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无果的暗恋
隔了一会儿，姜暖发过来：[吓死姐了，刚刚拍照，手机差点掉水里。]
沈姿立马关掉小程序：[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远在广州的姜暖心里咯噔一下，握着手机僵硬了几秒钟。
被她发现了？
不对，怎么会呢？
她一身彩虹色紧身长裙，立在游艇栏杆边，小麦色的皮肤显得健康而自然，热辣身材尽显无遗。
湿咸的海风吹在她身上，扬起栗色波浪卷发，腰身忽然一紧，她侧目看过去，男人将下巴贴在她肩窝处，充斥着异性魅力的气息吞吐在凹陷处。
海水裹挟着浪花，阳光映在他们身上。
她看着极近处男人纤长的睫毛，心情跃动不已。
他的这张脸，她似乎看不腻。
“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男人问，鼻尖渐渐贴近她下巴，细细嗅着她的发香。
姜暖转过身，双手搭在他肩上，声音变得细柔，笑得温婉：“没什么，就是晒得有点热。”
“那我们进去？”
她一笑，应下。
沈姿见微信没反应，又发过去：[你上次发的照片，墨镜上有个男人，速速从实招来。]
这下，那边倒是很快回复：[嘻嘻嘻，回去说。姐现在忙着呢。]
沈姿也知道她不会那么老实，没再追问，却收到了谢明归的消息：[在吗？]
指尖顿了顿，犹豫该不该回他消息。
他们现在关系很微妙。司徒修已经将系里的流言告诉她了，并且猜测是他自己放出来的消息。
沈姿也想当面和他说清楚。
谢明归：[我有事情和你说，现在方便出来吗？]
沈姿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到吃中饭的时候。
他们饭点都要集中在寨子里专设的地方一起吃，到时候也避免不了见面，于是回复：[方便，吃饭的地方见吧。]
[嗯嗯。]
沈姿从床上爬起来，见司徒修睡着了，没敢吵醒她，蹑手蹑脚地出门了。
吃饭的地方设在寨子的西北角，村寨的人特意为他们搭了个大棚子，沈姿抵达的时候，还没什么人。
师兄师姐们应该都还在忙。
她找了个地方坐下。
谢明归后脚才来，见小师妹乖巧地坐在木质长椅上，穿得再严实也掩盖不了单薄的身形。
长发扎成马尾，清纯又惹人怜爱，皮肤白皙，令他挪不开眼。
他走到她身边：“昨天……感觉怎么样？”
问的是神殿中的事情。
沈姿以为他会想说别的，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她并没有直接回复：“师兄，我最近听说了一些事情，我想问……”
话没说完，被他打断：“先回答我的问题。”
这是他一向的性格，不容置疑，态度强硬。
无论是学术还是做人，他都是这样。
原先在沈姿面前，他还会装一装，没想到这么快就撕破了那张虚假的面孔。
沈姿只觉得不适。
虽说在她心里，这位师兄的确行为多有矛盾的地方，但他今天这么反常，让她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她嘴唇微张，有些发愣：“师兄你……”
谢明归忽然皱眉。他长得也算端正，浓眉大眼，眉骨高挺，认真思考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是一个正人君子，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原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更破坏好感的话来，谢明归却是话锋一转：“之前是我的错，他们误会我们是情侣的事情，我没有出面澄清，我要向你道歉。”
沈姿松了一口气。
来的路上她已经想好了。
如果师兄坚持不承认，她其实也没什么办法，只能从此以后避而远之。
没想到，原来他并不是始作俑者。
她放下防备：“没关系师兄，我也没想到会传出这种谣言。”
她眼底的探究和警惕消失，谢明归紧皱的眉头却是皱得更深了：“其实……我是有些高兴的。”
沈姿心中忽然警铃大作，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但她来不及阻止谢明归。
“小师妹，我是喜欢你的。”
“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你站在学院的摊子前面，我问你，要不要来我们学院？”
“那时候，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后来在新生首日教育看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师兄……”
沈姿想阻止他，让他别再说了。可谢明归依旧我行我素:“我不会勉强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刻意避开我，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好吗？”
沈姿第一次觉得这么坐立难安。
她耳朵烫红，不是因为害羞或心动，而是觉得无比尴尬。
她过往的二十年里，也曾遭遇过这种事情，但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对方是她的同门师兄，他目光坦然直接，似乎根本不怕她会拒绝。
往往，这样的真诚最能打动人。
他的要求其实并不过分。
目光坦然直接，态度也少了平时的强势。
对于师兄来说，他已经将自己摆在极低的位置。
沈姿想不出什么理由，去回绝他的请求。
她心软了。
“我答应你，师兄。”
对方很明显松了口气，一如刚刚的她一般。
沈姿自知绝不会喜欢上他，不想耽误他的时间，还是补充了一句：“师兄，你永远都是我的同门师兄。”
也只能是同门师兄，这一点，再过十几年，乃至于几十年，也永远不会被改变。
没有明确的拒绝，才是最坚定的拒绝。
她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了，至于今后如何，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陆陆续续有人前来，沈姿起身，打算返回歇脚处叫司徒修起床吃饭。
她身后，谢明归神色郁郁，一脸落寞。
有人上前搭话：“怎么了？还在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生气？”
昨晚的事情，整个系都知道了。
谢明归的小师妹居然和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被“天神”赐福，还一起在神殿待了整整一晚上。眼瞧着谢明归头顶冒起了“绿光”，平时那些和他不对付的人暗地里都在笑话。
平时盛气凌人的谢明归只是黯然摇了摇头，既没承认，也没否认，望向离开的沈姿，眉目中都显露出脆弱来。
“没什么，她开心就好。”
虽说谢明归在系里风评不好，但他家里权势滔天的事情还是有不少人知情，都上赶着前来安慰。在他们眼中，他的形象已经成了个“情场失意”的男人，身上的戾气和霸道似乎都减退不少。
沈姿回到歇脚处，司徒修早就醒了，已经换好了衣服，见她回来，示意自己准备妥当：“走吧，吃饭去，有点饿了。”
这两天一来二往，她越来越觉得小师妹虽然乍看有些不近人情，但其实很可爱，让人忍不住心生保护欲。
“路上顺便和我说说，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鞋带散了，她弯腰系鞋带，两眼却在放光，燃起熊熊的八卦烈火。
沈姿：“什么也没发生。”
脑海中浮现出林观言靠在神殿石壁上的景象，耳根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
司徒修系好鞋带，抬眼一看，薄如晨雾的金辉漏进来，细碎的发被她掩入耳后，白皙的脸颊透着薄粉，由耳根蔓延至脖颈。
她心底了如明镜，暗暗露出姨母笑，没再为难小师妹。
“昨天那男的帅得人神共愤，要是我再年轻几岁，我就上了。”
沈姿“噗嗤”笑出声：“师姐，你不是要和人类学过一辈子吗？”
这还是她们俩住的第一个晚上，司徒修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说的。
她牢牢记得。
司徒修走在前面，沈姿跟在她身后，自觉把门带上，听见她说：“人类学啊……是要过一辈子的。”
沈姿看向这位略带微胖的可爱师姐。
每每提到人类学，她的眼中都充满了痴迷。
在她身上，沈姿总能找到自己的身影。
于是便脱口而出：“师姐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专业呢？”
司徒修想也没想：“我也不知道。”
她于是反问沈姿：“你呢？为什么喜欢？”
沈姿同样想也没想：“大概，是天神指引我的。”
司徒修：“你真有趣。”
沈姿：“……”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就登上了返程的大巴车。
沈姿想起来关注了林观言微博的事情，在车上，切换回小号，打算刷刷看他最新的动态。
但可惜，他最新的一条还是停留在要微信的那天。
她盯着那四个字，依旧移不开视线。
司徒修打了岔，问她暑假的安排，她随便应付了两句，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切换回大号，原本几十个粉丝的列表中，又涨了一个几个新的粉丝。
点进粉丝列表一看，都是陌生人，便没再管。
她不像姜暖，会认真经营自己的微博。
她的微博都是一些不能被人发现的碎碎念，还有姜暖帮她拍过的一些背影照片，露脸的话就有很大的概率被熟人刷到。
她不希望自己的心事完全暴露在熟悉的关系网中。
这里是她的一片精神圣地，身边也只有姜暖的小号关注了，就连姜暖的大号也被她拒绝，毕竟那可是几万粉丝的小网红号。
她想了会儿，编辑了一条最新的动态：“烟火与海，岁岁年年。”
岁岁年年，希望你都可以看到烟火和海。
仿佛被青梅浸泡良久的新酒，洋溢着甜蜜，却酸涩无比。爱意被疯狂的嫉妒冲散，复又如同海水一般聚回心间。
她生平第一次的喜欢，就是一场自我感动式的迷恋狂欢。
原来明知无果的暗恋，是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