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有意思，但不熟
到凌晨一点多，玉明醒了，他睁开眼便看见秦稳靠着车窗抱着双腿，嘴巴微张睡着的样子，车内过道上只有几盏照明的小灯亮着，路边偶尔会有一束车灯照在车窗上。
他把头枕在自己手臂上，借着微弱的灯光仔细端详秦稳。
和十多年前相比，秦稳没多大变化，唯一有变化的可能就是他身材越来越好吧，玉明将视线落到秦稳双臂上。
那双手臂上因用力爬上了好几条凸起的青筋，许是抱着双腿，双臂向内用力，秦稳胸膛的胸肌在薄薄的黑色t恤下也没能藏住。
玉明伸手用指腹轻轻碰了下秦稳手臂上的青筋，手收回一半时，秦稳睁开了眼睛说：“怎么了？”
“没什么。”
玉明撑着床起来，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客气说道：“谢谢你把床借我一半。”
“都是同乡，这么客气干什么，毕竟你是我叔嘛”
“……”玉明抿嘴微笑,没有接这个小时候的梗。
秦稳偷偷把脚伸直，在被子里动了动有点发麻的双腿。成为医生后，玉明每次给病人看牙的时候会特意留意病人的感受，秦稳刚那个动作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脚麻了？”玉明问。
自己在被子下如此小的动作都被玉明察觉，秦稳实话实说：“地方有点小，我待着有点不舒服，块头大。”
最后一句话他还不忘调侃自己，“小时候也没想到自己能长这么高。”
在上面的简易床上休息，秦稳基本没有过，他一直都在驾驶座后面的休息舱内休息，那里的空间是特意为他设计的，因为他比林浩和刘宣都要高，太小的休息舱他根本无法睡觉。
当初设计这辆车时，秦稳就和公司提出了这个问题，为了安顿他们三人休息，刘宣他爸自己掏腰包垫了五万块，特意让人设计的休息舱。
“十几年前，你就挺高的，那时候我看你要仰头，现在看你同样要仰头。”
“也不知道是我妈基因好还是老恳基因好，但也有可能是我自己后天努力，才有了让人仰望的本事。”
秦稳看见网兜里牛奶和曲奇饼干说：“你不喜欢吃？”
忽然改变了话题，玉明有点没接上秦稳的话，“什么？”
秦稳用下巴点了点网兜里的牛奶和饼干，玉明摸着手腕上的菩提手串，说：“不是，现在不想吃。”
“哦……”秦稳点点头，“你要是真不喜欢可以说的，不用勉强自己。”
玉明抿嘴微笑，“真不是不喜欢，我只是出来工作以后有了个习惯，下雨天我不太吃东西。”
玉明见秦稳一脸疑惑，为自己这个奇怪的习惯解释道：“不过，我不是得了什么厌食症。只是我自己认为的一种放松的方式罢了，很怪吧。”
说着话玉明轻笑了一声。秦稳不觉得这是个有伤大雅的习惯，甚至他觉得玉明活的很有个性，“不会，很有意思。”
二十五岁开始跑车以来，秦稳这辆车拉了不下万人，在这些人中他最常见的就是为了生计忙忙碌碌的人，还有一部分根本不知道要干什么的人，甚至有一部分人不知道为什么要坐他这一趟车去深城。
玉明没说话，看了眼黑漆漆的窗外，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车窗上，拉出许多条不规则的水痕。
“你说雨什么时候才停啊。”
秦稳打趣道：“饿了？”
玉明将视移到秦稳眼下，那里有淡淡的乌青，应该是长久没休息好留下的：“有点，你说我要是现在吃点东西，是不是算打破了自己给自己养成的习惯，还挺双标的哈。”
秦稳低头笑了笑，顺便摸了一把自己的平头说：“你这个人真有意思。”
“有意思？”玉明追问。
“当然有意思啊，有谁为了吃口吃的，还要看老天爷的意思啊。”
玉明觉得秦稳的话也挺有意思的，一边点下巴一边去网兜里拿曲奇饼干，他把身体往座位外歪出一点，借着过道上的灯光找袋子上的缺口。
他出门太急，忘了戴眼镜，看不清就用指腹在袋子边缘一点点摸索，摸索了半天也没能找到缺口，打算放弃时秦稳轻拍他肩膀说：“我帮你开吧，我看你眼睛好像不太好。”
玉明有点羞赧，一包小小的曲奇饼干自己都撕不开，这么不男人的事情怎么在秦稳面前发生了，他呵呵干笑两声：“没戴眼镜看不清。”
“你不是看不清，你是饿的手抖，以后饿了就吃，不要给自己设那么多条条框框。”
秦稳把打开的饼干给回玉明，说：“把牛奶也给我，我帮你打开。”
“不用了，我自己开吧。”
“什么不用了，你看你还空的出来手么？”
秦稳说话声音大了些，有乘客被他惊醒，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找声音的来源。
不想打扰别人休息，玉明把网兜里的牛奶给了秦稳。秦稳从口兜里掏出纸巾擦擦瓶口，又将吸管插进瓶子里，全程他没有碰瓶口和吸管一下。
“给，喝吧，干吃饼干噎得慌。”
“谢谢。”
玉明接过牛奶喝了几口后，林浩上来趴在玉明椅背上说：“哥，宣子让你下去给他壮胆，他说没有你在，他心虚。”
秦稳掀开窗帘看了看，雨比刚刚大了些，他也不放心刘宣一个人开车，于是穿好鞋回到刘宣身边给他看着点。
秦稳一走，林浩便霸占了床，他盘着腿好奇道：“玉明医生，听说你和我哥同村？那你和我哥应该很熟吧。”
玉明一只手拿着饼干一只手拿着牛奶，说：“不怎么熟。”
“怎么可能啊，你们可是同村啊。”
玉明觉得自己的回答挺没说服力的，可是他和秦稳小时候确实不熟。秦稳比自己大两岁，自己小时候又是个冷性子，不怎么和同龄的孩子玩，更多时间都是待在家里听爷爷诵经。
村里的人要不是认识自己爷爷，估计没人记得有他这个人。
要是记得，那也是自己成为了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吧，那时候村长还帮忙募捐了点路费给他。其它人给他筹集的钱玉明前一年都还了，只是还剩一个人的钱没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