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神山
在社交网络如此发达的世界里，原来两个人分手，只需要这么几秒钟。
如此简单。
他那么短暂地出现在她的生命里，然后迅速地消失。
她躲回床上，蒙着被子，天真地以为，只要睡着了，就不会再想这些事情。但她的思绪万千，他的脸一直浮现在脑海中，就连他的气息都好像依旧萦绕在她身边。
甩不开，躲不掉。
干脆放弃，起身，穿了件针织外套出了门。
她漫无目的地乱逛，回过神来，竟然走到了那天他们拍照的街道。
她一定是魔怔了吧。
正要离开，余光看见那家照相馆。
这么晚了，它竟然还在营业。
走进去，店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穿着旧旗袍，见到她，眼前一亮。
店主对她印象很深，当时两个人太养眼了，她没忍住多看了几眼，因此一眼就认出沈姿：“小姑娘，来取照片啦？”
沈姿不知道说什么，也没想清楚究竟该不该拿那些照片，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店主进了间小房间，没多久，拿出一沓相册：“哎呦！你们拍得真好啊，可惜没有合照。小情侣嘛，怎么不拍点合影呢。”
沈姿接过，不敢当着她的面打开看，问：“要付多少钱呀？”
“钱？前几天你男朋友过来付过了。你直接拿走就行。”
沈姿在心里默念，是前男友啦。
明明才过了几天，却已经物是人非。
沈姿出了店门，站在街边的路灯下，影子被拖得老长。
连她的影子，都变成一个人了。
她翻开那本复古相册。
第一张是林观言抓拍她回眸的那张，充满黄绿胶片感的相片，让她仿佛穿越到了从前那个车马都很慢的时代。
她头发细碎，被风轻轻拂起。闪光灯帮她留住了最美最闪耀的瞬间。
她还以为会拍得很丑呢。
她的照片很多，每一张，都很漂亮，比她本人还要漂亮。
“爱你的人，会把你拍得很好看。”
真的是这样吗？……
翻着翻着，她看到了林观言。
她个子没他高，所以这些照片一看就知道，是从较低视角拍摄过去的，角度不一，每一个他，都那么兼具着温柔的少年感与鲜活的生命力。
他没有刻意摆姿势，只是随意地望着镜头笑，似乎再透过镜头，看向她。
他笑得真实又灿烂，眼神宠溺。
他无惧她这些奇奇怪怪的角度，任由着她又闹又笑。
当时自己在想什么呢？
他好帅啊，自己为什么能够拥有这么帅的男朋友呢？
他好温柔……
他摸我的头也！
那晚她的梦里，都是香甜的气息。
她缓缓地合上相册，察觉到自己勾起的唇角，有些恍然。
总是这样将自己与现实抽离，以至于，总是沉浸在虚假的幸福之中。
狠狠地捏了把自己的脸，将那一瞬间闪过的懊恼与后悔从脑海中强行抹去。
沈姿，你们已经分手了！别再想了。
来时，少女漫无目的。
归途，她径直向某个目的地而去，路过垃圾桶时，随意丢弃了一本崭新的相册。
“咚”！
随着相册掉落进垃圾桶的，还有他们之前那可笑的爱情。
街道上的人慢慢变少，直到月亮爬到了头顶，拐角处，一个男人才踱步而出。
他修身玉立，生了一副温柔的眉眼，却藏不住眼底的戾气和狠绝。
修长的手从垃圾桶里捡起那本相册，一页一页地翻开。
她真的好美。
“沈姿。”男人低声呢喃，一声声，在风中被吹散。
她就像是星夜里闪耀又朦胧的星星，美丽又梦幻，直到有一日，黑暗发现了她，于是想要笼罩她。可是黑夜忘了，星星终归是要闪耀于宇宙之中，它能够和所有生命产生共鸣，唯独不会和黑暗有任何交集。
因为被蒙蔽了双眼，他曾是她转瞬即逝的偏爱与唯一。
当她闪耀时，她清醒着回归了星海之中，而他，只想让整个世界，同他一起坠入无边的黑暗。
这样，她的身边，就只有自己了。
终有一天，她会回到他的身边。
——
山间空气清新，少女深呼吸了一口，浑身都清澈了不少。
她站在半山腰的小路上，叉着腰，回头。
司徒修拄着拐杖落后一大截，和悠哉悠哉的沈姿比起来，她显得体质很弱，语气更加不开心：“我们为什么要来爬白玉族的神山啊……”
这对于一个好多年不锻炼的人来说，实在是太绝望了。
她们调研的村寨在另一个山头，要不是因为沈姿失恋，她绝不会答应这么离谱的要求。
山势陡峭，又没什么人烟，凌晨三四点，天还没亮两个人就启程，现在快晌午，才爬了一半。
手腕处传来一阵力，原来是沈姿折返回来拉了她一把：“村子里的人说了，他们族的神山很神奇，我想来这里看看。”
上山的路是条小道，走的人多了，就自然形成一条路径。两侧山路空旷，偶有叶片与风击打的声音，清亮悦耳。
“据说神庙里的神石，就是来自于这里。每年采花节前夕，白玉族的族长都会带人来这里寻找一块神石，摆在神庙里赐福。”
司徒修抹了把脸上的汗：“他们有天神指引，能找到也就算了，咱们俩又不是白玉族的人，找不到的。”
尊重每个民族的文化，始终抱有敬畏之心，是她们做研究的最基本的准则。但是没有积年累月的认真钻研，很难去得到来自于文化的“认同”。
沈姿认可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所以我只是来试试。你就当陪我散散心了。”
司徒修认命地叹了口气：“服了你了。再爬一会儿我们就下山吧，晚上降温厉害，又没有当地向导，很容易出事。”
“嗯。”
沈姿兴致勃勃地走在前头，司徒修距离她两三米远跟着，忽然在后面叫了声：“那是什么？”
沈姿回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