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矛盾
他倒模仿彻底，也只买来一份。
“你不吃？”乔安问。
“你吃不下再给我。”
他还记得她吃冰激凌的习惯。那时候她怕胖，为了解馋，每次只吃一半，剩下的给他。
“我要全吃掉，你想吃再买一份。”她说。
“我不吃。”他笑，没脾气地看她。
喇叭声响，一辆墨绿色皮卡车停在他们面前。
“小情侣上车。”司机叫他们。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山东人，见到同胞格外热情，一路上说个不停。
“你们是留学生？”
“她外派来工作一年，我过来帮忙先安顿好。”殷才回答。
这方面他已全然不同，想来是工作的历练，过去可是冷得要死的冰碴子。乔安乐得不用说话，她不喜欢跟人瞎掰扯。
“真体贴呀，小姑娘好福气。”大叔说，“不过中国姑娘在这里受欢迎，小伙子你可要看紧点。”
“嗯，我有空就过来看着。”
乔安扭头瞪他，示意他注意措辞。
“你媳妇儿才待一年，家具完全可以去二手市场淘，没必要去ikea。或者去留学生聚集的街道转转，他们回国前，会把家具扔掉。什么微波炉、自行车、桌椅都有，我就捡到过九成新的烤箱。”
乔安听到，顿时有了兴趣，忙问二手市场在什么位置。
“在反方向的郊区，如果你们要去我到前面调头。”
殷才说：“不用了，没几件东西，新的用起来舒服些。”
“那是。男人可以委屈自己，但不能苦了媳妇儿孩子。小伙子不错!”大叔说。
“师傅，我不是他媳妇儿。”乔安解释道。
“在我们山东女朋友、相好、对象、老婆统统叫媳妇儿，叫起来方便。”大叔憨直地笑着，“这小伙儿不错，长得帅，又知体贴，大叔看过的人多了，眼光很准，你这对象可以!”
乔安倒吸一口气，默默忍了。
到达ikea，她挑了张单人沙发椅，殷才给她加到两张，美其名曰为来访的朋友准备。然后乔安挑了张正方形矮桌，同时可做餐桌、办公桌和茶几用。
“没啦？”他问。
“暂时只需这些，不够以后再添。”
他觉得太少，去结账的路上看到东西就问。乔安一直摇头，他还是随手拿了些台灯、蜡烛、马克杯等小玩意儿。
“不用想着省钱，我现在收入还可以。”他说。
“关我什么事。”乔安说，“不需要的东西就不该买，浪费钱，浪费地球资源。”
“对，对，对，节俭是美德。”他很狗腿地立马改变态度，然后跑去收银台付款，生怕乔安又与他争。
等回去收拾妥当，已是傍晚。殷才告诉乔安，明天下午要回国，他这么说着，仿佛在暗示她不要拒绝一起吃晚饭。
乔安在矛盾的情绪中接受了他一步步安排。这两天，她想过问他这些年过得如何，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时宜。了解后又能怎样呢，只会徒增困扰。
有时候，她希望他能主动说起过去，告诉她当初为什么那样决绝，这些年里又可曾想过找自己。可他也从不提起。
这算什么？莫名其妙的出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乔安无法接受。就算她有被感动到，但仍无法接受不清不楚地再次开始。
他们在附近街区吃了印尼菜，吃完后他送她回住所。一路上他神情自若地说着话，过路时自然地牵起她的手，等到了对面也不松手。
最后，总是乔安挣脱开。
他完全没有提起何时离开。难不成他又要跟到家里，等着我三催四请才肯离开？或者他今晚根本不想离开！
乔安渐感烦躁，实际上，见到他以来她始终处于防备和对抗的状态，此刻已然疲惫不堪，拒绝人的感受并不好，伤人一千自损八百，拒绝他一次，她的心神也要翻腾一遍。
她按捺着即将爆发的情绪，他跟她说话，她一句不接。
走过下午路过的街角时，他们又遇上吸大麻的三个小混混。
殷才把乔安拉到身体另一侧，以距离那些人远一些。
乔安神情恍惚，不明所以，殷才示意小混混们正盯着他们俩看，她才反应过来。他们加速往前走。
后面传来嘻嘻哈哈的叫唤：“hey man，wait……”
他们说着些污秽挑衅的话，乔安听着心里发慌。
突然一个混混冲了上来，一只手搭在殷才肩膀上。
“殷才!”乔安吓得脱口大叫。
同一时间，殷才用擒拿手将混混的胳膊翻转过来。他平时有在练拳击，对付个小混混绰绰有余。
“damn”
那混混痛得哇哇叫，另两个同伙看到也赶过来，他们边走边亮出身上带着的小刀。
乔安吓懵了，全身的血脉几乎凝住。殷才用左手臂把她护到身后，将拽着的那人猛地推还给那两人。
大约他们见殷才有些反抗能力，一时不敢轻举妄动，没再靠近他们，只嘴上骂骂咧咧，问他们要钱。
殷才想了想，拿出钱包扔过去。
混混们掏走现金，将钱包扔在地上，然后指了指乔安。
殷才狠狠道：“she,no money!”
随即他摆出要跟人干架的气势。如果今天不是乔安在场，他早已跟这三个小屁孩干起来了。
混混们又指了指他的手表。殷才表示同意。
正当他解开表带时，一个混混似乎看到了什么，慌忙冲过来抢表，然后迅速反方向逃窜而去。
看着他们远去，乔安仍旧心惊肉跳，腿早就软了。转眼她又见殷才的手背被划出一道大口，血渗了出来。
“血……流血了……”她真是被吓到了，声音明显在颤抖。
“不怕。”他掏出厚厚一团纸巾按压在手背上，“走，赶紧回去。”
伤口不深，血很快止住。乔安给殷才的手涂上碘酒，然后贴上一排创口贴。
“本来买给你备用的，自己倒先用上了。回头别走那条路，宁愿绕一圈。”他淡定地说着话。
乔安却是余惊未了，呆坐在沙发椅上一言不发。
殷才见状，蹲坐到她面前，抓起她冰凉的双手，捂在自己的掌心中。
他柔声说：“怕了？怕就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