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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平静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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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那个无边无际的梦,夏佐面对着月光下的荒原,画面变得模糊不堪,再次回神面前站着无数的人。他们叫嚣着,挥舞着武器。

    但不知为什么,自己不能后退,好像身后站着什么重要的人要被保护。

    “……我会一直守护您,直到您做出决定。除此之外,别无所求。”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如果这就是我的决定呢?你会陪我逃亡一生吗?”

    “如您所愿,殿下。”

    随后便是无穷无尽的砍杀声,进攻的号角,战士的哀嚎,仿佛一瞬间他又回到了魔兽的战场上。

    瞬间四周陷入一片沉寂,一个清晰却颤抖的声音缓缓道:

    “你,做了什么……”

    夏佐闻言看向自己的双手,左手被鲜红的血液所浸满,茫然道:“我……做了什么?”

    “……呼……呼……”夏佐猛然睁开双眼,尽管视线受限,他还在竭力分辨此刻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当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于自家卧室里时,长长松了一口气。他合上双眼缓了一会儿,才慢吞吞从床上起身,有些心虚地看向坐在椅子上的lancer:“早啊……我睡觉的时候没做出什么奇怪的动作吧?”

    “没有,”迪尔姆德摇头,在看到对方脸上的异样时,立刻上前用毛巾擦掉了他脸上淌下的血液,“别动……”

    夏佐这才注意到自己左眼在一直淌血,他合上双眼,任由lancer行动:“嘛,可能还没有完全适应,很快就会好转……”

    “嗯?”迪尔姆德动作停止了,他看到夏佐的左眼下方有一颗鲜红的泪痣,又或者是某种魔术印迹,然后是他的左眼,变成了淡淡的茶瞳,“您的眼睛……”

    “这个啊,”夏佐不动声色地躲开了他的动作,合上双眼又重新睁开,“没什么大事,把眼睛换回来了而已,这是我原本的眼睛……”

    “换回来?”

    “嗯,”夏佐点点头,“魔眼还回去了一只,观测者的同化能力太强,最近隐隐有失控的趋势,还是早点还回去的好,”说这些话时,夏佐一直刻意避开对方的目光,“毕竟观测者对我来说,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剩下一只足够用了。”

    迪尔姆德意识到自己紧盯着对方是失礼的行为,他也同样避开了眼神:“这段时间,还请您尽量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这个是自然,”夏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属于我的魔术回路因为活性太高被抽掉了一部分,所以第二契约的联系肯可能会很少。但不必太过担心,诺赛因斯家的魔术回路最强大的能力就是再生,所以它们很快就会长回来。因此在这段时间里,我确实需要你的协助,lancer。”

    迪尔姆德点点头,却在夏佐看不见的角落里攥紧了手。换掉魔眼,抽取魔术回路,听起来云淡风轻,可当他看到夏佐昨晚疼到在昏迷中痉挛的模样,才知道那些所谓的手段究竟有多残忍。

    而身为从者的他,对此却无能为力。

    “……这段时间就委屈下你了,lancer。”夏佐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蓦地,他感觉到脸颊上淌过温热的液体。

    “保护您,照顾您是我的职责所在。”迪尔姆德将其揽向自己,让他靠在自己肩上,用毛巾轻轻擦拭流淌着的血液。

    “果然……我还是很不习惯让从者做这样的事。”

    迪尔姆德无奈道:“是因为您太逞强了……”

    “这听起来可不算是夸奖,”夏佐闭上双眼笑道,“人嘛,都有一颗争强好胜的心,你要是个caster我一定乖乖听话。”

    迪尔姆德忍俊不禁道:“您对自己的魔术水平太没自信了。”

    “我本来就是个半吊子魔术师,十几年我可是作为战士行动的……”夏佐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刚刚说了什么?

    迪尔姆德一手抚上了他的太阳穴,轻轻按揉着:“有时候也要相信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细节,肌肉记忆有时候比头脑更可靠。”

    “这算是说教吗,迪尔姆德前辈?”

    “只是小小的提醒,”迪尔姆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沾血的毛巾放在桌子上,“您太专注于某一种可能了。”

    “我师父曾经说过一句话,心无旁骛,便可登峰造极。”夏佐缩了缩脖子,在他肩上寻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靠着。

    “师父?”

    “是教我枪术的师父,他是个中国人,”夏佐继续道,“独树一帜的东方枪法,用他的话来说,冠绝天下。”他的声音有些伤感,“可惜我后来没有继续跟着学下去……”

    迪尔姆德低声道:“很抱歉……”

    “不,”夏佐睁开眼睛凝视着对方,“他是个英灵,严格来讲没有死亡的概念,只是回英灵座了而已。”

    “英灵?”

    “我想起来了一部分内容,”夏佐的目光透过lancer仿佛看向了遥远的英灵座,“得益于我父系的血脉,我能拥有一副强悍的身躯,然后在父亲那边修习了很多年。不过在我出门历练没多久,就收到了师父他消亡的讯息。”

    迪尔姆德沉默许久才道:“也许会有再见的一天。”

    “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夏佐笑了一声,“按照平常,你一定会劝我不带要对英灵带有太多的感情。”

    “您是一位重情义的master,再说那样的话,便是对您这份珍视的侮辱了。”

    夏佐重新将目光投在对方身上如释重负般的来了一句:“谢谢……”

    “或许是我应该向您道歉,您无私地包容了我的固执,和……”迪尔姆德顿了顿,“我严苛的骑士道。”

    夏佐闭上眼睛安心地享受着对方轻柔的动作:“你的固执确实令人头疼,但……”夏佐想到四战的记忆和老师那夜的态度,无奈地摇头,“更让人唏嘘,至于骑士道,我并不抵触,也许我曾经也遵守过类似的约定,反而还有些向往和憧憬。”

    感觉到对方的动作停了下来,夏佐睁开双眼:“我不是在同情你,”那双异瞳显现出从未有过的温柔,“只是无法接受美好的事物被毁得面目全非。”

    迪尔姆德怔怔地望着对方,那双眼睛里除了震撼,还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夏佐平稳的呼吸声传来。他轻轻撩开垂落在对方脸颊上的发丝,嘴角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容,轻声道:“有你这样的御主,真的是太好了……”

    仅仅休息了不到十分钟,夏佐就重新睁开了眼睛。他侧着头看向迪尔姆德,哑声道:“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在您陈述完对骑士道的态度后。”

    夏佐想了想,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我饿了,今天一起出去吃吧,顺道买点东西。”

    迪尔姆德向来是对夏佐有求必应,虽然对方几乎没有给自己提过什么需求。

    夏佐有些苦恼地看着对方,从衣柜里找了几件衣服比对了一下,最后还是认命地挑了一身休闲装,有些幽怨道:“你太高了,裤子几乎没有合适的。”随后自顾自的去卫生间洗漱,留对方站在原地抱着衣服。

    迪尔姆德哭笑不得,换好衣服后向往常一样站在走廊的窗户旁等着夏佐。

    不得不承认,夏佐出来看到迪尔姆德的一瞬间,心脏加速了跳动,阳光下的黑发青年显得十分耀眼,那颗黑痣又平添了些内敛沉稳的气息,就像是一颗黑曜石,夺目却不张扬。

    “如果我和他生活在同一个时代,该有多好……哪怕只是追寻着他的背影……”

    夏佐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样的想法,尽管很快被他抛诸脑后,但却在心底深处埋下了种子,等待着契机生根发芽。

    “走吧……”夏佐定了定心神,打算带着迪尔姆德出门……嗯,逛街……

    原本夏佐是不用为吃东西而苦恼的,城堡里有足够的食材,一般他自己都能处理。但现在他是实在没有精力去自己做饭吃了,当然他也舍不得让lancer给自己做吃的。虽然在时钟塔附近狩猎时,迪尔姆德会给自己做烤肉之类的,而且味道十分诱人。

    两人一起在购物街里行走,不过迪尔姆德还是会因为之前的经历,一直警惕着周围可能潜在的危险。夏佐虽然表示希望对方能够放松一些,但看起来没有用后,也就放弃了劝说。干脆就直接扯着对方走到一家店铺里,给对方挑起衣服来。

    “master,有从者的气息……”

    “lancer?”

    迪尔姆德的声音刚落,另一个少女的声音就跟着响了起来。

    夏佐闻言看去,凛和他的从者也在这家店里,看上去似乎也是在给对方买衣服?他露出笑点头示意:“好久不见,远坂小姐。”

    凛脸颊一红:“不用这么客气,叫我远坂就好,”她看了看夏佐,又打量着身边的迪尔姆德,试探性道:“前辈是来买衣服的?”

    夏佐勾起嘴角:“你也是?”

    lancer和archer做梦也想不到,两位御主竟然凑到了一起挑衣服,时不时丢给他们几件,然后自己坐在椅子上等着他们换装。远坂凛倒还好,本身就是个大小姐脾气,或者说这个脾气本身就有archer纵容的成分在。至于夏佐,archer有些意外地用眼神揶揄着lancer,这位也是个好捉弄人的脾性呢。

    迪尔姆德笑得有些无奈,可能因为出身于古老家族的原因,夏佐在生活上有时也十分执着。不过好在二位从者身材优秀,相貌堂堂,所以几乎是任何风格的衣服都能驾驭。起初夏佐和凛还带有些捉弄的成分在,但后来的心态已经从震惊转移到了麻木。

    “说实话,我已经分辨不出衣服好看与否了……”

    “长成他们这样,衣服的美丑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凛摊了摊手,“无论他们穿什么,都好看到人神共愤。”

    夏佐认同地点点头,然后将银行卡交给身旁满是星星眼的店员:“都打包了吧。”

    “啊,好的请稍等。”

    凛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全部都……”

    “这一段时间,lancer要陪我很久,总不能一直让他穿着铠甲到处走,”夏佐的笑容十分温和,“还有archer的那份,就当是我给他的谢礼了。”

    “谢礼?”凛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你是说……”

    “如果不是archer的阻拦,lancer那一根筋恐怕已经闯进去了。”

    凛一早就注意到对方的异瞳和左眼红色的印迹,当她试图用手去触碰对方的脸颊时,却被一道极具攻击性的魔力击中,疼得她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她用不可置信地眼神看着对方:“怎么会……这也太过分了……”

    夏佐偏过头用右眼注视对方,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谢谢你的关心,凛。”他伸出手指,点了点对方被击中的手背,治愈魔法瞬间生效,受伤的地方又恢复如初。

    感觉到了御主的魔力波动,两位从者同时看过来,凛和夏佐几乎是同时露出职业假笑:“没什么事,我们只是随便试试。”

    随后的时光都是凛带着夏佐在购物街里到处逛,而lancer和archer沦落到跟在他们身后拎东西。红a虽然嘴上会念叨几句,但身体依旧很诚实地将凛手里的东西全部接过来。他本以为凛是个女生,自然会爱逛街购物,可没想到夏佐似乎也是乐在其中,作为一个男人,的确有些奇怪。不过他看到lancer习以为常的模样,就将其归结于魔术师的独特癖好,没有再深究。

    夏佐彬彬有礼的态度满足了每一个少女对贵族王子的幻想,凛也是经常会被他的幽默的谈吐和优雅绅士的行为弄得面红耳赤,以至于见到一生之敌拥有“淑女起重机”之称的露维亚瑟琳塔·艾德费尔特时,都没有向往常一样即刻回嘴。

    露维亚看了看连话都说不明白的凛,和她身边的夏佐,似乎明白了什么,撩了撩头发:“没想到在这能遇见你们。”

    “艾德费尔特小姐。”夏佐向她行了一礼,却没有多余的动作,转而和lancer以及archer站在一起,悄悄退出属于淑女们的战场。

    场面自然是唇枪舌剑,惨不忍睹,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夏佐在场,这俩人怕是已经开始进行友好切磋了。于是在购物街上,两个女人互相奚落斗嘴,身后三个男人一脸的无奈与宠溺。过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夏佐买了些冷饮回来,递给两位淑女:“无意叨扰淑女们,但我觉得你们可能需要暂时休息一会儿。”

    “啊,”凛接过对方手里的冰沙,“也不是很热。”

    露维亚接过冰沙后突然道:“不挑个时间去看看利兹吗,她最近可是一直在念叨你。”

    “我会的,”夏佐温和道,“出了什么事么?”

    露维亚淡淡道:“阿特拉姆那家伙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最近一直在骚扰她。”

    “了解了。”

    夏佐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可不知为什么,凛突然从他身上感觉到一丝寒意,像是恶灵在他身后虎视眈眈。

    然而行程并没有因此而终止,原本的四人行,变成了凛和露维亚边走边吵,身后三个男人拎包跟行。

    迪尔姆德虽然一直尽心尽力扮演透明人的角色,但每每看到夏佐还是忍不住会担心他的身体会不会吃得消。夏佐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回头看向他,顺道将手里融化地刚刚好的冰沙递到了对方手里:“尝一下?”

    丝丝凉意从口腔滑入胃中,让迪尔姆德觉得十分舒适。夏佐看到对方放松下来的眉眼,轻声道:“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本来就想让你放松下来才出来的。”

    迪尔姆德看了看手心里的冰沙,又看了看御主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还在陪着两位淑女斗嘴的夏佐自然是没有注意到,但是一旁的archer却发现了这个小细节,他本人和迪尔姆德没有任何交集,但偶尔听到库丘林和saber提起过,无论评价好坏与否,红a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看向夏佐的眼神,和自己看向凛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

    只不过这家伙好像自己没有意识到?

    红a又想到那天迪尔姆德抱着昏阙过去的夏佐离开时的眼神,仇恨,不甘,心痛,又小心翼翼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主仆之间的情感。

    不过鉴于两个从者都不是能言善道的主,尽管御主们是一片其乐融融,他俩这边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和lancer就先告辞了。”眼见着太阳要下山,夏佐带着lancer打算先离开,倒不是因为他的耐心告罄,而是他本身还有其他打算。

    “那再见啦,”凛笑着和夏佐挥手道别,然后和露维亚互相哼了一声,也算是道别,“我们走吧archer。”

    红a跟在她身边,顺道帮她拿着外套:“凛很喜欢他吗?”

    凛闻言一怔,随即露出了一丝哀伤的笑容:“恐怕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他,只不过……她话锋一转,“我对他不是那种喜欢,是觉得他身上总有种亲切感,以及他是个温柔的好人呢。在最开始和他相处的时候,我确实会有点嫉妒利兹有这么好的未婚夫,况且那个女人还丝毫不知足。”

    凛的声音带着笑意,当她看到红a眼里的落寞和错愕后,继续道:“但今天之后我好像就理解了利兹,艾尔索前辈是那种可以为了承诺向你许诺一生的人,他可以竭尽全力对你好,但他似乎不会爱上你。这大概就是利兹最大的顾虑吧……”

    红a望向那两人离去的背影,脑海里闪过一个可能。

    “不过利兹现在也许也后悔,如果一开始不是要求艾尔索前辈当她的挡箭牌,也许他们真的会成为恋人……”

    ——“更大的可能是会被直接拒绝吧,兄长似乎从来没把自己的感情放在心上。”

    利兹略带忧伤的神情浮现在凛的眼前,她随即叹了口气:“总之,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却是和archer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然后她突然看向红a,宝石般的眼睛似乎在闪闪发光,“我发现某人特别在意我对前辈的态度呢,嗯?”

    红a别过脸试图躲开对方探寻的目光,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只有你确定好了态度,才能考虑下一步的行动方针……”

    凛笑眯眯地看着对方,丝毫不介意对方口是心非的遮掩。毕竟自家archer这副模样,已经间接承认了,又何必刨根问底呢?

    “您……很喜欢远坂小姐吗?”迪尔姆德沉默地跟在夏佐身后,许久才憋出一句。

    夏佐闻言一怔,有些哭笑不得道:“我看上去有那么不靠谱吗,只是当作好友或是妹妹而已。不过凛的个性确实很招人喜欢,勇敢坦诚,却又傲娇,善良乐观,待人真诚,恐怕没几个人不会对她动心吧。”

    lancer又是一阵沉默,像是在斟酌着用词,最后小心翼翼道:“您还是利兹小姐的未婚夫……”他皱着眉头最后认真道,“还是不要让利兹小姐产生误会为好。”

    夏佐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最终眼里慢慢渗出笑意,最后是开怀大笑:“哈哈哈哈……你这个人真是……哈哈哈哈……”

    迪尔姆德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笑得如此开心,但还是硬着头皮道:“master,我认为这是很严肃的事情,您不应该……处理的如此随性。”

    “是是是,”夏佐擦掉眼角笑出来的泪珠,“我先道歉,确实我今天的态度轻佻了些,但无意冒犯着两位女士。其次,”他深深叹了口气,“ 我和利兹并不是寻常的夫妻关系,从动机上说我们是彼此的挡箭牌,从情感上上说,我更倾向于她是我的妹妹,而不是妻子。相对的,利兹对我的态度也是一样的,我更像是她生活上的监护人,而不是丈夫。”

    迪尔姆德有些错愕地看着对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本来以为你看得出来的,没想到……哈哈哈哈……”想到这里夏佐又忍不住笑出声,“你真是太有趣了,lancer。”

    “抱歉……”迪尔姆德垂下羞红的脸颊,他本不应该插足御主的感情之事,但……

    “嗯?不用在意,”夏佐突然凑上前,眨眨眼睛,“也不用将‘你是一副女难之相’就这么写在脸上啊……凛和利兹都是很有分寸和智慧的女性,她们本身就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以及凛看起来应该是有爱人了,利兹对我的感情更像是陪伴的家人。”

    “我理解你的担忧,所以不用在意了。”本以为凭借lancer的个性,应该是很难让他放下愧疚,可这次对方却是出乎意料的好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就像是完全放下了一般,又换上了一贯的神情看着夏佐。

    夏佐坐在沙滩上望着渐渐被夜色浸染的海面,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对方也坐过来一轮巨大的明月悬挂在天上:“现在的月亮和神代有什么不同吗?”

    迪尔姆德有些疑惑,但没有询问,只是回答道:“并无不同。”

    “这样啊,”夏佐轻声叹道,“老师曾经说过:世间万物无不在发生变化,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可唯有日月星辰亘古不变……比起魔眼,他们才更应该像第二魔法的媒介。”

    迪尔姆德注意到他的魔眼正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您的眼睛……”

    夏佐闻言偏头看向他:“魔眼出问题了吗,我没有感觉……”

    谁知下一秒,迪尔姆德突然近身,他仔细看着自己的左眼许久才说:“您的左眼,是完全看不见的,对吗?”

    夏佐一愣,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发现:“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您的一些小动作,”迪尔姆德的神情有些落寞,“很抱歉在您最需要我的时候,帮不上任何忙……”

    “因为你的战场不在诺赛因斯的领地上,”夏佐歪着头笑着看着他,“你是应圣杯召唤而来的英灵,属于你的战场是这边名为大逃杀的圣杯之战,顺道实现一下愿望。”

    “您应该知道,我对圣杯没有追求,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向主君尽忠。能与您并肩战斗,我的心愿已经实现一半了。”

    夏佐有些无奈道:“你的纯粹和美好,总让我受之有愧。”

    迪尔姆德正色道:“我并不是完美的,忘我的战斗也会使我失去对战场情况的完整判断,作为同伴您的作用是不可或缺的,因此请您不要妄自菲薄,您不仅是一位出色的战士和魔术师,也有着敏锐的判断力和指挥能力。与您一同战斗是我的荣幸。”

    夏佐脸颊微微泛红:“也是我的荣幸。”

    “那么您追求圣杯的原因是什么呢?”

    面对lancer的发问,夏佐难得会出现答不上来的情况,他想了很久才说:“诺赛因斯的愿望是希望能得到血脉传承。如你所见,我是这一代诺赛因斯唯一的继承人,无论是血脉还是魔术回路,都只有我继承了下来。诺赛因斯希望得到圣杯,打破魔术师家族都会走向没落的局面,让已经半截入土的家族重现往日的辉煌。”

    “那么您呢?”

    夏佐一愣:“我?”他笑了笑,“我没有什么愿望……生活里好像没有什么值得依托于外物才能实现目标……不过,”他顿了顿,“真说天马行空的愿望,倒还真有一个。”

    迪尔姆德没有继续追问他愿望是什么,只是温和地笑着:“只要您记得它就好。世界上不存在没有理由的战斗,无论是掠夺还是反抗,只要存在驱动的理由,那么战斗的存在就是有意义的。”

    “这话听起来像是歪理,你是在教我享受战斗吗,前辈?”夏佐上扬的语气带着几丝调笑的意味。

    “不,”迪尔姆德摇头,“是在教你找回战斗的意义,您经历过太多对您来说无谓的战斗了,无论是胜利的喜悦还是失败的痛苦,你都已经不在乎了,而麻木对于一个战士恰恰是致命的。无论战斗的结局如何,他们最终都会自己走向毁灭的道路。我不知道您是为何踏上了这条路,但作为战友和从者,我无法对您的行为视而不见。所以哪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动机,都请您放在心上,而不是刻意忽略它。”

    话音刚落,迪尔姆德怔怔地看着对方左眼淌下的血痕,他连忙用手去擦拭,结果发现似乎还混杂着……眼泪?

    夏佐不知自己因何流泪,也许是尘封已久的记忆,也许是心中那份对他的向往和憧憬,又或许许是刑罚一般的人生出现了一丝温暖,他能做地只有呆呆地看着对方。

    迪尔姆德眼里闪过一丝伤痛,就像当时在诺赛因斯的领地看到孤身一人摇摇欲坠的夏佐一样。缓过神来的夏佐,看着对方清澈明亮的双眸,许久没有出声。随后,他从放置武器的魔导器中取出两个酒杯和一罐果酒:“尝尝?”

    直到满月高悬在空中,海浪有节奏地拍打着沙滩,夏佐才平静下来:“话说回来,一会儿我们怎么回家?”

    迪尔姆德放下酒杯轻笑:“我没有骑乘技能,但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背您回去。”

    “那就这么定了,”夏佐眨了眨有些疲倦的双眼,“辛苦了。对了,我还想问一件事,你的圣遗物究竟是什么?”

    “不必放在心上,您不用圣遗物也能召唤我……”

    “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召唤到你,”因为酒精的缘故,夏佐话语间少了许多顾虑,“每次看到你站在我面前,总会觉得我身边应该也有一群志趣相投的友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他们一个个都离开了……”

    “圣杯会为御主匹配最适合他的servant。”

    “我死前的执念,已经被抛弃的记忆里,究竟藏了些什么呢?”夏佐喃喃着,似乎十分苦恼的模样。

    迪尔姆德这才意识到一直被自己忽略的细节,夏佐因为魔眼的缘故,在召唤到他的一瞬间,就应该知道了四战时自己是如何面临死亡的。接受自己作为从者,就相当于接受自己已经死过一次的事实。

    看见夏佐摇摇欲坠的模样,他连忙拉住夏佐:“master?”

    “lancer,geis在神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迪尔姆德将自己的外套搭在对方身上,继续道:“一种誓约,但更像是与神签订的契约,遵守誓言并获得更强大的能力。”

    “但这不是变相在告诉敌人我的弱点在哪里么?”

    “可以这么说……”

    夏佐干脆顺势躺在对方的腿上,望着漫天稀疏的星星,轻声道:“你们真傻,这样的置换与直接宣告自己的死刑有什么分别……我永远无法理解这样的行为,这就是我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可又为什么,我会如此想追寻你的背影?”

    “master……”迪尔姆德本以为是对方不胜酒力,并没有拒绝他的行为,可当夏佐用那样澄澈的眼神望着自己问出这句话时,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如果我与你们生活在同一时代,那该多好……”夏佐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着,然后他将目光重新投向迪尔姆德,“能讲讲你的故事吗,什么都好……”

    迪尔姆德露出温和的笑意:“如你所愿,我的主人。”

    他从没有对任何事任何人出现过一丝怨恨或是后悔,平静地向夏佐讲述着曾经冒险的故事,时而兴奋时而落寞,那份坦然和直率,恰恰填充了夏佐麻木的心境。

    “……所以你与青春的女神共度良宵了?”

    “是的。”

    夏佐笑道:“无论后续发展如何,我发誓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一定嫉妒得发疯。”

    “可以这么说,”迪尔姆德看了看他,“但我觉得,若是master在场的话,没准她会更青睐于您也说不定。”

    “哈哈哈……”你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夏佐从他腿上起身,贴近对方仔细看着那颗泪痣,“我敢打赌,在血气方刚的年纪,它一定帮了你不少忙。”

    迪尔姆德没有反驳,反而继续笑道:“不可否认,您说的对。”

    “全爱尔兰少女的梦中情人……嗯?”

    “倒也没有您说的那么夸张。”迪尔姆德有些不自然地避开对方的视线。

    夏佐向后拉开了一些距离,然后重新躺下:“我承认,如果我是女性,也会疯狂迷恋上你的,哪怕没有那颗泪痣。”

    迪尔姆德一怔,震惊地望向夏佐:“你说什么?”

    “我是说如果,”夏佐看见对方震惊的神情,有些疑惑,“首先我是个男人,而且没有特殊癖好,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听到这话的迪尔姆德,从震惊逐渐变得有些无奈:“请不要胡思乱想了……”

    “我记得利兹好像说过,爱尔兰也是允许同性相恋的吧,”夏佐起了几分坏心思,“没有美少年沦陷于你的美貌吗?”

    “事实上,不光是我,许多勇士都有被同性求爱的经历,爱情是神赐的天性,无分男女。”

    “那你接受了吗?”

    迪尔姆德脸颊一红,然后拒绝回答:“请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难得见你如此神情,”夏佐忍着笑意,“我换个话题……”

    眼见着夏佐又要起坏心思,迪尔姆德立马接过话题,继续讲述狩猎的故事,以及经常会跟在他身边的猎犬。在他的讲述下,夏佐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

    看着已经熟睡的夏佐,迪尔姆德轻声叹息,抚开他额上的碎发:“祝您有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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