眶才松了手。

    他低弱呻吟一声,呼吸急促,眼神开始涣散。

    面前事物轮换颠倒,逐渐看不清眼前之人,四肢百骸如同浸泡温水之中,脑中却是痛苦清醒,身心再无一点防备。

    药已开始见效,沈青朝见他瞳仁散开,问道:“你是谁,来自何处?”

    胡斯穆无力张了张嘴,眼神不知聚焦何处,头垂在一边,口齿不清说道:“尧国……”

    楼舟风蹙起眉,往前走了几步。

    沈青朝接着问道:“为何来湖山城?”

    “投奔…陶刑志。”

    旗遥看他一眼问道:“十三年前楼家之事,楼伈身死为人顶替,是你与陶刑志所为?”

    胡斯穆后脑剧烈抽搐一下,呼吸混乱起来:“楼伈与齐笙皆是我所杀。”

    楼舟风倏然睁大双眼,声音不稳:“当年齐笙是怎么死的?”

    胡斯穆口中渐有血迹涌出,话中语塞:“我在她药中……掺了…慢毒。”

    心中轰然震颤,楼舟风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垂死挣扎之人,母亲当年竟真是死在他手中。

    旗遥默然一阵,接着问道:“今日行刺于漾亦是你安排?”

    胡斯穆眼中茫茫,药已完全起效,他清醒着听自己一字一句道出实情:“于漾两面三刀左右逢源……并不可信,他身边亦有我的人手。”

    楼舟风忍着心中惊痛,问道:“你知道我们昨夜行迹?”

    胡斯穆喘了口气,停顿片刻说道:“今晨得知。”

    “那你为何不逃?为何自尽?”

    闻言胡斯穆口中颤颤竟是突然忍耐,却因心口淤堵骤然呕出一滩黑血来,已经气若游丝。

    眼中赤红,双唇颤抖,他恍然说道:“已来不及。我若身死……接应之人无法与我联系,自会赶来湖山城。”

    旗遥眼中一凛:“接应之人是谁?”

    胡斯穆喘息粗重如同破旧风箱,已快提不上气:“觊觎湖山城的……境外……众邦。”

    室内静了一瞬,几人骇然相视。

    旗遥一向沉稳的脸上也出现崩塌之迹。

    胡斯穆竟在他眼下与外邦勾结企图吞并湖山城。

    湖山城重商本就富庶,于中原之地边境,平静百年,却早已为周围城邦眼热,竟还想收为囊中之物。

    眼下湖山城驻兵甚少,若是外邦一举进攻,不到半日就会沦陷。

    旗遥眼中寒光尽显:“让药师进来,再让人看着他,不许有一点闪失。”

    沈青朝看向旗遥,面色严肃:“城主,此事紧要,眼下可要修书借兵?”

    旗遥摇了摇头:“湖山城外城邦不少,离此最近的源之城亦是兵力不足,不过螳臂当车。”

    湖山城一破,接着便是源之城,节节败退。

    楼舟风问道:“城主之意是?”

    旗遥看着二人,沉声说道:“进皇城。”

    胡斯穆所言,他与外邦邦主半月传信一次,若是断了音讯他便举兵进湖山城,现下联系时日过去五日之久,剩下不过十日,事态迫在眉睫。

    胡斯穆被关在囚车之内,靠药师喂进一口丸药吊着命,身边重重侍卫看守。

    旗遥修书一封遣人快马加鞭先行赶去皇都,又传人让楼舟风与沈青朝于门府之外等候。

    一切准备得当之后,旗遥对着二人说道:“你们二人随我同行。”

    此事自然无有异议,楼舟风与沈青朝策马跟在旗遥车马之后。

    湖山城掀起如此惊涛骇浪,经历此事之人无不心惊。

    临行之前,楼舟风向柳世问起听枫。

    柳世难得收起玩世不恭的神情,面上竟是茫然迷惘,缓缓说道:“在治着,药师说不知是否能醒。”

    那一刀又深又狠,已经划破脏腑,听枫现在存着一口气全凭柳世给他喂下的药。

    那是旗遥赏赐,一颗价值万金,却难挽留正在流逝的生命。

    楼舟风默然,他们之间牵扯太多也有太多话未来得及说清,余生不知还有再相逢的时刻。

    沈青朝见楼舟风神情落寞,安慰道:“信使先行,援兵不日就会赶来。”

    楼舟风点了点头,却突然想起什么,看着他说道:“从前我不知你身手这样好。”

    事发时他被沈青朝护在身后,一招一式全然收入眼底。

    沈青朝沉默一瞬说道:“父亲从小让我习武傍身。”

    沈怡自知无法庇护独子安然直至百年,因而事事考虑周到。

    沈青朝本无意显露,只是情急之下,他又怎能看楼舟风陷入险境。

    此意情切,两人一时俱是无言。

    车马不觉间已经走出城门,转入官道之中。

    清风卷过,湖山城秋意渐起,此间风云,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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