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交错的回忆
夏佐最近一直在实验室忙活着法阵,以至于连韦伯的到来都没有注意到。
“诺赛因斯前辈的身体好些了吗,”韦伯带着大量的卷轴和书籍走进实验室,“……其实,肯尼斯老师应该能治好的……”
“嘛,它自己可以愈合的,就不必过于麻烦老师了,”夏佐摘下眼镜,转身接过他手里的几个卷轴,“我倒是很好奇你,我记得你以前一直很不喜欢肯尼斯老师,骄傲自大,目中无人……”
“请……请不要说下去了,”韦伯慌忙之下将手里剩下的卷轴全都弄到了地上,“是我以前不明白老师的真实意图才会造成各种误解……”
夏佐放下手中的铅笔,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你那篇论文的心血可能会白费了啊……时钟塔,或者说依靠魔术刻印存活的每一个魔术师,都不会容忍那种东西的存在……”
“我明白的,”韦伯轻声道,所以他会继承老师的研究,成为君主·埃尔梅罗·二世,撑起了摇摇欲坠的现代魔术科,“老师是一个很纯粹的老牌魔术师。”
“没错,傲慢,自大,固执,崇敬强者,藐视平民,某种意义上说,却又单纯得吓人……”夏佐微微勾起嘴角,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所以我很感激他替我完成了身后之事。”
“老师他……”韦伯垂下眼眸还在顺着他的话回忆起那场无人问津的葬礼,突然回过神来,“你刚刚说什么?”
“不用这么惊讶吧,”夏佐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我猜你过来找我,也是为了lancer吧?”
“诶?”韦伯不好意思地骚骚脸颊,“虽说这是我的意图,但前辈不应该先解释下为什么会知道……”
“当然是因为魔眼,”话音刚落,他的左眼立即转化成赤色的蛇瞳,然后在下一秒又变了回来,“因为它的缘故,我能看到每个人在不同世界线的经历。”
“不同世界线?”韦伯惊掉了下巴,“也就是说,那些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这个嘛,真实与否,要看你如何判断世界线的存在了……”夏佐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道,“天体观测科有一种观念,每个个体都有着无限的可能,从一个点发散出无数条线,这就是观测点。当年选择观测一种情况发展时,其他的线对于观测者来就可以认定为不存在,但当我们处于更高纬度观测整个个体,每一条线都是观测体的一部分,这就是真实的,”说完,他重新望向韦伯,“所以在观测者的角度来讲,现在的你,既是韦伯·维尔维特,同样也是君主·埃尔梅罗二世。”
“原来如此,观测者魔眼。”韦伯想起在列车上那位试图摘取魔眼的教会执行者,可以看到每个人过去,与诺赛因斯的魔眼相比,还是个不完全体。
“不愧是未来的君主,”夏佐笑了笑,“很好沟通呢,”然后他话锋一转,“所以你有什么关于老师的疑问,我都可以代为解答,我不打算让lancer重新掺和进已经过去的事情。”
韦伯注意到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右手的令咒上,诺赛因斯前辈似乎很在意lancer的想法么。
夏佐深吸了一口气,向他讲述了肯尼斯、索拉薇和lancer之间的故事,以及最后的凄惨退场,但隐去了中间感情纠葛的部分。这种事情,说出来着实不够光彩。想到这里,夏佐的眉头逐渐皱紧,毕竟没有什么比让一个英灵带着屈辱离去更人愤怒的了。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夏佐垂下眼眸,“因为起源弹的缘故,肯尼斯的魔术刻印损坏到无法回收。”
“起源弹……”韦伯沉思道,“然而现在根本不存在这个人对吗?”
“有,但已经去世了,同样也包括远坂时臣,而他们的后代,仿佛是为了补充时间空隙,与我们出生在同一时代,”许是见到对方的表情过于严肃,他伸手拍了拍对方的头,“撇开魔眼不论,梦中的故事还是不要牵扯到现实中来,徒增烦恼而已。”
“观测者果然是一个恐怖的存在,”出乎意料地,韦伯这次没有反抗他的手,“那么这双魔眼还给你带来了什么?”
“真敏锐啊,韦伯同学,”夏佐将手放在对方的肩上,激活魔术回路,“同调,共谐。”
韦伯瞬间瞪大了双眼,一股魔力流转过他的全身,最终停留在令咒上。虽然仅仅只有一瞬,征服王也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立即向韦伯传音道:“怎么了,小子?”
“不,没什么。”此刻的韦伯在安抚rider的同时,震惊地望向夏佐,“这是……”
“是我的魔术刻印,”夏佐道,“与接触者同频,操纵模仿复制,都可以做到。必要时刻,也可以改造自己体内的回路,”他露出了一个可以说得上是惨淡的微笑,“当然,这是在我的魔术回路还能完全使用的时候,才会有的效果。”
“你的魔术回路……难道说?”韦伯突然扑过去,试图查看他身上的刻印。
“啊咧啊咧,”夏佐一手将他撑开,“猜的没错,剩下的都是诺赛因斯的魔术刻印了,为了适应家族刻印,魔术回路也都变了。不过正是因为同频的能力,魔术回路改造过程中我才不至于丧命,至于魔眼,是加强观测者和观测体联系中唯一的手段。”
听到这话的韦伯,禁不住后退了几步,他像是重新认识夏佐一般,怔怔道:“这简直……太过分了……”
啪——
夏佐学着征服王的模样在韦伯额头上狠狠弹了一记:“你那是什么表情,同情身为魔术师的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我还有以前的魔术回路的话,没准在刚刚就可以命令你的servant退场了呢。”
韦伯放下捂住额头的手:“胡说八道……”
“是真的哦,嘶……”夏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体,再低下头看向肋间,果然衬衫被鲜血浸透了一大片,“真是麻烦……”
韦伯连忙上前施展治愈魔法:“混沌属性的诅咒,需要德鲁伊的魔药,或者更高超的治疗术式。以我现在的程度,根本无法……”
“真伤脑筋,”夏佐深吸一口气试图压抑住疼痛,“以现在的我,在时钟塔里什么也弄不到啊。”
“我很早就想问了,”韦伯竭力施展治疗术,“你究竟干了什么,能混成现在这样?”
“其实,以诺赛因斯的身份,在时钟塔应该有相当高的特权了,”夏佐因为疼痛忍不住发颤,“只不过,被知道受到这种麻烦伤,我是需要回到诺赛因斯领地里治疗的。”
韦伯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声咒骂了一句,紧接着继续道:“那可以去找老师,如果说在时钟塔里还有谁愿意站在你这边的,就只有老师了……”
“呐,韦伯,”夏佐笑得有些无奈,“如果说,你受了伤,只有阿尔托莉雅和吉尔伽美什能治疗你,你会去向他们寻求帮助吗?”
“绝对不会——”韦伯一想到他们就觉得浑身难受,rider退场时的背影仿佛近在咫尺。
“那就是了,尽管我很感激老师,但我无法原谅他对lancer的行为。毕竟lancer对于我来说,不比rider在你心里的地位低。”
“但……”韦伯的声音低了下去,“你这也太乱来了……”
“总归是小伤,我稍微注意点不用魔术……”
“打扰了……请问诺赛因斯前辈在吗,肯尼斯老师叫您去办公室一趟。”此时,门外出现一个二年级学生,打断了他二人的谈话。
夏佐疑惑道:“现在吗,我即刻就去。”
在对方走后,韦伯也提出了要离开的想法,嘴上抱怨着rider一直在他脑海里吵个不停,却还是再三确定夏佐已经可以行动,并将其送到肯尼斯办公室门口才离开。
真是个爱操心的人。夏佐笑着摇摇头,转而敲开了办公室的门:“肯尼斯老师,我进来了。”
肯尼斯抬头扫了一眼他的伤口处,然后将桌上的魔药丢给了他:“你那个servant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保护master不应该是他的首要任务吗?”
“这个嘛,其实是我在召唤他之前就受的伤,”夏佐不太好意思地笑笑,“而且我们是不完全召唤,所以老师就不要过分苛责他了。”
背对着他站得肯尼斯咬紧了牙:“听着,艾尔索,那名lancer没你想得那么好,既然是不完全召唤,不如趁早换掉。”
“恕我拒绝,”夏佐收起了笑容,转而是一脸的冷意,“如果老师想要堂堂正正地进行魔术对决,我会接受。但请不要说出这样的话,侮辱我的英灵。”
“决斗?”肯尼斯转身嘲讽道,“与一个动用魔术就会崩裂伤口的学生?你是在猎魔团被那些庶民同化了脑子吗?”
“我实在不能理解,你竟然将五年浪费在了那种事情上,如果不想当魔术师还是趁早放弃诺赛因斯的姓氏,做回你的庶民。”
夏佐冷声道:“老师以为我不想吗?”
“人偶就要有人偶的自觉,既然没得选就应该认命。你连自己的命运都反抗不了,就不要把漂亮话放在嘴边,”肯尼斯叹了口气,“如果这五年你留在时钟塔,成就不会在我之下。”
“老师知道的吧,反抗诺赛因斯那种事,根本就不存在,”夏佐轻声道,“抵达根源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因此在我看来魔术与武技并无分别。魔术师的骄傲,从来都与我无关。lancer的存在对于我来说是不可重现的奇迹,无论如何,我不会放弃他。”
奇迹?
肯尼斯眼里闪过一道寒光:“你不会是……”
“没有法阵,没有吟唱,更没有所谓的圣遗物,”夏佐坚定道,“他是凭借我死前的执念,被圣杯召唤而来。所以,在战斗中退场我毫无怨言,但是让master背叛自己的servant,我做不到。”
肯尼斯反驳道:“它们不过是你的使魔,依靠你魔力而回归的亡者。不过就是用完即弃的工具……”
“即便是工具,那也是我最终的寄托。”
房间里飘荡着死一般的寂静,最终肯尼斯别过头说了一句:“无可救药。”
此时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肯尼斯,”推开门的一瞬间,她有些疑惑二人剑拔弩张的气氛,但却没有放在心上,“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夏佐闻声看去,冷傲的嗓音,高矜的气质,外加上象征着血脉的红发,和梦境里如出一辙的相貌,种种迹象都表明她就是降灵科学部长的次女:“索拉薇大人……”
索拉薇先是不耐烦地看了一眼肯尼斯,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这个俊美清冷的年轻魔术师身上:“你又是什么人?”
“索拉薇……”肯尼斯收起了不满,转而带上笑容走到她的面前,“你怎么直接过来了?”
“如果不是父亲大人的吩咐,我……”索拉薇本想再抱怨什么,但看到夏佐后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事情办完,我要回去了。”
“那我送你。”肯尼斯脸上的表情可以算是如沐春风,瞬间就将刚刚得不愉快放在了脑后。
就这样夏佐眼睁睁看着肯尼斯送高贵的女王出门,只留下自己一人站在办公室里发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苦笑道:“肯尼斯老师对索拉薇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