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记忆里的那个人（五）
“你买好了炸鸡就赶快走，我不想和你在别人店里纠缠。”
玉明一边说话一边往店外逃，秦稳提溜着手上的炸鸡跟在他身后，说：“怎么？你在怕我？”
“我怕你个头啊。”
悟三常教导玉明要心平气和的说话，要修心。可是他都是选择性的修心，遇到秦稳他就不打算修心了，他打算修理人。
“别没事找事，早上的事是你老子先叫我哥的，泡椒鸡爪也是你老子让我从你零食袋里拿的，虽然那是林浩给你的，但是我也不能驳了你老子的面子。
你要是因为我吃了你的鸡爪和脆肚，想找我麻烦的话，我可以马上买来赔你，前面就有超市。”
秦稳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露出一排整洁的白牙，说：
“我没有那么小气，鸡爪和脆肚你想吃多少我都买的起，我只是不太喜欢你这副假装清冷的样子，小孩子就该露出小孩子的样子，装什么装。”
秦稳低头靠在玉明额头上，轻轻撞了他一下。玉明没太站稳被他一撞往后退了一小步，摸着额头抿着嘴一时不知道怎么怼回去。
见人抿着嘴不说话，秦稳心里略微暗爽，上前一步靠近他说：“怎么？嘴巴被糊住了？说不出话了？”
“懒得和你说。”玉明憋出话来。
“哎呦喂，憋半天才憋出五个字呀，高材生。”
“高材生”三个字在玉明听来并未带一点褒义的意思，彷佛是秦稳为了早上他老子甩他的那一记抹布巴掌在报复。
“街溜子。”玉明不直接和秦稳对战，拐了个弯对他的穿着给出评价。
二十岁的青年刚刚建立的时尚信心被玉明浇了一瓢冷水，叔能忍婶儿也不能忍。
秦稳瞪着大眼睛把玉明上下看了好几遍，穿校服的有什么资格评价穿自己衣服的人呢？
“你知道什么叫时尚吗？你有机会穿自己的衣服么？”
秦稳绝不让别人质疑自己的时尚审美。
“……”
“你们怎么出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们走了。”提着炸鸡从店里出来的江小涛说。
秦稳闻声转过头看他一眼没说话，擦过玉明的肩膀径直走了。
“班长，怎么回事？我咋感觉你侄子有点不高兴啊，你们吵架了？”江小涛小跑到玉明面前说，“咱们找个公园坐一会儿，不然炸鸡撑不到回宿舍。”
下午一两点正是热的时候，他们两人找了个公园，各自坐了个石墩，躲在阴凉下吃炸鸡。
吃完一只炸鸡，江小涛才记起在炸鸡店的问题：“班长，刚刚那个人看着比你大，你怎么有一个这么大的侄子啊。”
玉明是有口难说，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讲：“托我爷爷的福，我在村里辈分比较高，他老子和我称兄道弟，他也就跟着叫我叔了。”
“辈分高是啥滋味？好不好。”
玉明没觉得辈分高有啥好的，唯一好的可能就是在秦稳那里搜刮了一包泡脚鸡爪和脆肚：“大概就是你能吃到点零食。”
“天，这辈分也没啥用啊，零食我家里多的是。”
江小涛掰下一只鸡腿伸长胳膊递给玉明，两人屁股下的石墩隔着一米长的距离。玉明戴上一次性手套接过来，不显山不显水的叹了口气：“确实没啥好的。”
两人在公园里吃完三只炸鸡，准确的说是江小涛吃完了两只还多一半的炸鸡，玉明只啃了一个腿儿就回去宿舍了。
咚咚咚！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玉明端过办公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里面的茉莉花茶，茶泡到这个时候刚刚好，一点涩味也没有。
“师哥，我方便进来吗？”陈文清在门外问。
玉明把垂在椅背上的头发扎起来，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自己的衣服，一边脱僧服一边说：“等我几分钟。”
“哦”
陈文清在外面答应的好好的，但他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来，轻轻压下门把手。他太想知道玉明在办公室干什么了，推开一小条门缝窥探。
他看见的便是玉明光洁的后背，松垮垮的皮带里那条纤细的腰上还露出一小截底裤的边儿，要多性感有多性感。
瞬间，他的脸好像着火了似的烫的他一下缩回身子，门也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玉明穿好衣服，把僧服放进柜里锁好，转身面对着办公室的门，看见门是开着的，他冷冷叫道：“文清，你进来。”
门外的陈文清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对，被这么一叫，原本就红的脸唰的一下更红了，他慢吞吞出现在门口，叫了声“师哥”。
“门是你打开的？”玉明的语音冷的像冰刃，“我有没有说过中午的时候，不要随便进我的办公室？”
“说过。”
“你小我不和你计较，下次我希望你尊重我的隐私，我没让你进，你就在外面好好等着。”
陈文清二十三岁就读完了硕士，对于花八年时间读完硕士已经工作两年的玉明来说，他确实太像个小孩儿。
“我知道了”
玉明看了墙上的时间，把手腕上的菩提手串拿下来揣进白大褂的兜里，走到前面说：“去坐诊了。”
刚在门诊坐下没多久，林浩和刘宣就出现在门口，刘宣问：“医生我们可以拔牙了吗？我们挺赶时间的。”
玉明点头示意他们进来，又看了看他们拍的片子，发现牙神经没什么问题就保留了牙神经帮林浩拔了牙，拔了牙的林浩本想对玉明说：“我们好像认识，好像是老乡。”
可是嘴里的麻药还没过，舌头僵硬到不能打卷，一说话就流口水，挣扎了半天他最终放弃了在别人看来是搭讪的话。
从医院出来，秦稳打来电话，林浩说不清楚话就把手机给了刘宣，“稳哥，耗子刚拔了牙，回去估计还要好几个小时。”
秦稳在车站检查水箱和油箱，说：“你们不用回来了，在那边找个酒店睡一会儿，下午三点就发车了，那边还有几个人要回川城，到时候我去那边把你们俩一起捎上。”
“行，知道了。”
刘宣把秦稳的意思告诉在一边捂着脸看马路对面炸鸡店的林浩：“稳哥说你从小就喜欢吃炸鸡，吃了那么多年你不腻吗？”
林浩转头盯着他含糊说：“你去给我买一只。”
“你刚拔了牙，你也吃不了啊。”
“吃不了我闻闻味儿。”
刘宣叹了口气去对面买了一只刚炸的炸鸡，林浩和他蹲在马路牙子上等秦稳来接他们，幸好禺城这几天的气温在二十多度，穿件薄外套蹲在马路牙子上也不会冷。
下午三点半，秦稳开着大客车出现在这两人面前，他冲着窗外喊：“赶快上车，这里不让停车，一会儿该罚款了。”
两人麻溜上车，秦稳鼻子尖一下就闻到了炸鸡的味道：“你们是不是傻，刚拔了牙就吃炸鸡，是不是觉得牙还不够痛。”
刘宣赶紧替林浩解释：“我没吃，耗子也没吃，他就是闻了闻味儿。”
林浩把放在怀里的炸鸡拿出来，含糊说：“没吃。”
“放着！你们都不允许吃。”
秦稳看了看这俩馋虫，闻着炸鸡的味儿想起了一段都快忘掉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