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谣也不是这么造的
方小宝刚刚离开房间没多久，李莲花便缓缓睁开双眼。实际上，他早就醒来了，但一直没有动弹，保持着原来的睡姿，仿佛这样能让时间静止，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此刻怀中已无人，但那残留的温度似乎还在诉说着昨夜的美好与安宁。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照亮了李莲花欣慰的面容，他轻轻叹息一声，心中满是感慨。这个早晨对于他来说，既有着无尽的温暖回忆，又带着一丝淡淡的恍惚。
他撑起身子要坐起来，脑袋连着脖子都却硬邦邦的。
“真是头一回。”李莲花本想去看看他们发生了什么，这副样子总归不妥当，去拿个暖手袋敷敷。
“哎哟哟——”这酸爽的定身感。
“你怎么了？”
“落枕了。”李莲花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是已经劝好了的意思？
“那你别动啊，我帮你穿。”
“我的衣服在哪儿去了？”
“先把鞋穿了，衣服我给你找。”
李莲花已经穿好了一只，就是弯腰太费劲，看到方小宝以单膝跪地的姿势托住他的脚，熟悉感爬满了他的心间，但这种斜着看人的姿势真心不舒服，顶着这条脖子出去不得把别人大牙笑掉？
不过方府不是天机山庄，除了跟何堂主一起回来的离儿，应该没人会那么明显地笑。
“衣服……喔!想起来了!”
李莲花说他胆肥了完全没过，方小宝把李莲花骗到房间里来之后也不点灯，悄悄点了他的穴然后转眼把他脱得只剩几件贴身的，还说衣服也不能给李莲花看见，免得学他梦游偷溜回去，看起来就不是李莲花想要跟他一起睡，而是被方小宝强迫的，至于是不是这样他们都心知肚明。
“莲花，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让人有种冲动？”
“你别说是想把我掰直。”
“就是掰直，我印象中的你呢虽然偶有狡诈，但无论在哪里都是行得正站得直，仿佛世间的杂乱喧嚣都与你无关，就是池中最绚烂又清正的莲花，现在啊，莲茎拧了。”方小宝穿好之后就站在他左手边，因为李莲花的脑袋就是往这边偏的。
“你换一边儿，我看见你就想笑。”李莲花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然眼睛里永远是那张想笑不敢笑，反过来让他更想笑的脸。
“噢哈哈哈，我也拧了，正好一对儿，一个扭左边，一个扭右边。”
方小宝当真不转头了，看着右前方的地面跟李莲花出门，不知道的以为有什么拽着他俩的脖子。
“对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说他们吵架是一句定胜负？”
方小宝取了个暖手袋敷在他脖子边，目前还觉得有些好笑，“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
“吵什么？”
“要不我跟你去问问，和你也有关哦。”
李莲花本想摇头，就轻微动了一下都扯得疼，面前还有个笑得意味深长的狐狸精。
“不了，万一看到我又想吵了怎么办？”
“他们根本不叫吵，叫争辩，再说我们现在不是要去吃饭嘛，饭桌上不会再争的，但是如果你问了，代表着对这件事情很重视，爹娘一看，哎你还很关心，那他们就会开心，他们一开心呢就兜不住话，到时候你想知道的不都和盘托出嘛？”
方小宝一使坏就话多，深谙这点的李莲花表面上当作很有道理的样子，又试着动了动脖子，他不会真的要这样吃饭吧？会把人笑喷的。
“哎，老笛你又去哪儿了，昨晚就没见，一起呗？”
笛飞声盯着地面走过来了，到他跟前之后实在忍不住，迅速站到他右边就看不见了，看不见更想笑了怎么办？
“都怪我，没调整好睡觉姿势，害得你受这种罪。”
李莲花附和道:“嗯，最好今晚就改。”
方小宝还没啊出个所以然来，何晓惠就看见了，这奇特的姿势。
“莲花这是落枕了？我瞧瞧，方小宝你敷了个什么？”
“我，敷错了？”
何晓惠把暖手袋拿下来，还挤开了方小宝，跟李莲花一起进去，无情吐槽道:“没见过你这么不会照顾人的。”
“我不会照顾人？我不会照顾人？”方小宝指着自己问老笛:“我不会照顾人吗？”
“可能你照顾的不是人，是一尊大佛吧。”笛飞声也跨步进去，方小宝都没来得及问更多，然后他就发现他爹，他娘，好像特喜欢观察李莲花，幸好还给他留了个挨着他的位置。
李莲花有些纠结称呼，其实他也该喊爹娘的，成婚那日只敬茶时叫了一次，后来都是何堂主方大人替代，因为爹娘二字于他而言很陌生。
但还是叫一下吧。
他刚张开嘴，何堂主就说话了，完全看不出来吵过架。
“莲花，芩前辈现在在何处？小宝说你的师娘来去无踪，直到成亲都没能找到她的消息，你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
前面那个问题他也不好回答，就算现在问师娘，她也会说不同意这门亲事，知道他们已经成了不得气吐血，李莲花只回答了最后一个。
“一切都挺好的。”
“我想再跟亲家见上一面，要不是见过那一次，她对我们家小宝赞许有加，我都不敢直接举办婚宴，婚姻大事怎么能连家长都不知道？”
李莲花心虚地嗯了嗯，嘴里的饭也不香了，方小宝正低头对着他，八成都在想是怎么敢要挟他的，不过他好奇方小宝怎么说服他们二位不和师娘见个面就举办婚宴，时间还很赶的样子。
何晓惠看他在走神又问了一遍:“莲花？你能联系到芩前辈吗？”
“能是能，不过……”她一定不想见到已为他夫的方小宝，先教训谁还说不准呢。
“在外云游嘛，没关系，我去找她，孩子的事一定得亲口告诉她，老爷你说是吧？”
方则仕凝重地点了点头，落在方小宝身上的目光都复杂了许多，笛飞声隐隐看出些端倪，吵架的内容他多少都听到了一点，方多病的谎撒得离谱。
“爹，娘，这个以后再说吧，莲花也不是很清楚，不过都有定期书信往来的，到时候莲花会记得告知你们。”方小宝把李莲花一直在看的那盘菜夹了些在碗里，搪塞过去了。
“也行，你和莲花的事情得上心，不然你爹怎么好放心跟我走？”
“那老方今天又想让我学习什么呢？”
“规矩。”
……
李莲花让老笛把药方给谷雨去抓药，他知道这人向来警惕，一个会医术懂武功的小孩儿，他巴不得多接触接触。
“昨晚我跟着他去住所，却被他发现了，一个普通的小孩儿，你信？”
李莲花转了转脖子，按摩过就好得很快，对他的话像听进去了又好像没听进去。
“我不感兴趣，你想知道什么去查就好，他住在集市往东的第二条巷子里，从外往里数的第三个房间，没有事情时他会去隔壁酒铺帮工，虽然有秘密，但是我放心。”
笛飞声对他无可奈何，拿好他给的几张药方就走，李莲花听见方大人那房里传出方小宝的几声闷哼，何堂主实在听不下去就来了莲花楼。
“莲花，小宝到底有没有身孕？”
“什……什么？”李莲花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起来。他用力地摇了摇头，仿佛想要把刚才听到的话从耳朵里甩出去一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回过神来，喃喃道:“原来如此。”
“你说这孩子这么荒唐，我们又不是不同意，他非要编个谎骗我们，老爷都用上家法了。”
李莲花头一次丢了优雅，以及礼貌，门也不敲就闯进去拦下方父手中的荆条。
“莲花，不关你的事，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连男人能生孩子的谎话都编得出来，还骗我跟夫人说自己已经怀了要早日完婚，没有一点底线了是不是？”方则仕气得身子发抖，李莲花都能想到他打方小宝有多狠了，此时的方小宝依旧跪在他面前一声不吭，背上已经渗出了血。
“小宝他知道错了，都是因为我他才撒谎的，您要罚就罚我吧。”
何晓惠也赶紧跟着求情:“老爷，小宝他自在惯了，对这些事情没有概念，你就念在他是初犯放过他这一次吧，难道你要打死他才放心吗？”
好说歹说是劝下来了，也不可能真打死。
李莲花把他带回房间上药，幸好穿的厚，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严重，方小宝还笑得出来。
“他们就是在吵拿这个孩子怎么办，我娘说我们想留就留，我爹说这传出去像什么话，我都不知道他会这么生气。”
“活该被打，谣也不是你这么造的，真要传出去你的名声就别想要了，男人也是要名声的。”李莲花真想给他两巴掌问问他怎么想的，污自己的名声去迷惑爹娘，又惹得他讨厌，哪方都不讨好，到头来一个人把他们的情绪全揽了。
“事出有因嘛，我怕再耽搁你就要喜欢别人了，见我扭头就走，见老笛有说有笑。”方小宝想拉拉手跟他撒撒娇，李莲花直接从床上下去了，背对着他，告诉自己无数遍少生他气，还是没有憋住。
“旁人对我好一点，与我近一点我就会喜欢，你就不一样了，不管有多少仰慕者你都只爱我一个是不是？”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怕……”
“怕什么？怕我想忘记谁就忘记谁，怕我那么快移情别恋，还是不相信我对你说过的话？”
方小宝光着膀子来到他身后，被打的时候他也不委屈，如李莲花所说他活该，这时候怎么就委屈上了？
他好不容易捱过假死之后充满意外和凶险的一年，回来时以为他最爱的人会满心欢喜地和他拥抱，甚至抱着他哭一场，结果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根本不想和他说话，看一眼都好像会脏了眼睛，他的心本就是千疮百孔地回来，李莲花的表现无疑是在上面又插了一把刀。
“你都不问问我是怎么过的，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和你一样痛苦，我从乱坟岗爬出来身受重伤，被人贩子卖到边境，谁都欺负我，身上的伤一直不见好，我每天都想回来和你见一面，等我真的回来的时候就打听你的消息，一刻也不耽搁地想来找你，却被无了大师拦下来了，他说你不想见我，我想怎么可能呢，你……”方小宝哽咽住了，因为李莲花转过来了，眼里含有泪光，“对不起，我去晚了，我没有找到你。”
方小宝的委屈都化成了错愕，李莲花他说他去过乱坟岗，没有找到他。乱坟岗堆满了腐臭溃烂无人认领的的尸体，他要怎么找？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李莲花看着眼前那张无比熟悉且令人心疼的脸庞，只觉得心如刀绞般难受。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宁愿自己承受所有的痛苦和危险，也绝不会让对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无情，无论怎样后悔都无法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实，此刻除了道歉之外不知还能说些什么来弥补这一切。
方小宝伸出手抹去他眼角的泪珠，起不到什么安慰作用，再多的话术在他面前都化作一句:“你没有错。”
“你不怪我吗？”
“傻瓜，我都娶到你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方小宝抚摸着他红红的脸，说不尽的温柔，对待温柔的人也该用温柔的方式，以后可不吵架了，各有各的道理，说出来只会让对方心疼。
“可我不理你。”
“现在不是理了嘛，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今日将过去一笔勾销，做一对真正恩爱的夫妻。”
李莲花本想点点头，想起他的计划还没实施，怎么办？方小宝已经凑过来等他回应了。
对，亲了就说不了话，相当于没有答应。
李莲花没有犹豫地将最后的距离变为零，的确是他在主动，方小宝顺理成章地以为他已经原谅了，勾住脖子加深了这个充满着疼惜意味的吻。
由于他后背有伤，李莲花就没抱他，但腿有些软想分开一会儿，方小宝哪里肯给他这个机会，环住他的腰就压在榻上，另一只手托着他的脖子往上抬，分不了一点。
“你的……伤。”
回应他的是方小宝不知餍足的索取，腿不软了舌头都酸了，李莲花只能软绵绵地推他的胸膛，力气是不敢用的，腿也是不敢踹的，只能迁就着他了，对，绝不是他也想要。
此刻的方小宝渴望得要命，仗着李莲花的纵容为所欲为，伸到里面时又蓦的停住了，他早上吃了好些蒜蓉粉丝。
“我……你没有感觉到吗？”
李莲花正是情迷意乱的时候，思维已经跟不上了，“什么？”
“你嫌弃。”
“嗯？”
这下方小宝明白了，李莲花之前是故意那样说。
“我要想多一点可以吗？”
“嗯。”李莲花伸出手去把他的头按下来，闭着眼睛就乱亲，殊不知这副模样落在方小宝眼里诱惑至极。
也就多要了一点点，真的不多。
李莲花从床上下来时好像跟那啥过一样，接个吻还挺费劲，反倒方小宝神清气爽，一点不见可怜兮兮的样子，“花花，我可以穿衣服了嘛，没有流血了。”
“你裤子得换。”
“我知道，我还要跟爹娘解释没有完全骗他们，世上是真的有能让男人生孩子的办法，说不定这样他们就气少一点。”方小宝慢吞吞试着穿进去一只袖子，穿一点就看一眼李莲花，就差没把“我想你帮帮我”写脸上了。
“我觉得还是算了，他现在更关心的是你怎么在朝堂立足，你今日能为了成婚编这样的谎，明日说不定就能欺君，陛下与我们是有过私交，但这不是免死金牌，爹是希望你谨言慎行，不至于招来杀身之祸。”
“我知道了，那我去找他。”
“嗯。”
方小宝还是一件都没穿好，李莲花似乎很有耐心地在等着，还有空给他找裤子。
“花花，我背疼。”
“止疼药一会儿就来了。”
“我手举不起来。”
“缓一会儿就好了，谁让你那么用力，想吃了我就直说。”
方小宝怎么都叫不醒装睡的李莲花，自己也不装了，“我，我衣服穿不好，你可以帮帮我嘛，真的不方便。”
“你呀，谎撒多了我也分不清真假了。”
不过是真是假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