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二个心脏

    夏佐回到实验室将魔药放在了桌上，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放空了心绪。肯尼斯、索拉薇还有迪尔姆德，这三个人哪怕只有一个人做错一点，都不至于沦落至如此下场。如果当时肯尼斯愿意后退一步让lancer优先处理berserker，或者是索拉薇干脆心狠一点干掉肯尼斯，再或者肯尼斯放弃索拉薇而让lancer救场……

    每个人错得都只有一点点，可这些累积起来的却是毫无转圜的悲剧。

    夏佐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迪尔姆德用那双忠诚到麻木的眼神对着自己说道：“我只想作为武器侍奉你，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真是纯粹到让人心疼的家伙，生前估计也是个老好人，夏佐呢喃着，所以他该做点什么来回报自己的救命恩人呢？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lancer这么执着，除了同病相怜，似乎还有一些向往。

    那样一个纯粹真挚的灵魂蒙受劫难，任谁都无法置身事外吧？

    他转头看了看桌面上堆积的画稿和周围繁杂的魔法书籍，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同调共谐是他本身的魔法回路，而负责为从者供魔所激活的则是属于诺赛因斯的魔术回路。如果与lancer重新定下一个契约，在补全英灵召唤契约的同时，还能额外提供一份魔力输出。master的魔力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英灵的实力，lancer似乎一直有顾虑不愿使用魔力，导致他二人魔力分配完全不合理。

    “master的耗魔竟然比servant还高，也是委屈他了，”夏佐用指尖血在桌面上描绘出法阵的模样，“如果这样的话……”

    一直忙活到晚上，夏佐才彻底完成了法阵的设计，这其实是一个相当不平衡的契约，就像心脏天生会传送血液一样，无需操控，从者直接越过御主的意愿而夺取魔力。对于迪尔姆德这种性格的从者再合适不过了。再加上他同调共谐的能力，甚至可以借用迪尔姆德的灵基将自己伪装成从者。毕竟这种圣杯战争，解决御主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lancer，我需要重新签订一份契约。”夏佐站在法阵中心呼唤道。

    时钟塔的钟声再次敲响，飘然回荡，经久不止。saber、caster、assassin、berserker数量都在增加，魔书迅速同步来自世界的记录，名字和信息也都传送到了每一个御主手里。这是圣杯战争为了保证双阵营局面的手段，己方真名公开。

    换句话说，如果想要动手，阵营内部就会陷入无休止内耗。因此，为了稳住平衡，master们都会极力避免同阵营厮杀。当然，这也是避免而已。

    “……我需要与你的魔术回路共谐，多有冒犯了。”夏佐嘴上这么说，可动作却未有一丝停顿。

    迪尔姆德注意到来自对方身上另一种魔术回路，虽有震惊却没有拒绝这种行为。

    “该说你是心大呢，还是太过相信master了呢，”夏佐原以为他只是行为上约束自己不拒绝，却没有想到他的魔术回路甚至没有一丝反抗，“你知道我可以就这么杀了你吗？”

    “是这样吗，”迪尔姆德附和着，听不出情绪，“我只是一介武夫，对魔术没有了解，我的魔术回路也是依托于master存在的……”

    “哼，”空气中传来夏佐一声轻笑，“身为神代的英雄，”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将话题转了回去，“也就是说，就算被我杀了也无所谓吗？”

    “如果您对我不满意，让我就此退场，我也毫无怨言。”迪尔姆德如是说道。

    这次轮到夏佐沉默，唯一的安慰就是回路共谐得十分顺利：“……我需要借助你的灵基伪装自己，相应的，我也会为你提供更为充足的魔力，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迪尔姆德沉默地摇头，将灵魂完全展现在夏佐面前。

    夏佐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却没有多说别的，法阵此时在两人脚下显现，幽蓝色的光芒瞬间吞噬了二人。紧接着光芒逐渐消失，迪尔姆德感觉到仿佛是重获新生一般，他有些不可思议地捂住胸口，死去多时的心脏仿佛开始跳动。

    与之相对的，从共谐中回神的夏佐，先感觉到的就是肋下撕裂的疼痛，再然后便是失血的眩晕感。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却没想到落入了一个很结实的胸膛里。

    真是的，应该先上药再订契约好了。

    再次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夏佐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景色，以及窗前的servant，半晌回不过神来。

    他梦见什么了来着？似乎完全想不起来了，但又近在咫尺。

    迪尔姆德注意到他的苏醒，习惯性地将温水递到对方的手上：“已经给您上过药了，这次愈合应该就不会再复发了，”黑发青年似乎很是疑惑，“恕我直言，既然您已经拥有德鲁伊的魔药，为什么在契约之前不用呢？”

    “这个嘛……”夏佐抿了一口水杯，妄图遮住自己的窘迫，“我……忘了。”

    “有一件事情请您务必放在心上，”迪尔姆德单膝跪在他的床前，“servant是为保护master而存在的，没有了master，servant也不能单独存活，因此为了您托付于圣杯的理想和身为追随者的我，请您将自己的生命也放在首要位置。”

    “……”夏佐震惊地望着对方，一时间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你……你先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没有人愿意用自己的命作赌注……”话音刚落，他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言语毫无说服力，最终只好点头，“我以后会注意的。那么，要立誓言吗？”

    迪尔姆德摇摇头，他感觉到夏佐的不悦，因此并没有进一步要求对方做出承诺。

    夏佐狐疑地看向对方，总觉得迪尔姆德好像变了很多，至少他知道说什么会让自己无法拒绝。是他在共谐中看到了什么吗？

    夏佐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几个画面：“lancer，你知道什么是‘战士神赐’吗？”

    迪尔姆德想了想道：“所谓的神赐，应该是来自神王，仙女或是德鲁伊的祝福。也有战士们向自己向往的前辈寻求祝福的例子。据我所知，这个时代，是存在战士们向相性极好的英灵座像寻求祝福的行为，但成功的人数应该是极少的。”

    夏佐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的左手：“说的也是……”但他总记得好像有什么人兴奋地对自己说过，要去取得祝福之类的话。他遗失掉的的究竟是些什么样的记忆呢？

    当——

    时钟塔再次响起，与之前不同的是，魔书处庞大的魔力席卷而来，瞬间化作赤色的火焰，旋转汹涌着冲向了天空。不知何时开始，一碧如洗的晴空被庞大的乌云掩盖，火焰席卷蒸腾，在云中烧出来一个光带。

    “最后一个人，终于出现了，”夏佐道，“不过好像在……冬木啊……”

    迪尔姆德闻言一怔，没有说话。不过他们心知肚明，有些东西注定是无法逃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