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卧龙凤雏
苏芮在心里嘀咕——看来，这个世界上不止仅自己是这样“交浅言深”的人。
那个什么——“卧龙和凤雏”，必定是搭配来着。
“交浅言深”的人还有徐桢。
苏芮一边走，一边在徐桢身后吐槽他。
明明是腿脚不便的人，还能走那么快。
幸好，前面豁然开朗。
一条大路出现。
徐桢步子大，几步就已经跨到路灯下。
苏芮看到他额头上挂着亮晶晶的水珠。
正想开口说话，忽然见他把外套解下。
甩了甩，后稳稳地披在她肩头。
刚才逛了半天，也不见这姓徐的脱下来。
呵，难不成他是热了？
苏芮一手捏着肩头的西服，一手指着他额头的水珠，问：“您是太热了吗？”
他皱眉：“这不是汗，是雨滴，开始下小雨了。你没感觉到吗？”
“哦，刚才应该被竹叶遮了雨，徐总您是我见过，拄拐人士中走得最快的。”
“因为我的脚本来就快好了。”
“那为什么你还要拄拐杖。”
“用惯了，何况还可以装x，还可以用来打狗和‘打草惊蛇’。”
苏芮：
徐桢自己笑得牙齿白晃晃的。
忍不住对她说：“你想笑就笑出来。”
苏芮只好说：“想不到，您挺幽默的。”
“我只对特定的人幽默。”
他走过去把拐杖递给她。
“麻烦帮我拿着。”
“我拿着？”
“嗯。”
只见徐桢把她肩上的外套，举起来。
像支起一个帐篷。
就这样一方小小的天地，局促地让苏芮不知道怎么迈步。
她能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很好闻。
“徐总，您用的什么香？很好闻。”
他低头道：“是迷香。”
见她不语。
又说：“一种产自埃及的香水，没有牌子。”
嘿，你刚才还唬人说是迷香呢。
苏芮故意问他：“哦，可以把人迷倒吗？”
“香水？还是指我？香水当然不行，我自己也还没有这么大威力把人迷倒吧？”
苏芮朝他笑笑。
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笑也是一种应答。
他又说：“你可以叫我brian，直呼名字难道不是我们m集团的企业文化吗？何况我们不是上下级关系，也没有业务联系现在也不是工作时间，你不用一直喊我徐总。”
“但您是导师啊。”
“导师？不算的。我因为朋友的邀请，来客串的，做一些分享罢了。”
“所以，brian你真的不用拐杖走？”
“当然，我说了我的脚快好了。拄着拐杖，只是为了仪态。”
“现在不用仪态了？”
“雨好像要下大了。只能我这个高个子来遮雨对不对？”
“谢谢。”
“我自己不需要遮雨在国外工作那几年，我就没买过伞。不过，今天不一样，你是女士？优雅的女士不能淋雨。”
“徐总，您是在国外的时候当过雇佣兵吗？”苏芮看着他衬衫下隐约的肌肉线条，十分漂亮。
“哦？你是不是觉得只有当雇佣兵才有可能杀人吗？你猜错了。&34;他的声音在雨夜里轻飘飘地，听不出任何情感，“我确实杀过人，也是这样的雨夜，差不多这个时间。”
苏芮发现突然，他似乎不是开玩笑。
除非他很会讲冷笑话。
她全身都僵硬了。
连呼吸都不会了。
顿时觉得他身上的香水也不香了。
幸而，他又缓缓地说道：“别怕。很多年前，我在美国读大学，那时我和一个朋友住在一对华裔夫妇家里，有一天夜里，两个黑人入室抢劫，我开枪射杀了其中一个。”
妈呀，吓人一跳！
大哥，你说话能说全吗？
刚才这么故弄玄虚。
虽然但是，也还是挺恐怖的。
苏芮只好假装关切地问：“那种情况在美国是合法的吧！”
“也不都是，但刚好在我所在的洲，那次是属于正当防卫。你听说过美国的‘城堡法’[1]吗？”
“没有，没听说过！你现在是美国人么？”
“我是中国公民！”说着他停下来，摸了摸口袋，问：“要不要给你看身份证？”
苏芮赶紧摇头、摆手说道：“不需要，不需要！”
“其实我没带在身上。”
苏芮在心中暗骂他“有病”。
口中却惦记着问：“那另外一个贼呢？”
“也死了。”
“是你朋友干掉的？”
“嗯。”
徐桢没告诉她，另外一个人当时被他那位好友宋楠用晾衣绳从背后死死勒住了脖子。
那人被勒倒在地上，腿也不蹬了。
但，最后徐桢还是上前补了一枪。
因为对方手中也有枪。
看着地上那人汩汩地流着血。
宋楠爬起来，喃喃地说道：“徐桢，我刚刚勒断了他的喉骨，可能他早就死了。”
所以，徐桢也不敢确定那人是死在了谁手里。
两个身处异国他乡年轻的中国小伙子，狼狈地站着。
面面相觑。
那晚的情况，一片混乱，总之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事”。
所以，无论是按照当地州的法律和实际的情况，他和宋楠都是无罪的。
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那天等警察一走，越来越大的雨，很快把院子里的血迹冲刷地一干二净了。
后来，他和宋楠回国后，两人似乎也没再提过这事。
也没有其他人知道过。
包括——他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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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知道，今晚为什么要把这陈年旧事，拿出来吓唬一个小姑娘。
幸好，他一带而过，没有描述细节。
但好像还是有些恶劣了。
小姑娘今天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上身是米白色的外套。
乖巧又招人怜。
此刻像个鹌鹑鸟一样，一声不吭地缩在一边。
徐桢有些心软了。
他出声问：“是不是挺可怕的？”
这声音温柔的，连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他本人在讲话。
苏芮磕磕巴巴地回答：“也没有啦。再说人都有应激反应，何况对方手里有枪。”
徐桢苦笑着说：“所以，有时候和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也——来不及。”
“嗯，明白。就像在战场上一样，很多事情是没法避免的。”苏芮抬头问，“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聊这么可怕的事呢。”
“我也不知道。以为你感兴趣。”
他突然用那俊俏的眼睛望着她。
苏芮，顿时觉得这个人的眼睛好像有魔力，像是旋涡那样可以把人吸进去。
又想如果把这个人的嘴巴遮住，吻上去的话，是不是就相当于“圆梦”了
这样的场景，她以前都是不敢肖想的。
少女时代苏芮对她那位天才式表哥纪正的暗恋，只局限于亲一口——他借给自己预习的数学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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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芮也开始盯着面前的男人。
只不过她只盯着徐桢的嘴唇。
或许盯着徐桢的薄唇看，有助于自己保持清醒。
倒是徐桢被她瞧得忍不住摸了摸嘴角。
她这副专注又努力的样子。
看起来实在有些好笑。
徐桢后来回忆起来，原来那一天，他就开始在探她的底线。
或许那天，他就想和她开始一段感情。
但又怕她厌恶他的本性。
所以，他就露了一点灰色的底盘给她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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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桢的脚伤在右脚，
那晚他没有开车。
但他坚持把苏芮送到了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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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美国城堡法原则：美国的这条法律也叫做堡垒原则：对非法侵入和暴力袭击（illegal trespassing and violent attack）（正在试图或已经试图非法地，并且（或者）强行，进入并非空置的住房、商行或汽车），主人、租户、委托保管人等，有权使用致命武力（ deadly force）来保护其“堡垒”。住宅“堡垒”包括院子和车道（driveway）。有些州的法律更进一步将工作场所和私人车子都归入“堡垒”范围，不可侵犯。