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无可言说的鸿沟
长夜将尽，这一次他们从落日时分折腾到破晓。lancer拒绝了凛和露维亚的提议，执意带夏佐回到诺赛因斯的城堡。
夏佐本身是个神思敏捷的人，行动之前向来会留一手，如今把自己逼到昏迷不醒，如果不是对迪尔姆徳和李书文有十足的把握，他应该也不会做到这个地步。库丘林望着迪尔姆徳的背影笑骂了一声：“这小子，还真是狡兔三窟，处处留手，是个不简单的人。”
“库丘林？”凛此刻走到他的身后，“你看起来很喜欢他。”
“哈？大小姐是在吃醋吗？”库丘林玩味地笑了笑，看到她身后的archer继续道，“你运气真好，竟然还能召唤到同一个servant。”
凛一挑眉：“这次我会抓紧机会的，不会让曾经的事重演。”
库丘林咧嘴一笑：“那我可拭目以待，”说完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迪尔姆徳离去的方向，轻声道，“如果我的master是你们这些有趣的女人就好了。”
“你的master……”凛突然想起曾经的言峰绮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
“不用为我操心，肯尼斯那家伙虽然傲慢了些，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不错？”凛的身边突然闪现出一个金色的光影，阿尔托莉雅淡淡道，“恐怕也只有你会这么说了……大抵是因为他忌惮你。”
“哦？”库丘林大大咧咧将魔枪扛在肩上，“我听说肯尼斯曾经是双枪那家伙的master，与你是同一届圣杯战争吧。那家伙全然不提过往之事，肯尼斯也是缄默不言，不如你这个知情人详细说说？”他故意加重了“知情人”三个字，语调里似乎还带了些威胁的意味。
夏佐醒来时，迷茫地看着天花板，似乎是在思考为什么自己会在家里。他刚想起身，就被左手传来尖锐的刺痛制止了行动。他看了看手上被包扎的绷带，手腕，腰腹上全都有，他用力闭上了双眼，下一秒忍着疼痛费力起身，半靠在枕头上：“师父，还真是毫不手软……”他咳嗽了几声，“这么多年了，每次见面都是一顿打，一点没变……”他下意识想摸到床头的香烟，结果却碰到了一杯温度正好的蜜水。
夏佐动作一滞，神色立刻暗淡下来，还是越过了那杯水了，换到了周边的香烟上，艰难地点了一根，慢慢地吐了一口浊气：“总算是……舒服了点。”
没想到下一瞬，他的手腕便被一个人突然攥住。那人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夏佐。
夏佐最是看不得迪尔姆徳这副神情，他只是抗拒了一下便由着对方的行动松了手。迪尔姆徳拿掉了对方手里的烟，换上了准备好的蜜水。夏佐呆了半晌，最终也是乖乖将蜜水咽下，眼见着气氛愈发诡异，夏佐硬着头皮轻声道：“你……”
迪尔姆徳停下了动作，一副安安静静地听话的模样。
夏佐自知理亏低头看着自己的令咒：”令咒是我太草率了，主要的事情没有给你交代清楚，“他没敢看对方继续自顾自道，“你知道我的手上有亡灵之冠，依托于死灵术士的魔术刻印才能驱动。而我又恰恰是个魔导士，魔术与……”
“需要维持平衡，一旦失衡，魔术刻印会崩溃？”迪尔姆徳出声打断了对方。
“是这样，”夏佐点点头，“所以，就算师父没有被召唤，我也会想其他办法，打破我左手的封印，哪怕只有一部分。”
“所以说，您左手的封印还没有完全被解封？”迪尔姆德的神色有些难以置信。
夏佐叹息：“是的，我有记忆的都解封了……但还是差了一点。”
迪尔姆徳垂下眼眸：“那您又为什么会使用令咒？”
“与师父对决我一定会失控，但我很难判定失控的临界点，如果你提前介入，很有可能无法触发解封。”
迪尔姆徳面无表情道：“您就那么确定在失控的一瞬间我会出手阻止？”
夏佐愣了一秒道：“我信你。我相信你，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你也会奋不顾身阻拦我堕入深渊。”
迪尔姆徳震惊地看着对方：“那您又为何会……”
夏佐闻言回头，静静地注视着对方：“我相信你千次万次，无论如何艰难都会挡在我身前。我真正无法原谅的是，推我入深渊的却偏偏又是你。”
迪尔姆徳怔愣地看着他，半晌没有出声。
“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会放弃我呢，迪尔姆徳？”夏佐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好似惊雷一般，时远时近。
夏佐说完便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lancer，你是我的servant，这场名为逃杀的圣杯战争才刚刚开始，你就已经选择了放弃。你让我……该怎么考虑我的未来呢？将希望寄托于下一个servant吗？”
迪尔姆徳淡淡道：“我只是希望您能获得更强大的力量。能对抗征服王的宝具，除了传说中的对界宝具外，能与之相抗的只有saber的对城宝具，对军宝具都很难取得胜利。我只是做了我那时唯一能做的事，即便是我能驭风出击，红蔷薇也只能伤到他，而不能做到枭首。”
夏佐沉默了很久才说了一句：“那个时候你真的相信他会杀了我吗？”
迪尔姆徳愣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迪尔姆徳·奥迪那，费奥纳骑士团的首席枪兵，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迪尔姆徳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咽喉像是被石头堵住了一般，他垂下的眼眸不敢注视夏佐。记忆里的背叛，手刃昔日同伴，被自己的master抛弃等等开始在眼前一次次浮现，昔日的荣耀仿佛和腐烂晦暗的血液将自己淹没，然后逐渐堕入深渊。
长久的沉默被夏佐的一声叹息打破：“我希望你在我这里依旧是曾经那个无往不胜的首席……我能给你的并不多，但我可以向你发誓，我不会背弃你，直到目送你回归英灵殿。”
所以，你能不能……试着相信我，不那么轻易舍弃自己？
迪尔姆徳看着夏佐向他伸出的手，眼眸里似乎有光在流动。可是他并没有行动，只是垂下了头然后选择灵子化，飘散在了阳光下。灵子反射的光芒萦绕在夏佐的手上，他怔怔地望着对方消散的身影，然后僵硬着收回了手。
记忆里那名金发少年冲他朗声道：“团长要去大德鲁伊领地了，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不了，那群妖精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我怕我忍不住想揍人。”
“夏佐一起来吧，快到神圣赐福了，没准你能自己选一个英灵呢？”
少年一把勾住他的肩膀：“夏佐拿的双枪，剑术也同样出众，这么说的话应该只有一个人有这个资格为他赐福了。”
夏佐茫然地看向他：“哪位英灵？”
“凯尔特神话里，那名赫赫有名的枪兵——迪尔姆徳·奥迪那。”
那时的夏佐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那个名字像团火紧紧包裹着他狂跳不止的心脏。也是过了很久奥斯卡才真正明白，夏佐嘴上说着不想接受，实际上却是他自卑到没有勇气去接受那道赐福。
好消息是终于有人能把这个傻子，从无休止的自卑中拯救出来了。坏消息是，在奥斯卡死前，也就只有他一个人知晓这个秘密。
——“如果我早一点采取什么行动，你也不会走到这条路上了，抱歉……是我欠你的，你不必为我的死亡自责。”
蓦地，手机的震动声将夏佐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看了很久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接起电话：“喂？”
对面似乎也没想到夏佐这么快接了电话，愣了几秒才继续道：“柳洞寺召唤了assassin，魔兽出现了小规模的暴动，不过很快安静下来了。你的魔术法阵被抹除了，看来是有位不得了的caster占据了柳洞寺的灵脉。”
“如果是那位的话，确实非常厉害。”
对面顿了顿：“你倒是毫不担心？”
“我当然不担心，我对lancer有信心，caster拿他没有办法的。”
“ruler breaker也无效吗？”对方见没有得到夏佐立即的回答，嗤笑一声，“你是否对自己的servant太有自信了？”
”至少现在还没有必要担忧，“夏佐淡淡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当然，”对方笑道，“我找到了一个熟人，相信你一定会感兴趣。具体情报已经发到你的邮箱里了，记得支付尾款。”说完，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夏佐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半晌才打开了邮箱……
几秒钟的沉寂后，卧室里响起手机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