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妻子的样子
乔安站在灶台前，慢条斯理地切着菜。
她每个动作都很慢，边做边熟悉新厨房的设备。水龙头、煤气灶、锅碗瓢盆，看似与国内的无异，又有微小的不同。
慢一点，不清楚的时候慢下来，她提醒自己。
殷才坐在她身后的餐桌旁，欣赏地看着她。他看得入神，有种奇特的幸福感跃然而起，也许这才是生活应该有的样子。
那年，他跟着母亲刚到上海时，母亲刚结束第二段婚姻，从前夫那里得了些钱。可母亲不工作，又习惯花钱大手大脚，很快他们的日子捉襟见肘。
他没有学历，做了段时间餐馆服务员、运动品牌营业员，也试过去发廊学技术。每次不到三个月，他便忍无可忍。那是段绝望的日子，自尊无情地一遍遍折磨他，生活没有出口。
母亲并不能减轻他的痛苦，幼年的分离成了永恒的伤，他们的心再无法走近。她的私生活也让殷才难忍，时不时就带着陌生男人回家。
他一度觉得女人就这样。
后来进入保险公司，他终于找到发财的机会。他拼了命工作，不放过任何一个晋升的机会。他本就聪明，自然很快脱颖而出，迅速成公司里传奇般的人物。
因为职位，也因为长相，他的身边总不缺莺莺燕燕围绕。刚当上小主管那会儿，就有新入职的小女生，为了更好的电话名单资源，主动约他开房。
他秉持着不主动不拒绝的态度，也交往过几任女友。到最后，要么是对方受不了他的冷淡主动分手，要么是他被新欢勾引伤了旧爱，导致感情破裂。无论什么结局，他无所谓，他从未想过拥有什么长期关系，更别说结婚。
他自知是个渣男，也不奢望谁能对他从一而终。乔安，实属让他意外。
他就这么看着她，时而挪动，时而静立，一条腿笔直，另一条腿弓着，背影温柔娴静。他认为这就是妻子的样子，该定下来了，尽快定下来，他在心里默想。
“要不要帮忙？”他问。
“不用，随便弄两个菜，很快搞定。”
“我食量挺大。”
“凑合吃吧。”乔安冷冷道。
他抿着嘴微笑，无论她什么态度，他都觉得特别可爱。
饭后，他准备离去，临走前想抱抱她或亲她一下，但她始终与他保持着距离。
这次要更耐心一些，他提醒自己。
……
次日，乔安被陌生电话叫醒，看时间已近正午。
接起来才知又是殷才。
“我没给你电话号码呀？”乔安纳闷。
“你的电话卡可是我给的。”对方得意洋洋。
“呵呵，又干嘛？今天我要倒时差，没事别找我。”
“买家具去。”他说，“我在你楼下。”
“你不用上班的吗？怎么还不回国。”
“把你安顿好再回。”
乔安看了眼空荡荡的起居室，确实有必要添些东西，答应下来。
洗漱，擦上乳液与隔离防晒霜，最后涂上唇彩，十分钟搞定。
这是十年如一日的皮肤保养流程，不能再多出一步。她的皮肤一直很好，可能受了乔铭学医的影响，她更注重作息规律和食补，秉持以内养外的保养理念。
她打开衣柜，看着为数不多的几条裙子。
只是买家具，穿什么裙子。乔安迅速打消念头，拿了牛仔裤与冲锋衣。
收拾完毕跑下楼。
他正站在墙边，举着双手点烟。今天换了套衣服，双排扣的灰呢短打，颇有英伦风格。他的混血基因，在异国似乎更加明显，脸上每一寸线条都突出分明。
单从生理角度，他仍能轻易吸走她的注意力。
在他转眼看她之际，乔安快速转移视线，让心绪保持冷静。
“这么快？不用急的，慢慢来。”殷才说。
“谁急了。”乔安嘟哝，“我动作一直很快。”
他笑，用力吸上两口烟，解了馋，然后在垃圾桶上摁灭。
“约的车一小时后到，先带你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乔安默默跟着他走。
昨天没细看，这房子所在的街区很漂亮。房子全是红砖墙，街上铺着石头路，路边栽着高大的梧桐树。梧桐还未抽出新芽，但枝干的秀气尽显，不见绿叶，倒见风骨。
乔安的心情逐渐明媚，脸上洋溢着快乐的光彩。
殷才盯着她，看着那张樱红小嘴微微张开，娇嫩活泼，不停诱惑着他。他叹了口气，恨恨道：“真是馋人。”
“什么？”
“没什么。”他笑着低下头，“饿了吗？”
乔安摇摇头。
“那中午对付一顿，晚上再带你吃好的。”
乔安点点头。
他带她把日常可能需要的商店都逛了一遍。离她家一百米，有个清真牛羊肉店，两百米，有个日用品店，再远一些五百米，有连锁大型超市，超市门口的小广场，每周六早晨有个小集市。
路过小酒馆时，他提醒道：“老外很多酒鬼，喝完酒爱耍酒疯，没事不要在这里逗留。”
街角，有几个高中生模样的人聚集，他拉着她快速走过，说：“闻到了吗？大麻的味道，人群聚集的地方也要远离。英国有些重大节日、球赛，去玩没关系，但记得提前退场。很多无脑的年轻人，就喜欢趁乱发疯。”
乔安惊讶他对国外的熟悉度，说：“这也是攻略上说的？怎么感觉你来过一样。”
“去年跟朋友去过荷兰，西欧这些国家差不多，说是人道主义精神，无条件接收难民，但也增加了社会不稳定因素。”他说，“跑那么远干嘛呢，让人怪不放心。”
“关你什么事。”乔安又像刺猬一样武装起来。
他们在汉堡王吃了午饭，然后站在街边等车。
汉堡王隔壁是家冰激凌百年老店。一对情侣买了一份冰激凌球，你一口他一口地舔着。
乔安不怎么爱甜食，但对冰激凌没有抵抗力。她痴痴看着情侣手上的冰激凌球，思索着大概什么口味。
“想吃？”他问。
乔安下意识点点头，细想后又飞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