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格洛维亚的悲叹
夜晚,得到了贞德的护送,夏佐和迪尔姆徳一前一后来到了分界线的前方。夏佐注视着教会的方向道:“lancer,莱斯利的servant是沦为berserker的兰斯洛特,你曾经应该与他交过手。我只有一个要求,”他回头望着对方的双眸,“我要他的项上人头。无论发生什么,你必须以消除他为第一准则。”
迪尔姆徳下意识想要反驳,刚想说什么就被夏佐压了回去:“记得抢魔力,他的servant消失的越快,我就越能摆脱潜在的危险。”
“我明白了。”迪尔姆徳垂下眼眸,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红蔷薇,“我定会为您奉上敌人的首级。但恕我直言,我无法放心您一个人面对……”
夏佐摆摆手:“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让你暴露在archer的眼下,以他的个性,顺手给你甩两个宝具就足够让我的计划满盘皆输了。”他转过头看向贞德,“所以需要ruler的护送,也许这样的诚意能让那位王,忽略掉我们的不诚之举吧。”
“master就拜托您了。”迪尔姆徳躬身行礼,然后深深望了一眼夏佐,即刻灵子化消失。
于此同时,夏佐和贞德一同踏入了教会的结界,一股粘稠的压力瞬间笼罩在了夏佐身上。他皱了皱眉,低声嘟囔着:“果然还是让人不舒服。”
“牧师是死灵术士的天敌,你这样冒险,只是为了复仇吗?”贞德问出了内心的不解。
“吾等血肉之躯必将化作荆棘利刃,前赴后继永不凋零,”夏佐道,“猎魔团本就是为了复仇而生的扭曲灵魂,更何况我还为了取回我的武器而已。有你保护,我当然不算冒险。相比来说,我更好奇你为什么会帮我?我印象里,你对我的影响可不算太好。”
“您有一个纯粹的灵魂。”贞德坚定道,“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您的灵魂不曾受到过任何污染。”
夏佐一愣,将快要迸发而出的痛苦重新压回了心底,低声道:“多谢。”
随即两人一路无话,直到走到了吉尔伽美什的领地之外。夏佐深吸一口气,一脚踏入了对方的领地,然后微躬着身形,等待着王者的降临。
霎时间,远处天空逐渐显现一道金色的人影,以及他背后已经显露出来的王之宝库:“你倒有不小的胆子,敢孤身一人来到我的领地。”
“尊敬的王,我无意冒犯您的威严,”夏佐低头并未抬头直视对方,“此番前来,只为了手刃当年背叛之人,莱斯利·斯科特。您是古老的王中之王,我不能因一己私欲,让叛徒的血污染您的花园,所以此刻前来,恳求您的恩准。”
吉尔伽美什神色微凛,魔力的威压陡然提升,甚至连夏佐都有些承受不住。他却并没有后退,依旧站在原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既然身受拜见我的荣耀,向我提出恳求却不行礼,你好大的胆子。”
闻言夏佐脸上的笑容一僵,他顶着对方的压力缓缓抬头:“您并不是我的王,我无需行跪拜之礼。”
话音刚落,几道宝具擦着他的脸颊和身体投射到他身侧的地面上。夏佐脸上的血痕渐渐显露,血珠连成串,缓缓流淌着。
吉尔伽美什饶有兴趣地看着地面上的那名窃血者:“身为偷盗者,却敢直面我的威严。我欣赏你这份愚蠢的勇气,”他摆了摆手,地上的宝具即刻消失,“既然想利用拙劣的小丑表演来娱乐本王,就做好你该做的。”他的声音随着身形渐渐消散,夏佐禁不住长出一口气,这位王脾气果然如rider所说,古怪到难以理解。
“那么对方的ruler就拜托你了,贞德。”然后立刻消失在ruler面前,这样的速度倒是让贞德有些吃惊,这名魔术师并不像自己曾经接触过的那些,反倒是有些像……lancer?
莱斯利一个人在教堂内祈祷着,今晚有些不太对劲,往日里的频繁出动的英灵都消失了不少,虽然说有那个牧师说过,他们为了北欧战线要积蓄力量,尽可能不与魔术师们起正面冲突。北欧战线……魔兽对抗的第一防线,天知道他费了多少努力才从那个鬼地方脱离出来,现在竟然还要他回去?
他才不会回到那个地狱,他杀了多少人才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他的战友,他的军团长……
“开什么玩笑——”
莱斯利一脚踹开了面前的长椅,面色难看地注视着教堂中正在淡淡发光的圣十字。没错,他并不是什么神仆,对耶稣也没有信仰,只不过是因为教堂外有守护结界能有效防御和隔绝魔兽以及黑魔法,同时也能感知英灵的存在,他才会躲到这个地方。
说到英灵,他的berserker愈发不受控制了。那个berserker……听起来来头不小,神父们都对他赞赏有加,甚至是怀疑自己这个半吊子魔术师能不能撑得住berserker的消耗,听起来反倒是自己配不上那个英灵了?
霎时间,魔术刻印被激活,莱斯利身上的魔力狂暴般的流转着,仿佛被撕裂一般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出了哀嚎,剧烈的疼痛不断撕扯着他的所剩不多的理智。脑子里不断回想着过去的记忆。
夏佐站在教堂外静静观察着莱斯利,手上把玩着一个打火机,似乎在想些什么。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夏佐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问问lancer那边的状态再动手。
“无需担心。”迪尔姆徳言简意赅,似乎是正在战斗
“那就好,”夏佐深吸一口气,“不要小看对方,【骑士不徒手而亡】不代表他没有宝具。”
迪尔姆徳和对方交错转身后,冷冷地打量着他手里那柄仿佛又湖光流转一般的长剑:“无悔的湖光,早有耳闻。”
夏佐愣了一下,但还是生生将哽在喉头的话压了回去:“打完记得来教堂接我。”
“遵命,吾主。”听见夏佐的声音,迪尔姆徳不由地勾起一丝笑意,“那么,berserker,放马过来吧。”
这一头的夏佐倒是没有太过着急,其实如果不是担忧着那位王因为戏剧太过无聊而食言,他甚至想等到莱斯利发完疯再进去。不过现在,似乎也刚刚好。他面上露出嘲弄的笑意,刚打算动身,面前突然显现一道淡色的人影。
夏佐动作顿时停止,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若隐若无的身影,眼里渐渐露出悲伤:“格洛维亚……你其实可以回到地脉里的……”
此时的格洛维亚残留的意识并不多,但她依旧坚定地摇摇头,似乎是要阻止夏佐的前进。
“在我完成承诺你的事情之前,不会随便死的,”夏佐叹了口气,“放心吧。”
格洛维亚依旧摇头,但身形很快消散在空中。夏佐怔怔地看着对方,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迈出左腿,一步一步向着教堂靠近。
此刻的莱斯利还在和berserker进行拉锯战,尽管他以竭尽全力控制魔力的输送,可却收效甚微,berserker为什么会突然陷入癫狂,为什么会进行战斗,对方是谁,他甚至毫无印象。
“可恶……”莱斯利因为剧痛,不得已从嗓子里挤出几个破碎的单词来表达内心的焦躁和不安。如果是战斗,为什么其他御主没有任何行动,甚至是servant都感知不到?
“啊——”他发了疯一般开始四处乱撞,直到他听见身后不急不慢的脚步声,才让他从痛苦中找到了一丝理智。
“我说过,魔导士的路并不好走,迟早有一天你会在魔术刻印的痛苦中丧失自我。”
夏佐的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魔鬼的威胁,莱斯利瞬间回头,瞪大的双眼里是无尽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不……不可能……”
夏佐弯下腰,正对上对方不断颤抖的瞳孔,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副手,莱斯利·斯科特阁下。”
迪尔姆徳寻到一个空隙,红色的魔枪速度快到惊人,几番对攻下,berserker的铠甲碎的七七八八。但自己身上也多了不少伤痕,兰斯洛特不愧是圆桌骑士的最强大的战士,即便是失去了理智,他的武艺也着实令人惊叹。
感觉到夏佐身上强大的魔力在源源不断沿着第二契约输送着,他并不担心会因为魔力不足而无法使出全力,只是夏佐的身体状态以及魔术师和战士的状态是否会失衡才是他所担心的。可正因为缺少黄蔷薇,他迟迟没有有效的办法置对方于死地。迪尔姆徳攥紧了手里的红蔷薇,将脑子里的杂念清除,此时此刻,他能做的且收益最高的事情,就是竭尽所能让面前的berserker退场。
下一秒,两名servant对决造成的风浪几乎是掀翻了周围所有的建筑物。lancer的攻速最是惊人,但是berserker游刃有余,面对高强度攻击丝毫不乱。如果不是他的魔力供应不稳,宝具释放受到限制,迪尔姆徳的情况恐怕没有这么轻松。
此刻他才明白夏佐每次和他商讨如何对抗berserker的时候,每次都兴致缺缺,像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berserker的武艺精湛,唯有一点——那就是狂战士本身的缺陷,如果魔术师的魔力跟不上狂战士的消耗,他的行动会受到致命的限制。
“他是打算从魔术师那边下手吗?”迪尔姆徳脸上虽然看不出情绪,但从他愈发凶狠凌厉的动作来看,显然是不太高兴。
夏佐感受到疯狂运转的第二契约,禁不住勾起嘴角,想让自己这个一根筋的servant毫无顾虑地使用魔力,必须得做点小动作。让他以为自己想通过限制魔术师的方式来削弱berserker,迫使他如果想要一对一堂堂正正的获得胜利,就需要在自己动手之前结束战斗,如此才能激活第二契约的运转。
兰斯洛特,圆桌骑士内最负盛名的骑士。无论是人品,能力都是无可挑剔。这样一个英灵,堕落为berserker绝不比他成为saber时好对付,更何况现在的迪尔姆徳还残缺着一个宝具。要真论平等,谁都不比谁好点。这也是夏佐能够心安理得使出暗示的小手段的重要思想支柱。
想到这里,夏佐瞥了一眼面前仿佛见了鬼一样的莱斯利,叹了口气:“既然已经一脚踏入了地狱,就应该做好有朝一日重回地狱的准备,躲到教堂,他们会救你吗?”
莱斯利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直到碰到了椅子角,尖锐的疼痛让他从惊恐中找回了神智。他禁不住在背后悄悄画起了法阵:“我没想到你还能活下来。”
夏佐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根烟,打了个响指,空气中腾然而生一道火焰,他深吸了一口才慢悠悠道:“猎魔团守则怎么写的,就不需要我提醒你了吧,莱斯利。”
莱斯利画法阵的手生生顿住:“……吾等血肉之躯必将化作荆棘利刃,前赴后继永不凋零。您是来复仇的。”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莱斯利渐渐从震惊中回神,似乎是接受命运一般:“连破魔匕首都没有伤你分毫,所谓的高层水准也不过如此。”
夏佐坐在教堂的长椅上,望着不远处的神像与十字架,在烟雾中缓缓吐出一句:“不,其实你们成功了,”他将目光重新投在莱斯利的身上,“而且不止一次。”
莱斯利瞬间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夏佐的魔眼,许久才道:“你确实该死。”
夏佐卡着烟的手一顿,低低笑出声,最后干脆是放声大笑:“我敬佩你的决心,”他渐渐收了笑容,“不过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就真的那么肯定,只要我死了,法夫纳就一定会陨落?”
莱斯利冷笑道:“你不必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他掏出法杖,“你比任何人都想复仇,今晚没有任何神父阻挡入侵,我的servant突然发狂陷入战斗都是你的手笔。”
夏佐点点头:“当然,你是我的副手,他们的死亡我也有责任。过不了多久,我就要重返欧洲战线,回去见他们最大的礼物应该也只有你了,”说完,他摊开双手,“你了解我的规矩,但我也了解你,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莱斯利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有些着急但表面上却看不出丝毫变化:“你是死灵术士,面对教堂你应该比我更忌惮。我有什么可放弃的?”
夏佐看着曾经的副手,他曾无数次将自己的背后交付给对方,却在最后一战中了对方一记破魔匕首:“那么,我就剩最后一个问题了,你当时明明可以只留下我,为什么要拖着所有人下水?”
莱斯利嘲讽地笑道:“只留下你?他们会放过我吗?”
夏佐猩红的双瞳死死盯着对方,那双魔瞳里似乎汹涌着惊涛骇浪,然后瞬间归于死一般的寂静。
——原来在世界内侧时,他们之中没有人想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