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师徒再相见
迪尔姆徳闻言一怔,随即立刻看向那名servant,他记得夏佐曾经说过,自己一身的枪术就是来源于一个东方古国的servant。那名servant是一位红发的青年,身形不算高大,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迪尔姆德挡在夏佐的身前,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夏佐的不悦。那名servant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应该是来自于爱尔兰吧?”
迪尔姆徳皱眉,没有直接回答他,右手下意识攥紧了红蔷薇,即便是夏佐称其为“师父”,他还是对这个同样身为lancer的英灵充满了敌意。
英灵长叹一声,似乎有些难过:“艾尔索,你最终还是走上了我们最不愿看到的路。”
夏佐虽然惊讶于对方对lancer身份的确认,却没有直接表现出来:“师父,你们所谓的最正确的道路又是什么呢?是跟随父亲大人死守着血脉传承的誓言,弃母亲于不顾?还是安心做个普通人等着诺赛因斯上门将我带走?或许您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委,但这不是你我再次相见能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的理由。”
那名servant一怔便不再劝说:“我不清楚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你的人生我已无权过问。我如今不过是个盼着弟子回头的老人罢了。”
夏佐惨然一笑:“就连师父也觉得,成为魔术师是万劫不复吗?”
他眼里闪过一丝伤痛:“别人或许不是,但对于你,一旦踏入便是药石无医。”
迪尔姆徳再也无法忍耐:“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夏佐已经成为master,如果不选择成为真正的魔术师,他迟早会被servant反噬。”
“你以为这样他就不会被吞噬吗?”那名英灵淡淡道,“从他召唤到你的那刻起,就没有回头路了。”
“师父,”夏佐打断了他的话,“我们之间的分歧与lancer并无关系,你从我离家那时就应该明白。”
“……”那名英灵长叹一声,然后道,“你虽然在责怪你的父亲,却和他走上了同一条路。”
话音刚落,迪尔姆徳顿时就感觉到来自夏佐身上的怒火,那仿佛来自地狱黑潮般的魔力瞬间蔓延开来,他下意识做出了防御的姿势,警惕着眼前的英灵和周围的情况。
夏佐慢慢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放轻松,lancer,”他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可眼底却是一片冰冷,他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不断叨念着:“路维亚小姐不单单是我们的盟友,她的servant更是从小教导我成为一名合格战士的师父,最起码的我不会让你们刀剑相向。”
“master?”迪尔姆徳心里顿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挡在夏佐身前有些犹豫。
那名英灵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武器,那是一杆红璎长枪:“你的枪呢?”
夏佐淡淡道:“早就断了,”他饶有趣味地回头看了一眼迪尔姆徳,“想起来还没给你介绍,这位就是我曾经给你说过的师父,来自东方古国的英灵,枪神李书文。当年他降临时是以berserker,现在看起来也是以lancer的身份成为路维亚小姐的英灵的。”
“lancer么?”迪尔姆徳想起夏佐诡谲多变的枪术,纵使是单枪,枪术也令人惊叹不已。蓦地,他突然意识到了夏佐的意图,“我不会允许您以现在的状态去挑战一名英灵……”
“……你有不同意的资格吗?”
说完,夏佐乜了他一眼:“师父考究弟子的水准,天经地义吧,lancer。”潜台词是还轮不到你来允许,“至于师父,您似乎从来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李书文自从见到夏佐后,皱紧的眉头从来都没有伸展过:“我只记得我的弟子是曾经那个誓死也要将母亲从诺赛因斯接出来的男孩,而不是现在已经继承衣钵的魔术师。”
夏佐冷笑一声:“那名少年,早已离开这个世界了。”话音刚落,他从魔导器中抽出最后一支长枪,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库存竟然消耗得如此之快,今晚之后他恐怕都要依赖于lancer或者双剑了。然而就在此时,迪尔姆徳伸手攥出了他的枪杆,他虽然保持着沉默,但从那双眼睛里夏佐看出来太多东西。
“松开你的手,servant。”他故意将最后一个词咬得很重,眼底冷若冰霜。
迪尔姆徳愣了一下,禁不住松开了牵制对方的手:“……”
“不要忘了,是你先弃我而去,是你背叛了我们之间的诺言,迪尔姆徳·奥迪那。”夏佐的声音随着身影的移动迅速飘散在空中。下一瞬,他和李书文的枪便撞在了一起,双枪击中后产生的飓风掀翻了周围的树干。
“……如果你还算是我的servant,就担负起该有的责任,迪尔姆徳。”
这句话自从夏佐苏醒后,对他说了很多次,似乎是在刻意强调着什么,又似乎是在恐惧再次被抛弃。他似乎是做了一个完全错误的决定,才让两人多日积攒的信任完全崩溃,他理解夏佐的心情,只是没有想到对方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这小子的恢复能力很惊人啊,迪尔姆徳,”库丘林不知道从哪跑了过来,“现界竟然还能出现魔导士,怎么看都觉得可惜。”
“御子殿下。”迪尔姆徳并没有接下对方的话茬,依旧是沉默地攥紧手中的红蔷薇。
“所以我很好奇,你究竟做了什么,能让他气成这个样子,如果不是因为肯尼斯的结界,我的契约也会受到他强制解除的影响?”
“……”迪尔姆徳神色有些黯淡,但还是将事情的大致内容告知了对方。肯尼斯虽然嘴上一直对自己恶语相向,但因为魔术师誓约和夏佐第二契约的关系,双方其实是此次圣杯之战中最坚强的盟友。
当——
双方的动作在相撞时戛然而止,李书文收回长枪,冷冷道:“我曾经告诫过你,如果想更加精进,就不要练双枪,境遇一艺,才可登峰造极。”下一秒他的枪狠狠抽中了夏佐的左侧腰部——
“咳——”夏佐躲闪不及,径直被抽飞了出去,直到撞到了粗大的树干,仅仅是受了一击,他便咳出了一大口鲜血。缺少肋骨,确实多了很多麻烦,夏佐擦掉嘴角溢出的血液,怔怔地看着手里的银枪,感觉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
李书文拎着枪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起来。”
夏佐嗤笑一声,将手上多余的鲜血甩了出去:“师父,还和以前一样。”
李书文淡淡道:“可你已不再是我曾经的弟子。”
夏佐将长枪转到了左手:“我说过,艾尔索已经死了。”银枪以刁钻的角度突然钻出,对方却像是早有准备一般,双方交错而过。紧接着,夏佐将枪换到右手,枪头调转,反方向再次发起攻击。
感觉到凛的接近,迪尔姆徳魔力有了很大的变化,但却没有任何动作。他将绝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夏佐身上,警戒周围的任务则是留给了库丘林。二人不约而同的做法,倒是都给对方少了很多麻烦。正是因为库丘林的默许,凛和archer才能迅速赶到现场。
“那是……路维亚的servant?”凛一眼就看出了站在远处事不关己的路维亚,“这个疯女人又在做什么?为什么突然会向自己人突然出手,而且目标还是……夏佐?”
“冷静点,大小姐,”库丘林耸耸肩,“很明显这属于私人恩怨。那名英灵看起来和这小子有不小的渊源呢。”
“与英灵的渊源?”凛不解地看向战场中的二人,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说,之前他是夏佐的servant吗?”
“并没有……他们之间,确切来说,是师徒。”库丘林看向战场中的二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从前,自己在影之国学艺的时候。
砰——
夏佐再次被击飞,这次他撞到了坚硬的墙壁。如果不是银枪及时插入地面做了缓冲,这次他可能会撞断背脊。迪尔姆徳手中的红蔷薇快要被他嵌入掌心了,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行动。
和servant打,他还记得自己是个魔术师吗?
凛担忧地看向夏佐:“这也太乱来了……”
“安心,大小姐,”库丘林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那小子到现在还没有用出权力,也不知道是不是魔术师当久了,忘了怎么攻击了。啧,不合格的魔导士就是这点麻烦,如果不做好引导,他会失控的。”
“失控?”凛和迪尔姆徳一同看向库丘林,“什么失控?”
库丘林抛出来一个符文石,上面的卢恩符文缓慢流转着光芒:“魔导士是时代的宠儿,只有契合生存的时代才能诞生魔导士。大小姐应该最了解,魔术师和战士之间的矛盾,神代之后,或者称之为骑士更为合适。这是两条截然相反的道路,无论是心态性格还是作战方式与思考能力,都是相互矛盾的存在。神代的魔力环境会让这两者之间有一定的融合,而现界嘛……”他将手中的卢文符文向上抛出,火焰一闪而过,将隐藏在空气中的飞行使魔燃烧殆尽,“没有了神代的媒介元素,融合已是天方夜谭,想要存活只能将灵魂一分为二,将矛盾的双方完全割裂。这么做的唯一弊端就是……”他紧紧盯着夏佐的行动轨迹,半晌才道:“他会疯。”
此刻的夏佐意识已经逐渐开始模糊,在战斗中他一向依靠的是极限直感,只不过需要锚点将他的灵魂固定,之前他还可以心无旁骛地进入,现在……他下意识望向左手手腕,那里空空如也。
“……你顾虑重重,早就不适合持枪了。”李书文一声叹息,紧接着长枪横扫,再次将夏佐击飞。
砰——
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飞溅的碎石和血迹,夏佐躺在石坑里,不住地喘息着,他的视野里似乎只剩下了一轮模糊的圆月。
李书文慢慢走到他的面前,挡住了那轮明月:“……起来,艾尔索。”
“师父一点都没变……”夏佐用魔枪撑着缓缓起身,“所以才会觉得……我和父亲一样,是个胆小鬼吗?”
“或许曾经的你与他并不相同,”李书文攥着他的衣领,将他拎起来,“但现在,别无二致,”将他再次扔了出去——
巨大的撞击声,让众人心里一惊。凛担忧地望向烟尘滚滚的地方:“这也太过分了……他是要杀了夏佐吗?”
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lancer没有反应,保护魔术师难道不是这些servant的第一职责吗?凛转头看了向迪尔姆徳,对方虽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但攥着红蔷薇的手一直在发颤,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库丘林此刻也注意到了迪尔姆徳的异常:“喂,你真的不去……”蓦地,他神色一凛,立刻看向夏佐手背上的令咒,禁不住咬牙切齿,“这家伙真疯了吗……”
红a此刻也注意到了lancer的异常,他和lancer虽然交情不深,但以lancer对御主的保护欲,不可能放任对方自己挑战一名英灵而束手旁观:“难道说是……”
“令咒吗……”凛喃喃道,她不解地看向战场里被一次次打趴下,却又一次次顽强站起的夏佐,“他究竟想干什么?”
夏佐在第一次被击飞时,就毫不犹豫动用了第一个令咒——在我完全失控之前,不准介入我的战局,lancer。是“完全失控”而不是“受到生命威胁”,他对自己的状态和李书文的杀死自己的决心都有着极大的自信,他相信即便是如此,李书文也不会真的想杀了自己。
至于lancer究竟作何感想,已经不是现在的他所能考虑的事了。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师父……看上去很愤怒,是怨恨我放弃了战士的身份,加入了诺赛因斯吗?”
李书文看着眼前的青年,即便是成为了不人不鬼的死灵术士,那份韧劲和曾经的少年如出一辙:“是,我曾和你的父亲讨论过你的未来,我确实不能理解一个曾经将拯救母亲为己任的少年,最终走向了毁灭。”
夏佐看了看自己握枪时都在发抖的双手,有些自嘲道:“师父是觉得我食言了?”
李书文的枪尖抵在夏佐的眉心:“你已迷失在对力量的追求中,艾尔索。你我早就知晓诺赛因斯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在我看来,你为了力量已不顾一切。”
夏佐的眉心渗出血珠,他惨然一笑:“诺赛因斯是什么样的存在?父亲大人明明比我更清楚,他却放任母亲回归家族,他明明知晓只要三天,母亲就会成为容器,他却因为那个莫须有的誓言,等了整整三年。三年之后呢,诺赛因斯卷土重来,开始寻找新的继任者。而我那位父亲,那位身上流着高贵的圆桌骑士血统的父亲,却放弃了母亲。”
李书文淡淡道:“你我早已知晓,那已经没有意义了。”
夏佐勾起嘴角,缓缓起身:“那什么才有意义?父亲始终认为流传于血脉的誓言和传说高人一等,甚至大于母亲的生命。您可以否认我的决定,但请不要,把我和那种家伙混为一谈——”
两人再次发起了冲锋,夏佐的动作和速度明显有了大幅度的提升,两个人的战斗普通魔术师用肉眼几乎快要追不上了。迪尔姆徳从一开始的慌张逐渐陷入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