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有恨
荷寻离开之后，听枫颇有眼色地替他们掩上门出去了。
灯吹熄之后，楼舟风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沈青朝扼住他的手腕把他带入怀中，轻声问道：“怎么不睡？”
楼舟风想了想说道：“荷寻对于映雪是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楼舟风沉吟半晌，说道：“尽心。”
沈青朝咬牙忍了忍，还是笑出了声。
楼舟风从榻上坐起看他：“你笑什么？”
沈青朝支也起身，眼底蕴着笑意：“荷寻是映雪随侍，对他尽心自是应该。”
楼舟风有些噎着了，细想着迟疑了一下说道：“是不一样的……”
沈青朝眼神中的潮涌不能平复，突然凑上来在楼舟风唇上轻轻一贴。
楼舟风瞬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触感让他心头一颤，等人退开看着沈青朝有些结巴地说道：“你，你做什么？”
沈青朝话中笑意明显了一些：“你是不是想说他们之间与我们一般。”
双颊滚烫，楼舟风手指微蜷，并不说话，却不是羞于承认。
“荷寻是自小跟在映雪身边的，事事以他为先，映雪喜欢他也不奇怪。”
楼舟风沉默了许久说道：“你与他也是自幼相识。”
交谈戛然而止，有什么情绪滋长着冲破这沉闷的空气。
暗室无声，沈青朝沉不住气般将人扣在身下，反复想着要说些什么，却是无言，最后干脆堵上楼舟风剩下想要说出来的话。
动作急切而放肆，在楼舟风呼吸变得急促的时候才停下来。
沈青朝忍耐着给他顺气。
楼舟风面上薄红，舔了舔唇：“我也是逗你的，现在扯平了。”
沈青朝：……
好长一阵沉默。
这厢满屋情切，听枫回屋之后却见到一个不想见之人。
他打开房门之后，并未立即点灯，因而未注意到立于身后的背影。
柳世的声音自背后传来的时候，听枫的心几乎跳到了喉口，看清人随后声音发狠：“你来做什么？”
柳世随手掩上门，拽住听枫的手腕往榻边走。
每次都是如此，听枫觉得心头的怒气始终无法停息。
“放手。”夜中听枫即便警告也要压制自己，意识到这一点柳世瞬时眼神无法抑制地渗出让听枫熟悉的疯狂来。
想到每次见面两人之间几乎都是这般剑拔弩张，柳世眼神冰冷：“你每次非要这么与我说话？”
“你若正常一些，我自然不会如此。”
柳世看了他片刻，眼神尽是忍耐：“告诉楼舟风，明日可去沈府。”
听枫点了点头：“知道，说完你可以走了。”
柳世伸手攫住他下颌：“我不过想看看你是否好全，你就这么着急赶我走？”
听枫冷笑一声：“那我该如何？留你在房中，再让你铐在榻边凌辱一晚？”既是如此，又何必这么折磨他。
柳世霎时间卸下强装出的一点平和：“你非要将话说得这般难听？”
柳世看听枫分明倔强的眼神，心中怒火丛生：“好，我就如你所愿。”
呼吸掠夺，唇齿之间纠缠不过一瞬就漫出了血腥味，听枫唇间被咬得生疼，他双手推拒却被束紧，只能绝望闭上眼，任柳世予给予求。
觉察听枫的顺从，柳世的疯劲退了一些，最后安抚似的亲亲他的眉心，喘息却不能一时平息。
“在楼府行事小心一些，楼伈一直对你有所怀疑。”
听枫闭眼皱眉：“那你更不该冒险来这里找我。”
柳世伸指在听枫薄薄的眼皮上碰了碰，面色阴沉：“你的处境比我危险。”
听枫不甚意外，这是早就可以料到的，自他在楼舟风身边之后便不可也无法避免。
柳世见不得听枫认命的样子，浑身压不住的戾气：“总之你不能出事。”
听枫眼睫微动，想要叹息却忍住了。
自踏入这湖山城的棋局，这一切早不是他们可以说了算。
他脸一别错开柳世：“你不能在这里久留，早些回去。”
柳世不情不愿离开之后，听枫乏力地蜷缩在榻边，闭眼却怎么也想不通他和柳世之间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般。
明明柳世之前不是这样，难道真是因为自己一味纵容才让他变得如此？
他疲惫地忆起过往。
他被旗遥收养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知道一同被收养的还有许多人，柳世就是其中之一。
那时柳世还是稚嫩懦弱的，不似现在这样乖戾阴狠。
人多之处总有欺凌，在这群收养的孩子之中也是这般。
柳世年纪最小身量也是一样，因而顺理成章成了大家欺凌的对象，起先柳世并不反抗，听枫常常见他背了一身伤，唇角总是乌青。
一味忍让终究招致更多的欺辱，有一次他们竟要当众剥去柳世身上衣物，嘴上不干不净说着柳世生的这样好看一张脸未必是男子，要扒了他的衣服给他换上女子服饰，周围尽是恶意调笑，向中间包围着他。
沉寂一阵之后，人群一阵惊喝四散着跑开了，只剩柳世和身旁地上捂着眼睛痛苦蜷曲喊叫的始作俑者。
柳世眼神阴冷，手上却不住颤抖，他丢了手上握着的尖石，看着身旁的人恨意让人心惊。
可这件事最终处理却是柳世与这个孩子一同领罚，他们在院中跪了一夜，旗遥问他是否认错，柳世脸色发白，却说道：“无错。”
旗遥看着他目光未有过的深意，转身却让人取长鞭来。鞭尾扫到脸侧瞬时落下一道血痕，柳世脑中空了一瞬，却未喊过求饶。
后来仍是院中长跪，他跪到第二日夜半失去意识，再睁眼看见的却是正在照顾他的听枫。
病了这几日，两人之间并未有太多言语，听枫年少却懂事总要被旗遥器重一些，有他半护着，加上又见过柳世发了狠的样子，那群孩子就不再招惹他。
就在几日接触之后，听枫多出了一条尾巴来。
起初他觉得柳世乖顺单纯就让他跟着了，后来却撞见过柳世警告其他人不准接近他的场景，他心中讶异却当作不知，以致柳世变本加厉，他渴望的本就是独占，到后来就是不可阻止之势。
记忆里抽身，听枫在想，或许柳世是恨他的。恨他当年在受尽羞辱的时候不肯出手，之后又百般对他好。
这么想着，听枫双臂收紧又颤抖。
怎能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