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微光
miya当年初入职场也经历过。因为这点，她大致向乔安讲解了猎头岗位的工作职责，并告诉她公司网站上的名单，只要没有被别的同事标记过，她就都能用。业绩是靠电话打出来的，至于话术技巧就靠自己琢磨了，平时可以多听多学身边的人。
末了，miya说乔安可以留在公司继续工作，过段时间公司会再进行评估。
乔安的抗争取得了暂时的胜利，回到家，她精疲力尽倒在床上。
灯未开，月光透过窗户渗入房间，冲淡浓黑的夜，也释放着凉薄之意。
乔安仰面直直看着天花板，霉菌已大面积侵蚀了白漆，密密麻麻的黑点看得人心里发毛。老式的吊灯也已残缺，五朵花瓣灯罩碎了两个，歪扭着悬在上方，似乎随时可能砸下来。仔细想来，这个房间的所有东西非旧即破，地上竟是直接用水泥铺成的，同外面的路面没什么区别，总是显得很脏，每天清扫也不管用。
这段时日，自己真是太忙了，所以没注意到居住环境之差。
她开始觉得自己可怜，也开始怀疑来上海的决定。
随意的评判和否定带来的伤害，久久不能消散，她还是觉得很委屈，如有千斤重的石块压在心头。就算继续留在公司，她也没有信心通过后续的评估。陈世杰说的没错，孤身一人在大城市确实很难活下去。
怎么就这么难这么难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乔安心里反反复复说着这些话，有个瞬间，她甚至想跑去窗边跳下去，一了百了。可在下个瞬间她又想到父母、弟弟，便打消了念头。
少顷，慧芳敲门问她吃饭没，她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话语憋在喉咙吐不出一个字。慧芳又问了几遍，见一直没回应，便推门进去看。
“乔安，你不舒服吗？”慧芳关心道。
乔安支撑着从床上坐起，用最后一丝力气回道：“没事，有点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说完她耷拉下脑袋，紧接着又弯下背，俯身坐在床沿边。她虽不想被慧芳看出什么，可实在无力坐正，只好把上身靠到双腿上。
慧芳错认为她肚子疼，便问：“怎么啦？好朋友来了？我给你泡杯红糖水。”
不等乔安回复，她已端来红糖水。
乔安不想解释，将错就错接过红糖水。
慧芳又摸她的额头，说：“还好，没有感冒，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碗热汤面好不好？”
乔安拉住慧芳，摇摇头，表示不需要。
慧芳的暖心，此刻却如压垮乔安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本想躲起来默默舔舐伤口，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设，瞬间土崩瓦解。
她全身颤抖起来，呼吸变得急促，然后抽抽嗒嗒哭起来。就这样，紧搂在怀里的包袱被撕开了，脆弱、无助、自尊摔落一地。
慧芳惊得不知所措：“怎么啦？是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吧。”
乔安哭得说不出话，只是不停地摇头。
慧芳猜出她不是身体的痛，而是心里的痛，忙说：“有什么不高兴得说出来，谁欺负你了吗？哪个杂种狗娘养的敢欺负你！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你试试慢慢说出来，憋在心里会憋出病的。”
慧芳的安慰技巧并不高明，但如微光一般，渐渐透进乔安的心房，她一点一点开口，将这天的委屈吐了出来。
说来奇怪，当事情都说出来后，她的胸口真的松快许多，如将一大坨堵塞的垃圾清理掉了。过去，她总是别人的倾诉对象，未曾想今日竟角色互换了。
慧芳听完又骂：“我类乖乖，这什么狗屁公司呀，比我们商场柜台还不正规。你那些同事也都是心机婊，公司氛围也忒差了！别怕，上海的公司多了去了，这家不行换一家，你一个大学生，还怕没个去处吗。”
乔安得了鼓励，慢慢振作起来。心下细想，慧芳说的不无道理，放弃专业对口后，自己对工作并不挑剔，只希望得到成长，这家公司是海投简历后很快加入的，若这家不行换一家，应该也会有其他机会。
“慧芳，谢谢你。”
“嗨，说这些干啥，起来吃饭吧，小李送客人去机场了，要晚点回来，我们先吃。”
夜里，乔安辗转思索，分析公司的同时也反思自己的不足。她意识到自己天性中的内敛害羞是职场大忌。如果一开始能主动问清工作职责，也不至于被那么多人当傻子使。
次日进公司后，乔安便向miya和maggie提了辞职。她说自己工作经验不足，所以更需要加入一家管理成熟的公司，学习规范的职场素养。
说完她便收拾东西，在miya和maggie复杂的眼神中，不卑不亢大踏步离去。
此后两周，她又进入投简历、跑招聘现场、面试的循环战中。她把每次面试当成镜子，照见自己的优势劣势，回来后不断调整，以提升下一次的面试技巧。
有次去外企面试，因为口语太差，一个老外面试官数落了她一通，具体意思她甚至没听懂，大概是指责乔安浪费了他宝贵的时间。这次，乔安没有陷入自尊自怜中，回到家便苦练口语，每天闲下来就背日常英文对话，看英文视频。
9月初，上家辞职的公司给她发了半个月工资——2000元，大大缓解了经济压力。她无比感恩，觉得冥冥之中有些神妙，生活总不至于走到绝路。
没多久，好运降临到她头上，一家大规模的英资猎头公司给了offer。因为口语流利，也因为对猎头行业颇有了解。在上家公司里，在忐忑不安中瞎看的资料，竟也产生了帮助。
这次她要到了4500元/月的底薪，并厚着脸皮问了很多公司和职位相关的问题。公司的hr很专业，直属上级也挺友善，各方面符合她对完善公司的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