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番外】镜花水月·二
“你有和团长表明心意吗？”奥斯卡撑在桌前满眼担忧地看着夏佐，“今天可就是赐福的日子了，还要拒绝吗？”
夏佐垂下眼眸：“我不会允许自己和那位英灵走上同一条可笑的路。geis也好，战士赐福也罢，在我看来他们是一切祸根。因为渴望力量而带上枷锁，我可不认为这个世界的神明会给我们公平的交易。”
奥斯卡叹气：“你可是我们之间唯一一个有资格获得战士赐福的人啊，怎么想都觉得可惜。说起来你明明用的也是双枪，可为什么会对那名英灵……”
“夏佐……”柯林从远处走来，冲他招了招手，“准备好了吗？”
夏佐收起脸上的神情，笑着向柯林招了招手，算是回应。然而当他看到柯林身后的迪尔姆徳时，动作还是有些迟疑。那个人是……柯林带回来的一名游侠……
“昨晚还是喝得太多了……”夏佐皱眉道，“都怪修，也不知道从哪拿回来的麦酒……”
奥斯卡耸肩：“那是你酒量太差，你看连巴洁特都没有多少反应。”
正当两人闲聊之际，迪尔姆徳和柯林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柯林淡淡道：“做好准备了吗？我们会先去一趟德鲁伊的地盘，然后才会前往英灵悬廊。”
“去那干什么？”奥斯卡伸了个懒腰，面色不悦道，“每次去都是一身的晦气。”
“也只有他们能给我们指引回家的路。”柯林的语气不容拒绝，他看向众人，“所以，你们有人打算和我一起去吗？”
大家一阵沉默，德鲁伊和骑士团的关系十分紧张，除去他们本身是外来者而被排斥之外，更多的是他们所谓的预言惹得众人心中一阵不快。再加上，他们的任务多次要和低级的妖精打交道，对方神乎其神的发言总让他们心里十分反感。多数情况下，团里的人没人愿意去和他们接触，除了柯林本人。
“我去，”夏佐默默举手，“我脾气比奥斯卡好一些。”
柯林有些意外，但并没有反驳：“那也行，希望我们……”
“我也去，”巴洁特在一旁顶着众人诧异的眼神淡淡道，“反正轮也轮到我了……”
柯林有些哭笑不得：“怎么每次去和德鲁伊打交道都让你们说得像是赴刑场。”
恰在此时，夏佐注意到昨晚才加入他们的那名游侠，不得不说，单从容貌上来讲，他确实有成为平依的资本，但空有一副好皮囊外强中干便是对那名英灵的侮辱了。
迪尔姆徳感觉到了来自夏佐的敌意，他先是有些意外，但一想到昨天是他喝多的状态也就没有放在心上，转而向柯林询问道：“我可以同行吗？我需要获得德鲁伊的同意才能重新进入森林。”
柯林淡淡道：“当然可以。”
柯林，夏佐，巴洁特和迪尔姆徳四个人前往德鲁伊的住所，期间的巴洁特和柯林都显得心事重重，唯有迪尔姆徳和夏佐还在交谈中。
“您……怎么称呼，请原谅我的唐突，昨晚喝得实在太多了，导致我今天几乎想不起来任何事，如果昨晚我说了什么冒犯的话，请务必不要放在心上。”
迪尔姆徳看着眼前清澈善良的少年，很难将他和日后那个杀伐果决，冷漠淡然的master联想到一起：“您可以称呼我为迪尔姆徳，昨晚的事，请不必放在心上，我很感激您对我的开导。”
夏佐有些错愕地看着对方，继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泪痣，再三确认没有任何效用才道：“你知道自己可能是那位英灵的凭依吗？”
迪尔姆徳苦笑着摇头：“我从小远离故乡，并没有有人与我讲述过英灵悬廊的故事。”
夏佐皱眉：“既然已经远走他乡，又为什么要回来，一旦成为凭依，轻则你将会失去现有的生活，重则你可能会完全失去自我，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迪尔姆徳摇头：“请不必为我担心，我此次寻访德鲁伊也是为了此事，您能为我如此着想，我十分感激。”
“也不必如此郑重，”夏佐脸颊微红，“你这种性格很容易吃亏的。”
迪尔姆徳笑而不语，觉得此刻的master着实纯真善良。正当两人有说有笑地讨论着各自的生活经历时，众人已经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德鲁伊的门前。柯林看了眼三人，无奈叹息认命地上前敲门。
三声后，房门缓缓打开，里面一个身着朴素的老者探出头来，看到是柯林一行人后，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但当他看到站在最后的迪尔姆徳，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然后十分客气地让四人进门。
柯林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迪尔姆徳，心想即便是在这种心象世界里，德鲁伊也能意识到迪尔姆徳的身份吗？不对，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既然这里只是模拟再现了自己的记忆，也许是因为自己意识到迪尔姆徳的身份从而映射到记忆中洞悉一切的德鲁伊身上。这里只不过是曾经的记忆，而不是真的回到过去。
想到这里的柯林，脸上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伤感。
“您看上去十分悲伤，柯林团长，”那名德鲁伊笑着伸出手，接过对方递上来的一袋子魔银，“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迪尔姆徳在踏入德鲁伊领地的一瞬间，就下意识担任起了夏佐的守护者的角色，将他牢牢挡在身后：“请恕我直言，这里并不是大德鲁伊的领地，柯林团长。”
“当然不是，”夏佐竭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彼时的夏佐还是个15岁的少年，身高和迪尔姆徳相比还差得很远，因此想要做到这个动作还是有些费劲甚至是有些狼狈的，“你也说是大德鲁伊了，迪尔姆徳阁下。”
“愿意与我们合作的自然不是那群被称为自然之主的德鲁伊们，而是一群享受德鲁伊遗泽的妖精。”巴洁特耸了耸肩，“如果不是团长的身上留有德鲁伊的血脉，恐怕连这些妖精都不会愿意帮我们。”
见迪尔姆徳还是一脸茫然的模样，夏佐接过话题继续道：“我们的故乡在很遥远的地方，迷雾，山川，森林，以及大海都是阻挡我们回家的存在，因此我们只能依靠妖精的预言来寻找正确的归乡之路。当然代价就是帮他们获取他们所需的材料。”
“魔银，矿石等虽然获取难度大，但不至于完全拿不到，”巴洁特点了点手里的宝石，“虽然这些家伙以人类的苦痛为乐，但指引的路却从来没有出错过。”
迪尔姆徳皱眉，人类的苦痛？
正说着，他们看到柯林站在门前向他们招手，便立刻走了上去。进门之后，夏佐他们才发现，接待他们的从一个普通的妖精变成了妖精的大族长。老家伙接过巴洁特手中的宝石正襟危坐在桌前：“除此之外，你们还有所求吗？”
除了迪尔姆徳之外，剩下三人对大族长的慷慨表示十分得诧异，以往的预言都是另外的价钱，这家伙今天竟然如此好说话，不会是有别的阴谋吧。夏佐冷冷地扫了对方一眼，刚准备说什么，却被巴洁特抢了先。
她从怀里掏出一对耳环放在了桌上，漫不经心道：“通过这个，你能看到什么？”
大族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双手捧起那对耳环，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的法阵中央，随着咒语的吟唱，耳环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但很快那副耳环显现出斑驳的血迹。大族长勾起一丝坏笑：“这副耳环的主人来自英灵悬廊里一位令人崇敬向往的存在，他的生命如太阳般光辉璀璨，也如烈火般炽热浓烈。只不过在这份闻名遐迩的威名之后是短暂到令人唏嘘的命运。”
巴洁特面色不悦：“没让你感慨英灵的命运，说重点。”
老者发出干涸的笑声：“呵呵，你与这位英灵的命运交织也正如老朽所感叹这般，耀眼却短暂。起初你们是无比契合的同伴，最终因为同盟的背叛而失去彼此，一位将沉入深渊，另一位将成为仇人的手足。”
说到现在巴洁特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直到听到：“……然而即便是命运踏上另一条征途，你们的缘分只会更加短暂，甚至没有相遇的时机。至始至终，你们只是交错而过，并渐行渐远。除非，有一位献祭者，愿意重回此地……”
话还没说完，巴洁特一把掀了桌子，一手死死揪住眼前妖精的衣领：“要么重算，要么把刚刚的话咽回肚子里……不然，我一定烧了你的森林，将你的族人吊死在亡灵之冢的尖刺上。”
“真是恶毒的诅咒，”大族长不以为意，“果然只有您的愤怒和痛苦才是占卜最好的报酬。”
“巴洁特……”眼见着巴洁特还想动手，柯林适时制止了她，转而继续冲着妖精道，“该说的都说完了？”
“真是的，”妖精从巴洁特的桎梏下挣脱开，“关于她的确实说完了，你们之中还有人要问吗？”
巴洁特拿起法阵中心的耳环头也不回地走出树屋，夏佐立刻跟了上去，在路过迪尔姆徳身边时他还是好心提醒对方妖精以挖掘人类负面情绪为乐，如果想要占卜，就要做好心理准备。此刻的屋内只留下柯林和迪尔姆徳两人，妖精在看到柯林没有占卜想法时，便将目光转向了迪尔姆徳。
柯林好整以暇地端正好姿态，略有玩味地猜测着妖精该如何对待这位大名鼎鼎的英灵。
迪尔姆徳还是那副彬彬有礼模样向对方行了一礼，并有礼貌地拒绝了对方想为他占卜的请求。
“请您务必收下我等敬意，”妖精焦急道，“能步入此国的途径少之又少，您至少应该珍惜每一次机会。在英灵座上经历无数次，对您来说是一种搓磨……”
“不，”迪尔姆徳摇头，“我很感谢英灵座的存在，就当是对我这个已死之人的安抚，它赋予了我追求生前未竟之事的机会，我不憎恨任何人，我只是有些遗憾罢了。就当是为了寻求灵魂的救赎之道，我也会坚持到最后。”
“既然您已做出抉择，”妖精们叹息，“请至少带上我们的敬意吧。”说完他从身边的书架上拿下一个酒壶，“他国之路，仅此一次，请您保重。”
迪尔姆徳接过酒壶低声致谢，他不是没想过利用妖精占卜自己和master的未来，可越是这样想，他就越恐惧占卜的结果。
之后他和柯林二人从树屋中走出，柯林意外道：“我还以为你会询问夏佐的事。”
迪尔姆徳掂量着手里的酒壶：“您也说过，这不过只是一段记忆的演化，结果只会按照我们意识期盼或者担忧而出现，并不能代表着什么。”
柯林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究竟真的是他国之路，还是记忆投影，你比我更清楚。”
迪尔姆徳笑道：“不过我注意到您对巴洁特小姐打翻占卜仪式并没有意外，是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吗？”
柯林不经意间勾起一抹笑意：“记忆里一共砸了两次，第一次是我砸的，另一次则是奥斯卡。这一次我本来以为会是夏佐，没曾想被巴洁特抢了先。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迪尔姆徳道：“能问问缘由吗？”
柯林回头：“嗯，毕竟得罪妖精没有什么好结果，不过这群家伙似乎乐得看到我们痛苦的模样，从来也没真正放在心上。第一次是我得知了自己的战士赐福是芬恩，而夏佐正好就是你，迪尔姆徳·奥迪那。”
迪尔姆徳微微睁大了双眼，却将心里那股情绪重新压了回去。
“我知道你心里会不好受，”柯林耸耸肩，“无论传说的真假，我都不想将这个潜在的危险放在我们身上。不过，夏佐一直不愿意接受赐福，也从不许下geis，这倒是也省了我一桩心事。”
迪尔姆徳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
柯林摆手：“我知道这家伙一直将什么geis是白痴才会许下的诅咒，以及对你颇有微词。所以便也由着他的性子来了。至于这个家伙的真实想法，我也是在这次英灵悬廊之后才真正知晓的。”
迪尔姆徳喃喃道：“真实想法？”
柯林：“至于第二次，是奥斯卡，他在占卜前隔绝了我们所有人，只有他自己一人，短短几分钟后，那间占卜用的树屋被他拆了个干干净净，如果不是我们拦着，也许那个妖精也要命丧黄泉了。”
迪尔姆徳有些震惊：“为什么……”
柯林摇头：“当时的我并不知晓，对于个人的占卜结果，我们彼此之间从不过问。如果那个时候，我主动询问，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二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奥斯卡得到了什么样的启示，彼此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