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漂亮男生
“哥，你先吃。”
林浩把从县城带回来的炸鸡，剥掉脆皮的鸡腿递给秦稳，秦稳见他伸过来的手油滋滋的，微微皱眉说：“你洗手了吗？”
“我，你还嫌弃啊，哥咱们认识多少年了，你现在竟然开始嫌弃我了？”
林浩刚想收回手里的炸鸡，秦稳面不改色接过来：“你好歹讲点卫生，这里有一次性手套你也装装样子嘛。”
两人十岁就认识，那时候秦稳学校一放假就跟着秦老恳的车去镇上，老恳就把他放在林浩家的小卖部里，林浩家就他一个孩子，他爸命短在他一岁就病死了。
秦稳也没兄弟姊妹，时间久了两人就成为了好兄弟。
曾经两人一度以为可以在同一本户口本上，谁承想秦老恳对秦稳他老妈用情至深，不愿意再婚，十三岁的林浩问秦稳：
“我妈不好吗？你爸怎么不喜欢？”
十五岁的秦稳说：“不管咱爸咱妈结不结婚，我都是你哥，你怕啥？”
秦稳这哥一当就是十年，从没觉得林浩烦：“你看见今天车上那个漂亮的男生没有，人长的白就算了，衣服什么的还很干净。你再看看你，穿的像个街溜子一样的。”
林浩盯着对面和自己穿的差不多的秦稳，心心念念的炸鸡都觉得不香了，“那个男生啊。哦……，上午坐车门口那个男生啊。”
“他谁啊，上午我看你看他的眼神挺有杀气的，他怎么你了？”
秦稳把鸡骨头往桌上一扔，说：“吃你的吧。”仰头灌了一大瓶的可乐，随后打出一个巨响的嗝。
“你跟我还有秘密了？”林浩一边吃鸡一边盯着秦稳说。
“什么秘密不秘密的，就是上午你给我的零食被他拿走了一些。”秦稳也不是心疼那两包零食，就是心里很不得劲儿。
“那可是我给你准备的零食啊，你怎么可以给别人吃，你可真大方。”
秦稳听出林浩语气挺酸的，伸手挼乱他头顶的头发，林浩之前也想像他一样剪个短发染一头黄色，但是被秦稳给制止了，他说：
“你衣服经常和我穿一样的就算了，头型用不着也一样，你不适合。”
林浩虽然不太情愿，但是他还是答应了。他喜欢什么都要跟秦稳一样，不为别的，就是想和他一样。
“你快吃吧，一会儿林姨来了，又要说我惯着你。”
秦稳屁股贴着凳子转了个圈，面对着外面的街道。这小镇不算大，街道两边都是老旧的楼房，水泥路两边因为没有环卫工的缘故，已经积累了厚厚一层灰，有车跑过那灰必定扬起一人之高。
“耗子，你有想过走出去看看吗？”
林浩没有他那么多想法，他在想要是自己走了，老妈该怎么办。但是，要是秦稳要走的话，自己肯定会跟着：“想过啊，可是咱能去哪儿呢？”
秦稳将腿蹬在凳子脚架上，双手撑着凳子微耸着肩膀说：“有钱就哪里都能去，你存钱了吗？”
林浩把凳子搬到秦稳身边坐下来，“存了啊。”他因为自己存有一笔小积蓄很是得意。
“多少？”
“三百。”
秦稳转头看他一眼，觉着自己这弟弟是真天真啊，三百块能干什么的，买张火车票就没剩啥了。他想自己跟着秦老恳跑车存下了多少钱，大概盘算了一下，有小两千块。
要是带着林浩一起走，省着点花估计也是够了。
“我要是说想出去看看，你敢不敢跟我走？”
“敢！”林浩想都没想便说道，只要秦稳去哪儿他都愿意跟着，最怕的就是秦稳不愿意带着他。
“我都没说去哪儿，你答应这么爽快干什么，你不怕我出去就把你卖了？你要知道外面到处都有人贩子，你长的也不丑，把你卖到比我们这儿还穷的山沟沟里去当上门女婿。”
“哥，别闹。我也知道你不会这样做的，你要是要卖我的话，我就死死拽着你胳膊不让你走，我又哭又闹，烦死他们。”
林浩突然把头靠在秦稳肩头，说：“哥，你想出去？你要走的话一定要带着我。”
“想啊，想出去看看，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不是也是像我们这里一样。”
秦稳不想像秦老恳一样，一辈子都绑在那辆破旧的乡村客巴上，他想坐不一样的客车或许也能开开不一样的车。
“哥，我今天见到一个人，好像是以前吃你泡椒鸡爪和脆肚，你还要叫叔的人。”
林浩捂着脸黏黏糊糊的话都能听见口水声，秦稳收回了神，他说：“谁？”
“就是你叔。”
“我叔？”
“对，你的年轻小叔叔。”
秦稳在脑海里搜刮了一顿，搜到了属于这个叔叔的一些片段。
秦老恳把车开出站没多远就把车停了下来，秦稳不明其意，说：“老恳干什么呢？这里不让停车，公司知道了会被罚款的。”
他话刚说完没一会儿，玉明就出现在车门前，手上提着两个编织袋，没能快速上车，秦稳怕耽误下去真被罚款，下车抓着他胳膊就往车上提溜，说：
“你先上车，东西我来拿。”
玉明只好先上车，看着秦稳扛着两个编织袋大气都不带喘的就上了车，干净利落的把袋子扔到地上后，秦稳说：“七块。”
玉明怔愣，从校裤兜里掏出一张十块的给他，这次秦稳很快的数了三块给回他，随后站到车门口。
“玉明兄弟，把学校里不用的东西都打包好带回家啊。”秦老恳说。
玉明摸着手腕上的菩提手串说：“是啊。”
“大学想考哪里？”
“深医大。”
“深城啊，那离我们这儿很远啊，差不多有一千七百多公里。”
秦老恳说完话。一直站在门口没说话的秦稳转头看了眼玉明，他开始为这个白白净净的男生担忧，担忧他要如何去到那遥远的地方上学，又要如何忍耐思乡之苦。
在秦稳看来他就是个很会读书，不懂一点人情世故的小孩儿。
小孩儿要离开熟悉的家去远方，他会哭鼻子吗？秦稳猛然就想看看玉明考上大学以后，因为不敢去远方，哭哭唧唧的样子。
“为啥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就在我们省上个好大学不是一样的嘛。”
秦老恳接着问，秦稳也竖起了耳朵想听听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想去一个远一点的地方，看看那儿和我们这儿有什么不一样的。”
玉明的想法几乎是和某人的想法如出一辙，秦稳看玉明的眼神慢慢有了变化，似在看一位同路人，又似在看一位了不起的探险者。
这段记忆尘封了十几年，秦稳清楚的记得那是个挺热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