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解雇
乔安调整了投简历的策略，她放弃专业对口岗位，开始在招聘网站上海投简历。
一周后，她收到几个面试邀请。筛选掉那些要求员工带资入职的不靠谱公司后，八月中，她应聘上一家猎头公司。
这家猎头公司成立两年，主要为机械重工行业、汽车行业招聘高端人才。面试的时候，主管拿了份英文材料让乔安翻译，凭着考六级时的记忆储备，乔安通过了面试。
最后，她的薪资定为4000元/月。她快乐得不知道怎么形容，未来似乎有一条金光大道等她踏上，她连忙把好消息告诉父母，告诉他们自己可以在上海立足了。
乔安给家里打电话时，有种扬眉吐气的快感，过去一年在r市找工作的不顺让她在父母面前很自卑。父母对她没有期待，她觉得不受重视；父母多问几嘴，她又不耐烦地发火，现在回想起来，才知全是因为自卑。
如今这通电话像是证明了自己似的。
入职后，乔安被一个负责行政兼人事的小姑娘maggie带到工位。此后一整天，没人再找她说话，包括那个面试她的主管。
第二天，陆续有不少人找乔安帮忙翻译英文材料。乔安正急着发挥自己的价值，很高兴地埋头干起来。
第三天，那个主管仍然没有找她，她收到的翻译材料却越来越多，有些甚至在下班前送过来，要求她当天就翻译出来。乔安加班加点忙碌着，也渐渐觉得奇怪，自己的岗位并非翻译，为何却只有翻译的工作。
她心里越来越忐忑，想去问主管，但见她总在忙碌，又不好意思打搅。
她开始四处摸索，一面研究公司系统网站里的信息，了解猎头的工作模式。一面学着同事们打电话的样子，拨打了几个网站上的电话。电话那头总能轻易听出她声音里的心虚、怯懦，回复给她的多是质疑、冷漠、讥笑、嘲讽。
翻译的活儿还是有很多，她翻译的同时，竖起耳朵听同事们的谈话。原来面试的那个主管才到公司俩月，她需要在六个月内完成自己的考核指标，而带新人只是公司额外的期望，并不对她的职位、业绩有所影响。
公司人事招新人时，她帮忙评估一下，等新人进来后，她就懒得去管了。她的名下已挂了四个新人，其中两个有相关工作经验，乔安和另一女孩molly则毕业没多久。
molly比乔安会来事儿，她每天给主管带早餐、带水果，嘴巴也甜，一张口就是夸赞主管的话，什么皮肤白啦、口才好啦、老公牛呀之类，浅薄直白到让乔安实在难以启齿。
主管虽挺享受，高兴时会拨冗指点molly一下，但蜻蜓点水般的零散关照，未见对molly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乔安看得出来，molly和自己一样，焦虑得像只无头苍蝇。
两周后一天傍晚，maggie请乔安到会议室私聊。
“根据我们的观察，你无法胜任猎头的岗位，所以公司决定你明天不用来了。”maggie说。
乔安懵了。我才工作两星期，就被解雇了？
maggie过去一直做行政，最近一个月才兼职人事，对于人力资源的正规流程实则一窍不通。maggie急于表现，最近胡乱招了些没有经验的新人。远在北京的上级知道后大怒，要求她尽快解决掉不出业绩的人，多留一天多付一天工资，公司不养闲人。
maggie见乔安沉默，继续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自我怀疑、委屈、疑惑、生存压力，各种复杂的情绪冲上心头，乔安爆发出从未有过的愤怒，质问道：“你们的观察，你们是谁？你和miya（主管）吗？你们凭什么说我无法胜任？”
乔安的激动惊到maggie，她吞吞吐吐说：“我和miya，共同决定的，你，你这两周都没怎么打电话，通时不够。”
“我在给大家翻译呀，又没闲着。还有什么是通时？你们跟我说过吗？我进来后就没人搭理，miya又一直没空，我的工作是什么你们说清楚了吗？什么都没讲，凭什么说我无法胜任，凭什么让我走！”
近期的摸索和警觉倒锻炼了乔安的思维灵敏度，她没想到自己能在压力下问出这些话来。她满心只想保住这份工作，觉得必须做点什么，而不是默默接受离开。
maggie更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辞退员工就遇上了狠角色，她慌忙回道：“你等一下，我去找miya，让她过来跟你说。”
乔安怒目圆瞪着送maggie出门，心里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助威，我没做错什么，不必害怕，就算是主管也要讲道理。
大约过了一刻钟，miya才进到会议室。
她们显然已私下讨论过了，miya一改往日爱搭不理的高傲模样，温和地对乔安说：“我呢比较忙，所以平时顾不上新人。可事先声明，带新人不是我的本职工作。猎头这一行，基本就是单打独斗的模式，我们自己带资源进来，自己完成指标，不可能分给新人的。”
“那公司招人的时候为何不说清楚，不要新人直接说嘛，把我找过来一直做翻译，到头来又说我不胜任。”
miya的眼里闪过一丝同情，对职场新人被欺负的同情。当一个没有主管照应的新人，总会分不清自己的工作范畴，也总会被许多莫名其妙的同事加塞本不该干的事情。老实随和的性格尤其吃亏，很多还因此耽误了本职工作。在职场，学会拒绝是第一课。
miya也有些心虚，乔安毕竟是名义上的下属，若她不依不饶闹起来，对自己也不利。于是提点道：“那些翻译，你可以拒绝的。”
乔安这会儿才明白过来。怪不得那些同事，平常对她冷淡疏远，给她安排翻译工作时却客气得不行，原是一帮子小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